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自個兒肚皮又爭氣一舉得男,當初,又如何能算到今日能做上正房夫人的位置,便是木柔桑也要恭敬地稱她一聲嫂子了。
“往後還要請夫人多多看顧著我夫君!”
嚴姨娘原就是京城人氏,家中以打豆腐為生,想來也是小家碧玉,言談舉止到是還算湊合。
“大嫂言重了,便是父親與祖母不說,夫君也萬萬沒有不管大哥的道理。”
木柔桑從善如流。
楊老太君高興地說道:“好了,你如今已是楊氏一族的宗婦了,今兒便是請你來把這事兒定下,再擇個吉日開了祠堂請了族譜,把她的名兒續上去。”
對於嚴姨娘她以前並無太多印象,這些日子看在眼裏,到是覺得她雖然膽子小了點,但是比蘇婉兒卻是要好,是個乖巧、溫順的孫媳人選,再加上,她又生下了楊如誠,便是不看大的,也要看在小的份上,給她個好名份。
母憑子貴!
木柔桑無不感慨,即便楊老太君如此開明的人,也依然十分重視香火傳承。
“是,祖母,孫媳回去後便請人去看個好日子,再擺上幾桌酒席慶祝一下,還有,等會子,我便打發了彩衣閣的繡娘來,為大家做幾件宴席穿的衣衫。”
木柔桑從楊老太君這裏可是得了天大的好處,對於這些小事,自是十分大方。
“便依了你言,左右找別人家的也是找,到不如叫你把這銀錢賺了去,左右還是要姓楊的。”
楊老太君是十分讚成。
木柔桑當下便打發人去了彩衣閣接了上等繡娘來回大家量體裁衣,又回了府忙請人看日子,再怎樣說也是楊子智這個嫡長子的正妻,這事兒萬萬不可馬虎,真是忙完前事忙後事,頓覺當家主母就是個大小事都要管的管事媽子!
清荷初綻,才脫輕襖換紗裙時。
木柔桑這日一清早,吃過山藥粥,剛送了楊子軒去出門,回到內院這腳還沒離地呢,春染就急急地追著進屋來了。
“夫人,大夫人打發人來請你,若有空就去一趟貓兒胡同。”
木柔桑吃了幾口茶方才問道:“可有說何事?”
春染回道:“來人說,是三姑娘在家絕食已經好幾日了,原本大夫人不想驚擾到夫人,可是她勸也勸了,堂少爺也罵過她,三姑娘就是不聽!”
“絕食?”
木柔桑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家小堂妹打小沒吃過苦,但在木柔桑的刻意培養下,那也是個小人精兒了。
“怎地鬧出此等事來了?”
春染說道:“奴婢也覺得奇怪,便多嘴問了一句,那婆子先是不肯說的,後來被奴婢一唬便招了,說是三姑娘要進宮參選彩女。”
“什麼?參選彩女?”
木柔桑頓時一陣頭疼,她隻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你快些說說怎麼回事,好好的在家當個大家閨秀不好嗎?對了,不是給她介紹了郭僉事使家的三少爺嗎?”
那日郭僉事使夫人說後,原本木柔桑是沒放在心上的,誰叫郭僉事使夫人長得五大三粗呢?
木柔桑可是個十足的顏控,長得不好看的直接拍飛掉,給她做堂妹夫那就是做夢。
結果經不住人家的纏,便私下又與楊子軒抱怨了一通,哪知,楊子軒卻是看好郭僉事使家的三少爺,說是文通武略,長相雖算不上俊美,但也超出一般人不少。
木柔桑這才點頭同意了郭僉事使夫人,不過,隻是說讓兩人私下的接觸一番再提。
她也不過是腦中刹那間閃過的念頭,春染已經答道:“奴婢就知道夫人會問起,也細細問過了,說是三姑娘到是個乖覺的,自己學著人家話本子裏的扮了個小學生,又請了堂少爺陪同,以堂少爺的名義借機認識了那位三少爺。”
“我這段日子一直在忙著亂七八糟的事,到是抽不出空來過問她這事,照你這般說,難道她沒瞧中?”
木柔桑心中升起疑雲,木鳳釵應該不是那種手高眼低的姑娘,在她很小的時候,木柔桑就給她豎立了個好榜樣,又時常言語中隱晦提點她,再後來,木鳳釵便與桃花掌管了縣城裏的那處繡莊,為的就是曆練她的人事,開闊眼界。
春染想了想說道:“當時也沒聽她說不好,後來又接著通過堂少爺約過幾次,隻是那位三少爺有些木,到是沒有瞧出三姑娘是女兒身,隻是後來朝廷選彩延期,又加上太後下旨廣納彩女,三姑娘才鬧出這一處。”
“這就奇怪了,上次桃花過來還跟我誇呢,說是為鳳釵挑的夫君不錯,聽說朱富貴也是與意楊哥一同去見的,同去的還有鐵樹哥,說是我們三個姑娘就鳳釵最小,她的親事自是要多幾個人把把關,怎地就成了這樣子?”
木柔桑很是奇怪,明明當時跟木鳳釵提這事時,她還一臉的欣喜,還跟自己撒了半天的嬌,這朝廷一動作,她就變卦了?
“不行,這事兒我得去瞧瞧!”
“來人還說,大夫人說的,她就隻是個普通的內宅夫人,大老爺又在南邊,根本對三人不管不顧,大夫人也是失了主意,說是堂少爺與三姑娘為此事,這幾日一見麵就吵個不停,旁人根本就勸不住,偏生堂少爺又不準大夫人打發人來討主意,這才拖了好幾日,眼看這事掩不住了,才瞞著堂少爺使了人來。”
春染的話更是叫木柔桑歎氣不已,真是操不完的心,她叫來夏語等人服侍她換了新紗裙,又梳妝打扮一番,很是有文伯侯夫人的氣派,春景早就去了馬房,叫了馬夫準備好木柔桑慣用的馬車。
木柔桑隻帶了夏語與春景,其她幾個丫頭便留在了家中看院子。
貓兒胡同離東桂園不太遠,正好是處在東桂園與左府的中間。
如今大街上可比去年熱鬧多了,春景撩起車簾子探頭看向外頭,說道:“去歲,奴婢還同春風一起坐馬車經過這大街,今年卻是隻剩下奴婢一人了,唉,高手,寂寞也!”
木柔桑原本煩燥的心情,被好這一攪和到是散去三分鬱氣,說道:“我看你是寂寞了,唉,可是你就不能學學春風她們的樣子,裝也給本夫人裝得像個淑女嗎?”
“奴婢也想啊,可是,夫人,奴婢天生就是這性子,您啊,就別指望奴婢生生扭過來了,若真嫁不出去,奴婢豈不是剛好可以留在夫人身邊。”
年少不知愁,春景可沒什麼嫁不出去將會怎樣怎樣的煩惱。
“真是頭疼啊,你們一個兩個都不是叫我省心的家夥。”
木柔桑覺得春景的夫君應該是個可以高來高去的大俠,因為,她家春景也是長得十分甜美、可愛的。
好吧,木柔桑臭屁了,覺得自家的丫鬟都是最好的!“夫人,快看,咱新開的這家彩衣閣前好熱鬧!”她伸手又把車簾子掀起一條縫,小聲叫馬車夫趕慢點。
木柔桑探過頭去看了一眼,笑道:“太後下旨要廣納彩女,有人願意有人愁,看樣子,咱們彩衣閣今年是要賺不少銀子了。”
除了有心計,有預謀的,要在朝廷更上一層樓的大戶人家,一般人家是不大願意讓女兒進宮受苦的。
今年盛世太平,有錢的貴婦們憋了一整年,終於出來放風了,放在手裏長了一年黴的銀錢,自是要快快花出去才安心。
過了彩衣閣,馬車又轉到了另一條側街上,再往前行了一柱香的時辰,便到了貓兒胡同。
守門的小廝見了文伯侯家的馬車,忙忙開了中門缷了門坎,把馬車迎了進去。
“夫人,你可算過來了。”
木鳳釵四大丫鬟之首--夏夜,急切的迎了上來,眉眼間難掩焦躁。
“到底怎麼回事?當時叫姑姑訓練你們,便是要你們好生伺候姑娘,怎地還鬧出這種事來?”
一下馬車,木柔桑就不高興的訓斥了,事事都要主子自己去想清明白,還要這些丫頭們做甚?
“回夫人的話,奴婢也不知姑娘為何就左了心性。”夏夜挨了罵也不敢埋怨。
“突然之間?”木柔桑立即聽出她話裏的意思。
“是!不知為何,之前還很歡快的與奴婢們討論著郭三少爺的為人,還特意叫奴婢們去打聽過,不但如此,她還又另請了少爺並朱少爺,秦少爺,還有朱夫人都去暗中打聽過,明明奴婢都覺得姑娘是起了心思的。”
夏夜也挺冤枉的,她伺候的時日不如春草、春雨的日子長,有些事不說她,就是木柔桑也不知道。
“我去看看,大伯娘呢?”
木柔桑又問道。
夏夜見木柔桑臉色不好看,忙答:“南邊的大老爺使了人來,說是缺銀子花。”
“缺銀子?他的好菊花不是給他掙下了一筆家當嗎?他連拋妻棄子的事都幹得出來,還想找大伯娘要銀子花?”
這世道便是如此不公,女子若不自強便是更難立足,哪怕木雲是個下三爛的人,但對木楊氏而言,那就是一家之主,是主心骨,有他的存在,木楊氏也不會被旁人瞧不起,孤兒寡母的話更是無處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