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木柔桑也不點破她的話,隻是笑笑,回道:“母親隻管放心,我那鋪子裏的繡娘子個個明事理,隻是性子爽快了些,做起事來卻是半絲不馬虎。”

她的回話叫侯夫人挑不出一絲錯,原想占她的便宜,卻不想被木柔桑反將一軍。

“什麼馬虎不得?母親,可是在說四丫頭的婚事?”蘇婉兒今兒紅光滿麵,一身秋香色衣襖,行走間頭上步搖輕晃。

走在她前麵的楊子智也問道:“娘,四丫頭的婚事是該隆重些,不如把給她打家具的事交給兒子來辦。”

侯夫人像是頭一次認識楊子智,上下打量他一番,方才說道:“你妹妹這婚事一定,你到是轉性了,到也該懂些事了,正好我也年紀大了,是也該學著當差,這差事便交給你去辦,晚些再與你細細說明。”

木柔桑與楊子軒又與楊子智夫婦見過禮,她方才笑道:“大嫂子,我與母親剛才便是在說四妹妹繡嫁妝一事,你也知我鋪子上的繡娘子還算拿得出手,母親便吩咐我打發兩個繡娘子來幫妹妹把這事兒辦了。”

蘇婉兒笑道:“恭喜妹妹了,沒想到你也分到了差事。”

“到也不算差事,隻不過是正好能幫上一點忙罷了,哪裏像大哥,他一嚷嚷說要學辦差,母親便把這頭等的差事交給他了。”

木柔桑為楊子軒不平,楊子智能得了那肥差事,她家夫君卻隻能在一旁坐冷板凳,偏這侯夫人還頂著個長輩的帽子。

“什麼差事?”忠義侯從外頭走進來,一幹人等忙站了起來,他徑直走到高位坐下。

他剛從自家小妾的被窩裏的鑽出來,原是打算去辦公事的,遂又想到楊絹兒嫁做繼太子妃到底是頭等大事,便腳尖一轉就來了侯夫人的院子。

楊子軒狐狸眼尾微跳,忙搶先道:“回父親的話,母親正在說要讓大哥當差。”

什麼叫夫妻齊心,木柔桑便是這般樣兒,但見她也跟著楊子軒先給忠義侯請了安,隨後就小嘴一陣劈裏啪啦說道:“正是呢,父親,你都不曉得現在大哥有多勤快,早早過來便問母親討了操辦四妹妹大婚的差事。”

她也不說侯夫人虧待了自家夫君,便是巧妙的告上一狀,楊子智是何等人,那是上了肉山遊得了酒海,鬥得了蛐蛐搶得了姑娘的一等一公子哥兒。

忠義侯聞言果然臉色變了又變,一雙老眼如同利劍一般刺向楊子智,渾身的煞氣一震,結果把楊子智唬得往後一仰,差點就雙腿軟趴了。

“哼!”

忠義侯自打楊子軒中了探花郎後,便時常拿楊子智與他做比較,這一比較不打緊,越發覺得楊子智是爛泥扶不上牆了,再加上忠義侯近兩年與一些文官也有了來往,又時常聽到那些人大讚楊子軒為人,慢慢的他這心也偏向了楊子軒。

“就這廢物你也指望他把差事辦好?你是想全家跟著你一起掉腦袋?無知婦人!”

自打楊絹兒的婚事定下後,忠義侯便不似往年那般能隱忍了,侯夫人再如何與他置氣,那楊絹兒是她肚子裏鑽出來的,她也不能回娘家告狀去。

侯夫人當下臉一垮,直言道:“你胡說什麼,侯爺,子智是你的嫡子,這侯府將來便是要他當家,他即然有了這份心思,自是要讓他學著好生辦差,再說了,妾身也會叫人跟著把關,又怎地會叫他出岔子。”

木柔桑低頭淺笑,伸手扯著手帕子玩,楊子軒也是一臉老實相的立於一旁不吱聲,隻有楊子智在那裏說道:“爹,我怎地不能辦差了,娘又沒說錯,這侯府往後都是我的,我自是要學著好生辦差。”

蘇婉兒也忙勸道:“是呢,父親莫要生氣,夫君也是思了一夜,想著四丫頭是他的親妹子,自是要盡一份力他才能安心。”

木柔桑抬頭掃了她一眼,果然是蘇婉兒在背便竄拙了,她覺得即然如此,何不叫這事更亂一點呢。

仰頭俏笑道:“夫君,你該去衙門了,莫要去得晚了叫同僚們笑話。”

楊子軒狐狸眼兒微眯,甚是滿意自家小娘子的聰慧,兩人都不說要搶著辦差一事,他隻是走上前幾步,對忠義侯說道:“父親,兒子衙門尚有事,這幾日皇上召了翰林院李學士入宮陪駕,因此上頭便把許多差事分到了兒子與同僚們的頭上。”

他暗中提起李學士,侯夫人可不大明白內裏乾坤,忠義侯伸手捋胡須,回頭對他點頭道:“子軒如今辦起差事來也越發穩當了,你今兒從衙門回來後來趟書房,為父找你有事。”

楊子軒忙應下,隻是忠義侯別沒有允了他先行離去,便與木柔桑立於堂下聽話。

忠義侯又對坐在他左手邊偏下方的楊子智說道:“你妹妹的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嫁入皇家這等子大差事你又不曾辦過,自是不可莽撞地交到你手上,子軒,你先等一下。”

他又對旁邊一大高興的侯夫人說道:“皇家及重規矩,子智性子太過輕浮不能擔此大任,你還是先挑些小事給他練練手吧!”

侯夫人心中更是埋怨忠義侯偏心,憑什麼身為嫡子的兒子不可以,到是對一個早就該去地府的賤種如此厚待。

隻是此時忠義侯正望著她,等著她來把話說全,此時自是不能與他吵架,便也說道:“侯爺說得對,子智辦差還不老當,是該拿些小差事先練練手。”

忠義侯見她不提楊子軒的事,便坐在那裏輕輕冷哼一聲,又拿一雙虎目瞪向她,侯夫人心中越發不痛快,便又道:“侯爺打算如何安排子軒當差,全憑侯爺做主。”便是打死她,她也不會給這小雜種安排差事。

忠義侯心中也因此越發生厭,堂堂一主母怎地連自己的庶子都容不下,如此看來,往日對楊子軒的好隻怕有不少水份,心中便又生出一份愧疚。

“子軒,你已正經辦過兩年差事了,不若由你幫忙置備你四妹妹嫁妝中的字畫一事。”

楊子軒忙應下,問道:“欽天監可有選好吉日?”

忠義侯想了一下又道:“婚期是選在五月初五,等太子於泰山祭天歸來後便是婚期,隻是放定日尚未定下,日子有些緊,你先把這部分差事辦妥了,銀錢之事你自去公中領取。”

“爹,那我呢!”楊子智被蘇婉兒暗中掐了一把,疼得他忙開口大喊。

忠義侯怒目相對,罵道:“你個眼皮子淺的東西,能少了你的差事?”

他回頭對侯夫人說道:“先交他采買花草一事,若是辦妥了再領其他差事。”

侯夫人正坐在那裏生悶氣,如今忠義侯的腰板兒可直了,他可是未來的國丈,誰敢輕易在他麵前甩臉子,聽了他的話也不欲爭吵,隻是冷聲應了。

忠義侯見事兒都吩咐妥了,他也不待見侯夫人這黃臉婆,甩甩衣袖便抬腳走了。

侯夫人心中不痛快了,木柔桑就安心了,又因楊子軒得了忠義侯的眼,心中越發暢快,一點也不受侯夫人的影響。

楊子軒見忠義侯走了,忙悄悄拉了拉木柔桑,雙雙起身也請辭了。

出得了侯夫人正院的門,木柔桑的小嘴彎成了粉月牙,一副樂陶陶的小模樣兒。

楊子軒左右瞧見無外人,用胳膊悄悄蹭蹭她的手臂,小聲道:“娘子真利害,一人出馬,一個頂倆。”

木柔桑十分臭屁地仰起小臉,明擺著告訴楊子軒,快點誇她精明、能幹。

楊子軒剛欲開口讚她,便聽到後麵有人喊她:“小嫂子!”聲音裏夾著一絲怒意。

你儂我儂的兩隻頓時被嚇了一大跳,回頭一望見楊絹兒一臉怒意地邁著大步行來,楊子軒狐狸眼裏一道冷光閃過,敢對他娘子如此不敬!

冷言道:“楊絹兒,你的規矩塞牛屁眼了麼!”

楊絹兒幾時聽過如此粗鄙的話,一時愣在那裏不知如何反擊。

“四妹妹,我自認不曾得罪過你,剛才瞧你那神情,好似挺怨恨我的。”她也不待楊絹兒開口,又對楊子軒說道:“你快些走吧,再不去衙門可就真晚了。”

楊子軒冷冷掃了楊絹兒一眼,陰冷對警告她:“莫要以為你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便可為所欲為。”

楊絹兒原本的怒氣被他全身散發出的冷氣凍去一大半,剩下點小火苗在心中撲騰了幾下也跟著滅了。

“三哥,你該去點卯了,我找小嫂子有事。”

楊子軒見她熄了怒氣,方才回頭溫柔地對木柔桑說道:“娘子昨晚不是答應了祖母麼,你等會子莫要忘了早些去陪她老人家。”

木柔桑點頭應了,目送著楊子軒離去後,方才回頭淡淡地問道:“四妹妹找我有何事?”

楊絹兒沒頭沒腦兒地怒問道:“是不是你見不得我與你哥哥好,所以才使了心眼把我塞到宮中去?”

木柔桑一臉莫名其妙地望向她,冷笑道:“我要是有那般大的能耐,何苦去折騰你,莫要忘了,我還有個嫡親的堂妹,打小與我一塊兒處出來的感情,便是有這遮天的手段,我也是定要先優著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