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軒很想叫他去問自已的祖母,隻是卻也無法說出口來,畢竟當年楊老太君是否真知情,他也不得而知,當年他還太小了,連自己都護不了,哪裏能查出旁的事。
“侯爺,三少爺,老夫人打發人來請你倆馬上去一趟。”
正在此時,外頭傳來了下人的稟報。
忠義侯大笑道:“子軒,走,隨為父走一趟,怕是你祖母要過問絹兒的嫁妝一事,家裏就出了這麼一個孫女兒,她必是很高興。”
楊子軒從善如流,隨了忠義侯出了院子,又暗中朝小桐使了個眼色,打發他先回院子去送個信。
小桐自是明白他心中掛念自家少奶奶,隨行了一段路在一個三叉路口便緩下來,假裝彎腰理鞋,待眾人遠去,他才邁開步子朝桂院行去。
不時便到了桂院門口,小聲喊開院門,又請了婆子進去稟明,他自個兒留在廊下聽候。
“少奶奶,姑爺打發小桐過來了!”春意進來回話。
木柔桑笑道:“唉,嫁了人便真不自在了,好啦,我便給你個便宜,你去問問他有何事,再順道問問他,新房收拾得怎樣了?”
春意羞紅了臉,喊了一句少奶奶,便跺腳轉身跑出去了。
春染伺候著木柔桑穿了鞋,方才笑道:“我還當她會羞得不出門呢,結果一扭身又去見她家未婚夫了。”
木柔桑笑道:“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你們幾個裏頭,便是她的臉皮子最是厚實著呢!”
“少奶奶,奴婢哪裏臉皮子厚了?”卻是春意端著熱茶進來了,接著又說道:“是少爺打發小桐回來說一聲,叫少奶奶莫要餓著了,不用等姑爺回來,先自個兒吃飯。”
木柔桑聽了覺得奇怪,問道:“可是有說是何事?”
春意走近把熱茶遞給她,回道:“說是老太君請了侯爺同三少爺過去。”
“可還有請了旁的人?”木柔桑纖細的小手指輕撫茶盞沿。
“不曾,小桐說來人隻是悄悄進來的,並未驚動其她人,他有留意到,來人領路並不是走的往日的那條路,而是另尋了一條小徑,反到是繞了遠路去。”
木柔桑歡快地笑道:“有人可是要倒大黴了!”
“少奶奶?”幾個丫頭同時抬眼望向她。
她樂滋滋地細細品茗後,說道:“你們且看著,這府裏很快便會熱鬧起來了!”
春風一臉賊笑地問道:“少奶奶,可要準備好瓜子、茶盞?”
木柔桑得意地手一揮,說道:“吃飯,今日不是叫小廚房多炒了一些小炒牛肉麼?你們分些去吃,你們幾個也輪流去吃,今兒晚上可是有好戲可瞧了。”
“當真,哎喲,少奶奶,咱們可是好些時日不曾瞧過戲了。”春景歡快地拍掌,巴不得府裏的人除了自家姑爺與老太君,全都倒血黴。
春風見不得她那蠢樣,笑罵道:“行啦,快收起你那興奮勁兒,免得叫外人瞧去了拿來說嘴。”
春景揮揮拳頭,說道:“怕甚,信不信我揍得她連自家爹娘都認不出。”
木柔桑由著她們瞎鬧,叫春染打發人去把飯菜擺上來,春染讓春意與春景先帶了夏蟬、夏荷下去吃飯,自已與春風、夏語、夏畫伺候著木柔桑吃晚飯。
又叫人另外備了新鮮的吃食,隻等楊子軒回來後再另做了與他吃,這一等卻是等到了月上中天。
原來楊子軒隨了忠義侯去了楊老太君那裏,一進院子門兩人便覺得十分奇怪,此時已是掌燈時分,而院子裏卻是黑燈瞎火,院子裏的一幹婆子丫頭,連帶那生的漂亮的含香也帶了另三香都在外頭候著。
見得兩人進來,含香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正待硬著頭皮上前迎接時,生香暗中扯了她一把,先一步迎了上去,俏生生的請了安,這才稟道:“侯爺,老太君正在屋裏生氣!”
忠義侯卻是個好孝子,正因為木柔桑在這一點上做得好,所以連帶著他才對楊子軒好了許多,忙急急地怒罵道:“混帳東西,怎麼伺候老太君的,她便是再生氣,你們也得好生哄著,滾一邊去,沒用的東西。”
生香忙聽話的閃去一邊,又側身引幾個行往正房,含香打起簾子朝裏頭喊道:“老太君,侯爺與三少爺都來了。”
“叫他倆進來。”楊老太君冷聲吩咐。
忠義侯急切地奔進房內,喊道:“娘,你在哪兒,怎地不叫丫鬟們點燈?”
“父親,讓兒子來把燈點上。”
楊子軒在後頭早就叫人取了火折子來,他與忠義侯點亮了正堂裏的燭燈,繞過屏風進到裏頭,發現楊老太君並沒在堂屋裏,想來是在暖閣裏了,兩人又行去暖閣裏,摸索著找到了燭燈點上。
“娘,你這是怎地了?”忠義侯被楊老太君眼下的樣兒嚇了一跳。
楊老太君一身誥服加身,眼眶兒紅紅,見到忠義侯進來,厲聲道:“跪下!”
原還在繼續點蠟燭的楊子軒被下了一跳,忙急有眼色的先跪到楊老太君麵前,說道:“祖母請息怒,有什麼事順心的隻管往孫兒身上撒,要是不行,再去喚了孫兒的媳婦來給祖母耍寶逗樂,可好!”
楊老太君便是有一肚子的火也不好朝小意的楊子軒撒,伸手拉了他一把,說道:“祖母知道你倆都是好孩子,如今春寒你快些起來,莫要凍著膝蓋了。”
卻是不拿正眼瞧忠義侯,隻是到底因楊子軒而態度緩和了些。
楊子軒站起來又道:“祖母,今日孫兒的媳婦不在,可得由著孫兒撒野了,並日少有空閑在祖母跟前伺奉,如今趁著娘子不在,讓孫兒也來給祖母端茶倒水。”
說完親自去桌前準備倒茶,發現茶壺裏的茶是冷的,又朝外頭喊道:“生香,叫人送上壺熱茶,並幾碟點心,我從衙門歸來可是還沒吃晚飯。”
聽得外頭生香答道:“三少爺,咱老太君也不曾吃,不若你留下來陪她老人家一並吃?”
“如此甚好。”楊子軒狐狸眼兒一轉,又轉身對楊老太君道:“祖母可不能嫌棄孫兒呢,孫兒可是隻有在小時候才有機會窩在這裏蹭飯吃。”
楊老太君卻是被他逗得心情好了不少,笑罵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跟你家媳婦一個德性,就是喜歡到我這裏來蹭飯吃,我個老太婆吃得清湯寡水的,你們還上杆著蹭上來。”
語氣裏卻是難掩得意與高興。
楊子軒正兒八經地說道:“祖母,娘子說了,你這兒的話菜瞧著清淡卻是極養生,她說打經常從這裏蹭飯後,這臉上的肉也跟著噌噌地飛長!”
“她是個好的,唉,隻是嫁進咱們府裏來到是苦了她了,原本在家也是被家人含在嘴裏,捧在手心裏嬌著的。”
楊老太君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又道:“兒啊,娘當年要是硬氣點,為了你駁了當年的這門親事該多好啊,真是家妻不賢,家門之不幸啊!”
“娘!”忠義侯為之動容,忙道:“母親,表妹她已經去了,這些年都這麼過來了。”
“哼!就那個眼光短淺的婦人?真是個蠢物!你可知她是如何管著這府裏的,兒子管不好,女兒教不好,真是個無用的東西。”楊老太君得渾身發抖。
忠義侯忙勸道:“娘息怒,莫要氣壞自個兒了。”
這時外頭的小丫頭來回話說是話菜擺好了,楊子軒忙道:“祖母,孫兒好久沒有同你一道吃飯了,咱不氣,氣壞了身子豈不正好合了有些人的心意。”
楊老太君一想,自家三孫子說的沒有錯,她得吃好睡好然後才有精神把人盯好!
“你說得對,走咱們吃飯去,吃完飯再細細來說此事。”
楊子軒偷偷地鬆了口氣,忠義侯難得讚賞地瞧了他一眼,越發覺得自家三兒子頗得他心。
楊老太君因還有事要說,便也留了忠義侯坐下吃飯,楊子軒在飯桌上又是夾菜又是盛湯地忙活著。
唬得楊老太君急急地叫了丫頭們進來伺候著,生怕燙著他了。
便楊子軒這般折騰一番,楊老太君的氣也消了許多,心情到也平靜了不少,這麼一來她的飯量也增加了些,隻是比平時少食了小半飯。
飯後,楊老太君又把屋內的丫頭們都趕了出去,方才幽幽說道:“我自是十五歲嫁入忠義侯府,你三歲那一年,老夫人方才把掌家的權交到我的手上,隻是你媳婦一事,卻是老夫人一力湊成,我很無奈,當年你父親也是瞧著他家還人丁興旺,將來也能幫襯你一把,隻是沒想到,唉!”
然後她便把楊絹兒偶遇木槿之的事說了,楊子軒卻是在一旁聽出一身冷汗來,卻是明白了老夫人為何叫他來了,忙道:“兒子原是想妹妹一廂情願,便是她有這心,我與娘子不說出來,也每每找空閑避開四妹妹,為的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那頭的靖安郡主可是懷慶公主的嫡女,她的幾個兒子又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