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師傅點頭,問道,“那你看出什麼了?”
“先生是讓人做鬼去嚇那無念道姑了吧?半夜鬼剃頭,接連幾天道觀外牆被人塗了字,整個道觀竟然沒一個人發現,這派去做事的也的確有些本事。”徐明薇稱讚道。
房師傅淡聲道,“世人做了惡,總歸會做賊心虛。我隻是出了扮鬼嚇她的主意,後頭那些花樣,全是那常大夫找的人想的吧。左右那神婆以後是害不了人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這事既然你都能想得通透,那為師問你,前幾天你庶弟砸了你娘屋裏的東西,你可曾想過還有別的法子解決這件事情?偏要弄得人盡皆知,你可知背後這些丫頭婆子又是怎樣說你的?”
徐明薇見房師傅有些動了氣,斂目沉聲回道,“學生知道。可以將人綁了送到二嬸嬸院子裏,也可以請了家法處置……可沒有一樣能消我心頭之恨,先生,那小崽子的眼睛是發著綠光的,今天他能背了人偷偷鑽進我娘的屋子砸東西,那萬一哪天他壞了心腸,提了刀子鑽到我娘屋子裏,又該當如何?到時候事情都已經做下,就算罰了他又有何用?我便是要一次打得他站不起來,下一次再作惡的時候記得掂量掂量,惹了我的後果,他擔不擔得起!”
房師傅聽完,卻也無奈,歎氣道,“罷了,這些都是你們自己院子裏的事,你愛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吧。”
左右她跟自己不同,惹了禍事,也有幫她擔著的家人。
徐明薇也不想惹了房師傅不高興,聽她寥落的語氣,知她是為了自己好,連忙恭敬地說道,“先生莫對學生灰了心,學生知道您是為著我好,這次的事情學生也知道做得急躁了些,下一次必定會慢些來。”
房師傅似是倦了,淡笑道,“如此最好,我也累了,你自己回去吧。”
徐明薇點頭退下。回明月居的路上,自己也在想,那天她真的做錯了嗎?眼前卻浮現出徐天澤如小狼一般綠油油的眸光,陰冷地不似一個四歲孩童該有的樣子……小小年紀,對賀蘭氏和她便記恨如斯,不得不防。
徐明薇不知道的是,她剛出了門,房師傅便提筆寫了一封信給賀蘭氏,將府裏的幾件大事都詳細說了,催著賀蘭氏她們盡早回來。徐明薇這個性子,該是時候熬一熬了。
內宅生活,明槍明刀地雖然一時痛快,站不穩一個理字,日後端的是後患無窮。再看季氏這人管的一筆糊塗賬,徐老爺子他們再遲些回來,隻怕府裏下人都要浮起來了。
卻說被打了的徐天澤,這幾天都躲在自己院子裏不肯出來,香姨娘正罵罵咧咧地替他上著藥,“這天殺的小魔星,手也忒黑,哪裏有半分當你是他弟弟,這是要把人往死裏打啊!怕你日後跟她爭家產哩,斷子絕孫的小娼婦!等老爺回來了,天澤你可要記得,一定要把今日受的委屈給還回去!”
“姨娘,我記得哩,打了我的我也都記得!”徐天澤仰著小臉,狠聲道。
屋裏徐天娣看著床上被打得到處都是烏青的弟弟,沉了眸沒有說話,拳頭握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