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心中一陣恍然,是啊,他以後便是天下獨尊的大周皇帝了!
京城裏大多數女人多是木柔桑這種想法,而在宮裏卻不一樣。
不同於旁人,大周朝最開心的女人並不是襄陽王妃,而是大周朝如今最尊貴的女人——太貴妃,即將要成為皇太後的女人。
“睿兒,快讓母妃來瞧瞧,瘦了不少,也黑了,到是磨去了斯文,身上多了些果斷。”
蘇瑞睿麵無表情的臉扯了扯,他想笑,卻已忘記了如何才是笑......
“母後,您以後是天下最尊貴的太後了,將要受世人的瞻仰。”
太貴妃笑得很開心,那是數年都難得一見的,發自內心的真心笑意。
“睿兒,你可是大周的新皇帝了,母後為你吃點苦算不了什麼,就當是為你父皇吃齋念佛,好早日往生。”
蘇瑞睿是個惜言之人,也隻有在太貴妃麵前才會多兩句話。
“父皇去得冤枉,朕自是要替他召誥天下,曆數廢太子當日之罪孽!”
蘇瑞睿登基宣布,因經年戰事,導置大周百姓民不聊生,他頒下了第一道聖旨,即,大周朝的百姓今年過個安生年,一切待年後再行定奪,另,由於今年的秋闈停辦,另年春增開恩科,天下學子們恢複科考。
木柔桑曾聽楊子軒說過一耳,當年廢太子登基,原就血洗過一批人馬,如今朝廷人力吃緊,蘇瑞睿手頭能用之人甚少,百事待興!
果然,到了臘月二十四這一日,除了宮裏給百官的賞食之外,便是官員們正常封筆準備過個大年。
這個年過得十分熱鬧,沉寂了許久的京城又瞬間熱鬧、繁華起來。
“少奶奶,您怎地親自跑一趟,打發小的人來送個信,直接送到府上便可。”
一海鮮行裏,一位小二哥點頭哈腰的對通身氣派的貴夫人說話。
這人正是木柔桑,她旁邊有夏語笑答:“若叫你們送去,又怎知送到哪個府上去,萬一送錯了地兒,看你們怎地收場。”
“好了,把我們要的海鮮都拿來,別拿些次品來糊我的眼珠子。”
木柔桑這段時間忙著辦年貨一事,雖說楊子軒打發了小桐幫她的忙,又有春意與春染並柳姑姑管著院子,按理兒,她是得很輕閑地動動嘴皮子就是。
可是她還有忠親王府要操心,楊老太君給的那本名冊子,原就是忠親王妃娘家那個派係的,即是廢太子派係,忠親王手下的將軍們到是有閨女,可就是跟春景那貨有得一拚。
便是武將們養出一朵奇葩的內宅閨秀,也輪不到楊子智這二手貨去搶,早就被別人先下手為強了。
木柔桑要的量十分大,這小二是知道的,楊氏一族每年過年都要辦一次祭祀,從年三十晚飯到初二早上,一定是在後街擺流水席麵。
“少奶奶,您先等著,小的這就叫了婆子給您抬過來掌掌眼。”
這便是店大的好處,人家的服務絕對是杠杠的,考慮得甚是周到。
木柔桑很忙,因此,她也沒多享受這難得的安靜,便匆匆拿了預訂的海鮮又奔赴另一下商鋪。
她剛走不久,從對麵的茶樓走去兩人,前麵的男子即是身著簡袍,卻也難掩自身的貴氣。
“皇......”
被瞪了一眼的樊應德苦巴著臉,眉頭皺成一團,低頭哈腰改口道:“主子!”
暗中摸摸冷汗,這樣子叫應該不會有錯了。
“說!”
“主子即想見她,何不請她來茶樓坐坐?”
樊應德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蘇瑞睿早早叫人暗中摸清了木柔桑的行蹤。
“不必!”
蘇瑞睿的臉就像是冰雕而成,沒有一絲人性的表情!冷入骨髓!
樊應德心下歎息,求而不得!
怕是這位木家女子這輩子都要刻在自家主子心上了。
“爺對不起她!”
蘇瑞睿眷戀的目光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
他選擇了大情,放下了兒女小情,便是自己當年傷透了木柔桑的心。
樊應德乖乖的堵上自個兒的耳朵,皇上剛才說了什麼?
哦,他聽不見,聽不見!其實,身為公公,他也喜歡任性。
蘇瑞睿重重的瞧了低眉順眼的樊應德一眼,也就在他麵前,他尚能保持這份心思,也惟有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好聽的,非常有磁性的聲音在樊應德的頭頂飄過。
“你說,該如何處置王妃?”
樊應德知道蘇瑞睿不過是隨意問問,並不需要他真的回答。
心中卻在想著,難怪後宮裏的女子們擠破了頭,都想沾上自家主子床邊,就這聲音,是個女子聽了隻怕腳都挪不動。
蘇瑞睿並沒有等樊應德回答,因為,他看到了那抹亮眼的玫瑰香鬥篷在人群裏閃過。
樊應德看到那又掐絲暗金繁紋鹿皮靴邁開大步離去,便知蘇瑞睿已找到了木柔桑,連忙尾隨其後跟了上去。
“夏語,可覺得有人盯著咱們瞧?”
木柔桑站在路邊一賣紙傘的攤子隨意瞧,卻是壓低了聲音問她。
夏語下意識的看向四周,隻見人頭攢動,呃!
她哪知道是誰瞧過來了?!
“不曾,少奶奶,今兒人可真多。”
夏畫在一旁答道:“春景若是知道這般熱鬧,隻怕是要慪死了。”
往年這時候大多數人家都已置辦齊當了年貨,哪像今年卻是擠作一團,憋了一年的眾人,終於等來了放風的機會,這人就跟瘋了似的一窩蜂的往街上紮進來。
“算了,咱們快些去下個鋪子吧。”
因為人擠人,楊府的馬車也停在了外街小巷子裏,卻是進不來這熱鬧喧囂的大街。
木柔桑帶著眾人往下一個鋪子行去。
“少奶奶,不若讓老婆子幾個先把手中的貨送回去吧!”
木柔桑回頭一看,自己帶來的幾個婆子,手上拎著,脖子上掛著,哦,還有兩個幹脆拿了大篩盤頂在頭上。
她眨巴眨巴眼兒,怎麼不記得自己有買篩子,買回去篩什麼?
“你們先回去吧,一會兒去前頭的綢緞莊尋我們,知道是哪家吧?”
那婆子答道:“曉得,曉得,是少奶奶常扯料子的那家。”
木柔桑莞爾一笑,打發了幾個婆子回去,自已有帶了丫頭們去了那綢緞莊。
蘇瑞睿遠遠瞧了,張嘴小聲說道:“去查查那綢緞莊的老板是誰。”
而他身邊似乎有什麼響動,隨即被嘈雜的人聲給淹沒。
“主子,你要買下來?”樊應德不解的問道。
“爺有那麼無聊?”蘇瑞睿挑起眉峰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可不就是無聊麼?
哪有大男人偷偷跟在人家小媳婦後麵瞧的,然後又暗中撇嘴,難道自家主子變得有賊心沒賊膽了?
腦洞大開的樊應德瞬即便震驚到了!
“亂瞎猜!”蘇瑞睿送給他三字經評語。
樊應德收起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也就隨著蘇瑞睿一同瞧起了路邊的小媳婦,隻是他原本就是個太監,別指望他能有多陽光,多燦爛,因此——
“嘖,那位爺是眼瞎了嗎?”
“人不可貌相,瞧他主子表麵一本正經,指不定內裏多蔫兒壞!”
“就是,啊呸!那猥瑣的眼神,嘖嘖,竟然不停的在本娘子身上掃來掃去,哎喲,我好怕怕。”
接著邊上嘔聲一片,隻因,說這話的是一位虎背雄腰、裙擺亂撩的如花媳婦。
“樊應德!”
蘇瑞睿的話比這寒冬裏的冰還要凍人。
樊應德立即低頭靜立,隻盯著眼前的鞋尖瞧。
“主子,楊家娘子快要走遠了!”
他十分有眼色的自救了!
蘇瑞睿這才撇下他,繼續遠遠吊在木柔桑身後東遊西蕩。
“也就她最是喜愛買這些小玩意。”
在樊應德累得腰都快斷了時,蘇瑞睿在木柔桑看過的一處小攤前停下來,伸手一指,對他道:“買了。”
樊應德看看這些姑娘家用的東西,又看看自家主子!
然後——
用牙叼著手裏拎的東西,拔開脖子上掛的東西,從懷裏摸出幾兩碎銀子往那小攤子上一丟,然後含糊不清地說道:“全要了!”
他一個總管公公的麵子,裏子全都被這位主子丟盡了。
不就是先前嘴賤的說了那麼一句麼?!
這一天,不光木柔桑走得腿都快斷了,還有一人卻是被壓得直不起腰了,便是跟在蘇瑞睿後麵當移動貨架的樊應德。
一直到木柔桑帶著丫頭們出了正街,然後又上了自家的馬軒揚塵而去。
蘇瑞睿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卻是被身後的樊應德嚇了一大跳。
“你買這麼多做甚?”
“主子,這可是奴才遵從您的吩咐,全買下來了,可是主子,這些胭脂水粉奴才不合用!”
樊應德真的快哭了,而藏在暗處的暗衛們一個個瞧得直樂嗬,誰能想到,在宮裏說一不二的總管公公,到了皇上跟前就是一隻小老鼠,膽兒細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