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不想剛行至宣武大街時卻是被堵住了,大街上的人將那出口堵了個水泄不通。

“春染,快去看看是何事?”木柔桑見轎子停下來,便對行在一旁的春染吩咐。

木鳳釵好奇的問道:“堂姐,可是出何事?”

“不知,我來京城後鮮少有機會出門子,便是有那空閑也是夫君帶我去了莊子玩耍,也不知京裏最近出了何事?”

木柔桑突然想起最近的一個傳聞,說是禦史彈核了一名京官,具體怎麼回事,卻不得而知。

很快,春染便回來回話了:“少奶奶,前麵堵了好些轎子與馬車呢!大家都不走了。”

“可是打聽到何事了?”木柔桑不知為何心裏很不安。

春染歎道:“說是有一京官被抄家了,今兒正個族裏的人都要被推去菜市口斬了。”

木柔桑來這個朝代也有十多年了,卻還是頭一次親耳聽到斬人的事,而且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時渾身隻覺得難受。

“那些女眷呢?也一起斬了?”

春染又道:“不曾聽說,隻說是斬男丁,估計不是發到宮裏入了宮女,就是弄到官牙裏發賣了,唉,你說好好的過日子不成麼?這些男人不知做何想,卻是連累了這些無辜的女子跟著受苦。”

木柔桑雖剛來時受了點苦,可是她這些年順風順水就像是泡在蜜罐裏,幾時聽說過真的斬人,心下便慌亂起來,臉色也不大好看。

“堂姐!”木鳳釵一雙黑眸裏盡是擔憂與害怕,小手緊緊地抓著木柔桑的手背。

她伸手輕拍木鳳釵的手背,強笑道:“莫怕,凡事有堂姐在,再說了,咱們清白人家也不怕這些個事兒,你隻管安心,那些被斬地多是貪官。”

誰知道呢,也許今日這位京官的下場便是楊家往後的下場,在這朝政瞬息千變萬化的年代,誰也說不準下一個是哪個世族。

木鳳釵乖巧的點點頭,嬌笑道:“是,我聽堂姐的,對了,堂姐,咱們縣城的鋪子還留著嗎?”

木柔桑想了一下,說道:“當初便講好了,那鋪子的紅利,你與桃花各得幾成,如今怕是那些紅利入不了你的眼了吧!”

木鳳釵歪著腦袋,櫻桃小嘴一撅,說道:“哪有,隻是想著堂姐在襄陽城、蜀州城、京城各開了幾間鋪子,便思量著怕是堂姐瞧不上縣城的那點子小利了。”

“說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對了你身邊的春草、春雨也不小了,可有添上新的小丫頭?”

說起鋪子的事,木柔桑又想起了木鳳釵身邊好像一直隻有春草與春雨兩人。

“這不是想來蹭堂姐的人嘛,你身邊柳姑姑教導出來的丫頭,可是一等一的好。”她可是做好了厚著臉皮,一定要磨著木柔桑再給她幾個。

木柔桑哪裏不知她的小心思,橫了她一眼,笑罵道:“你怕不隻是看上了柳姑姑會教導丫頭吧。”

“嘻嘻,堂姐,你真壞,明明知道人家心裏想啥,偏還要戳穿了,你就不能假裝不知道,然後十分大方的把春風與春景賞給我。”

雖說她與木柔桑時有書信往來,卻是怕木柔桑嫁了人便冷落了她這個親親堂妹。

如今見她待自己依然如昔,木鳳釵心裏悄悄舒了一口氣,到也安下心來。

木柔桑是誰,可是習過武的人,木鳳釵一點呼吸變化也逃不過她敏銳的雙耳,心下估摸著怕是木鳳釵想多了。

便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堂妹,不寵著你,莫不是還要我去寵著旁人,不過春風與春景卻是不行,她倆已快十七了,我可不能再老留在自個兒身邊,準備明年就把兩人嫁掉算了。”“啊?可是堂姐,我惦記她倆好久了。”木鳳釵像個蔫了的小茄子,歪在木柔桑懷裏悶悶的。

“行啦,少在我麵前賣乖了,你的丫頭我另行安排,到時會給你四個不一樣的丫頭。”說到這兒又問道:“除了春草與春雨,可有帶別的丫頭來?”

木鳳釵窩在她懷裏嬌聲嘀咕:“都打算來蹭你的人了,自是不會多帶。”

木柔桑聞言哭笑不得,若是現下去買人怕是來不及了,便道:“這樣好了,我莊子上有不少人,到時給你挑四房人連賣身契都給你,正好做你的陪嫁,嗯,我與哥哥商量過了,你的婚事還是要落在京裏,回頭再與意楊哥商量一下你的嫁妝。”

“堂姐,人家還沒及笄呢!”那得瑟的小樣兒,就像是說,她還未成年,她還是大周朝的小花朵......

木柔桑十分無奈地望向她,這才道:“四個丫頭都要懂拳腳功夫?”

“嗯,必須的,還有啊,聽桃花說,很多當家夫人陰著呢,堂姐,你可得叫柳姑姑多教那幾個丫頭一些手段,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最是不耐那些曲七拐八繞幾十圈小腸子的事。”

木鳳釵見她同意了,便開始坐地起價了。

“好,好,好,都依你,咱木家的姑娘個個都金貴著呢,自是不能叫那些個陰私事髒了手。”

木柔桑突然有種自己好似回了過去,記得頭一次去蜀州城時,那時左夫人也是對她百般疼寵著。

“少奶奶,轎娘們說怕讓你撞上了血光,如今後頭也給堵上了,便向請你示下,可否從這旁邊的胡同裏繞道去貓兒胡同。”春染急急地過來回話,外頭吵吵嚷嚷又夾著各種氣味,實在叫人心煩、難受。

木柔桑看看時辰,這離午時三刻還早著呢,這街上的人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散去,便道:“走吧,從另外的胡同抄小路吧,這斬人也沒什麼好看的,血淋淋的免得驚了幾個小的。”

春染忙應了,叫了轎娘們抬了轎子,又去尋了去看稀奇的木意楊回來,這才從另一側的小胡同繞道走了。

那處胡同抄近路離貓兒胡同的宅子並不太遠,不過是又行了大半個時辰,便到了貓兒胡同宅子的後門。

“少奶奶,已經到了這宅子的後門處了。”春意在另一邊提醒道。

木柔桑想了一下,便喊道:“先停轎。”

待轎子停下來,木意楊騎馬過來了,問道:“堂妹可是有事?”

木柔桑挑起轎簾回道:“嗯,我瞧著大家夥兒都累得不行了,你看這樣如何,左右是自家人,在小山村也沒講過這般多規矩,我意欲帶了大伯娘、鳳釵及小石頭從後門直接去內院,也好早些歇歇,你自個兒騎馬去前門,帶了這些轎娘們從前頭過一下,也好叫旁人不嚼舌根。”

木意楊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如此甚好,不過我還得先問過娘親,她若不反對,你們便從這後門進去。”

木鳳釵伸了一個懶腰,說道:“我都快累死了,娘若不同意,便叫她從前門進好了,左右這院子是給咱們住的,我便隨了堂姐帶著小石頭從後門進算了。”

“可是這後門離前門還有些遠?”木意楊不知京城院子的格局,想來不似小山村那般子,伸過腳就能從後麵繞到前麵。

春意在一旁笑著回道:“回堂少爺的話,我家少奶奶也是心疼大夫人,堂三姑娘還有小堂少爺累壞了,這後門瞧著是在眼前,可是要繞到前門,卻是要順著這個夾道一直繞到前麵那條小街上,再從那街上繞到另一個十字路看,瞧到胡同口有一棵很高很大的鳳凰樹,從那裏再行進來,差不多又要小半個時辰。”

木意楊笑道:“即如此,我去與娘說說,想來她是不會反對的。”

果然,木楊氏的性子早已不複當年的蠻橫無理,聽了木意楊傳的話,便笑道:“咱家來了京城,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是要托庇在你堂妹、堂弟的名下,她如此說卻也有道理,我與小石頭著實是累壞了。”

木意楊見她無意見,便又去了前頭與木柔桑言明,春意見事成,早就去後門邊喊門了,不時後門便開了,那守門的婆子見是自家主子過來,忙急急迎了出來。

木柔桑叫春意看賞,又叫春風、春景去了後麵的轎子,春風抱了小石頭,同春景一同照看著他,春意掏了把銅子給守後門的婆子,隨即與春染、春草、春雨隨伺在木家兩姐妹身邊。

到了府裏已過巳時,已午時初了,眾人早已饑腸轆轆,木鳳釵等人雖在船靠岸前吃過早飯,可是那也不過是勉強應個景兒,不至於肚裏太早鬧饑荒。

木意楊苦命的帶著轎娘們去繞前門了,木柔桑一眾人剛進來,便有丫頭、婆子們上來伺候著,待眾人梳洗完畢,這時有小丫頭來通稟說是飯菜已擺好。

木柔桑拉過木鳳釵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咱家姐妹膚色都極白,你穿這桃粉色卻是極招人喜愛。”

木鳳釵聞言嬌羞一笑,說道:“這是京裏彩衣閣縫的?卻是比咱蜀州城的繡娘子還要做得好。”

“嗯,京裏的貴人多,有錢人更多,但是對吃、穿卻是更挑剔,若是繡娘子們做不好,那彩衣閣不說占據一席之地,隻怕是會加快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