小郡王三兩下從地上爬了起來,跟著的人才過來幫著拍了袍子上的灰,卻又忍不住笑,幫著拍灰的手都是抖的。
“起開,小爺自己打理。”小郡王惱羞成怒,那仆人才抖著肩膀退開了。
“大哥,說了多少次了,別見天帶了人在家裏到處走,衝撞了女眷不妥當。”傅寧慧皺眉朝傅恒嗔道,不知怎麼地,徐明薇覺得她這會兒才算是透了真切,平日裏極少見著她有生氣的時候,將心裏的事兒都藏得極好。
小郡王臉上神情一滯,帶了幾分不快,朝傅恒道,“既然府上不歡迎,那擇日再聚吧。君寶,我們走。”
被喚作君寶的男仆顯然也沒料到自家主子說翻臉就翻臉,錯愕地看了一眼還來不及阻攔的傅恒,那邊小郡王都已經快走出院子了,連忙一路小跑著跟上。
傅寧慧顯然也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反應,愣在了原地。傅恒看她的模樣,也不好說什麼了,搖頭道,“小妹,來者是客,小郡王脾氣雖好,與你也熟,卻不好這樣打了人家的臉麵,下次見著了,定要記著向他陪個不是。”
傅寧慧並不做聲。傅恒但看了一眼後頭一臉莫名的徐明薇,心中不禁納悶,怎地一個個見著她,都跟失了魂似的,不過是個小娃娃,怎值得如此?
好好的聚會被自家小妹給攪和了,傅恒頗有些失意地往回走,徒留下站著發楞的傅寧慧和徐明薇。
“走吧,他既然是知道你的,必定也知道你不是無心的。”徐明薇拉了拉傅寧慧的手,扭過頭當作沒看見她微紅了的眼眶。
這天傅家之行便是這樣草草了結。回徐家的路上,賀蘭氏見徐明薇有幾分鬱鬱的樣子,抱了她到膝上,問道,“怎地,和你寧慧姐姐鬧別扭了?”
徐明薇扭捏了下,試探道,“娘,是不是女子長大了都要成婚嫁人啊,想著覺得十分可怕哩。”
賀蘭氏不禁失笑,小孩子家家的,怎地忽然愁起嫁人了,一邊手探到她衣服裏頭摸她的背,見沒有汗濕了才安了心。
徐明薇卻覺得賀蘭氏手心冰冰涼的,撫在背上十分舒適,自動在她腿上趴好了,示意她繼續摸著,“娘,這樣舒服哩,再往上頭點撓撓,有些癢。”
賀蘭氏索性探到她裏衣裏頭,小孩子的皮膚本就細嫩,入手滑溜溜的,手感十分得好。她往徐明薇肩胛骨上輕輕撓了撓,“這裏?”
徐明薇舒服地眯了眼,其實並不十分癢,隻是願意看賀蘭氏為自己著急罷了。
“娘,再下麵一點點。”
賀蘭氏照著做了,邊撓邊問她,“怎地忽然說起嫁人來?是聽你大哥的婚事聽怕了?”
徐明薇點點頭,說道,“那樣好的人家,娘你又是個天底下最良善的,都覺著兒媳婦不是個好的,日後我要是出了門,婆婆也這樣想我,可怎麼辦?想來就怕哩。”
賀蘭氏忍俊不禁,摟著她又親又笑了一通,把徐明薇笑得一頭霧水,看來自己還是暗示失敗了。
“薇兒乖,娘和你宴姨也就是隨口閑聊的,你大嫂要是個不好的,娘怎能放心讓你大哥娶進門來。女兒家總是要嫁人的,你放心啊,娘一定替你找個好人家,定不會讓你吃那樣的苦頭。”
徐明薇心道,房師傅就沒嫁人啊,不照樣是活得自在。但她也知道房師傅這個例子並不管用,隻好悻悻然地閉了嘴。
賀蘭氏見她仍是不十分開懷,不禁暗自警醒,她是習慣了事事不瞞著女兒,指望著早些帶她管家,眼下看來,有些不該說的話還是該避著她些哩,省得引著她生了別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