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也好久沒有見到招仕爺爺了,見到他便說我想他老人家了,讓他來京裏看看,我怕是回不去了。”木柔桑知道招仕上了年紀,隻怕故土難離。
木槿之顯然也想到了,說道:“這一次我把拾書也帶去,讓他去勸勸招仕爺爺,旺財叔到是很想招仕爺爺能來京裏,還有,你疊的那兩箱金銀元寶,我定會在爹娘墳前好好說的,這些都是你的心意......”
木柔桑忍不住熱淚滾了下來,她想家了,想那個平平靜靜的小山村,想春聞桃香,夏聽蟬鳴的老家了,還有熱情的村民們,在那裏的她的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一隻有力的臂膀輕輕摟住她,楊子軒一雙狐狸眼難得凝重地望向她,伸手輕輕彈去她眼角的淚,很鄭重地說道:“莫要難過,往後有空閑了,我會陪你回老家看看,我們總會尋到機會的。”
是承諾,是愛憐!
木柔桑覺得自己很幸福,伸手摸了一把眼淚,咧嘴笑道:“好!”
“真是個孩子,哄哄就收了眼淚。”楊子軒旁若無人的伸手輕刮她的小鼻梁。
“咳,娘子,咱們上船吧!”剛醞釀了一點傷感的木槿之,十分落漠地招呼靖安郡主上船,如今陪在他妹妹身邊的人,已不再是他了。
靖安郡主悄悄伸手握住他的大手,輕輕柔柔地喚了一句:“夫君。”
一雙明亮地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十分專注的仰望他,木槿之從她的眼裏看到了自己的倒映,先是一怔,隨即牽起她的手並肩往船上行去,輕聲說道:“多謝娘子。”
是啊,謝謝她一直默默地陪在身邊,木槿之突然想通了,這樣他的妹妹才會放心吧。
站船頭朝岸邊的兩人揮手,官船上的船夫拿起長竹篙撐進運河裏,在河麵劃出一道道細膩的波紋,越蕩越開......
楊子軒見船行遠了,回身幫木柔桑緊緊鬥篷,說道:“我先送你回家再去衙門。”
木柔桑輕輕一笑,說道:“不了,我打算帶了幾個丫頭先去街上逛逛!”
楊子軒問道:“身上可帶夠了銀子?”隨即又摸了摸腰間地荷包,苦著臉道:“娘子,為夫今日得請同僚吃飯,娘子可能幫襯一二。”
木柔桑從懷裏摸出一張百兩銀票,十分大氣地遞給他,笑道:“拿去,不夠了打發小廝回來取。”
其實楊子軒手中並不缺錢,隻不過他這麼做卻是叫木柔桑很高興。
他接過銀票小心收好,這才扶了她上了馬車,又把她送至正大街上,又留了兩名小廝跑腿,自已隻帶了小桐及另一名小廝去了衙門點卯。
馬車行至一布行前,木柔桑叫馬夫把車停下來,春染見了笑道:“少奶奶,可是要給姑爺扯料子?”
木柔桑也不矯情,回道:“這個自然是!”又朝春意道:“你也該給你家小桐縫兩件吧!今年秋你就要出嫁了,好歹也要叫人家見識見識你的女紅。”
春意不在意地嚷嚷道:“他又不是沒見過。”
春風在一旁打趣道:“少奶奶,難怪你時常念道女生向外,你瞧瞧咱春意,這還沒嫁人呢,就早早的給咱們將來的吳管家縫衣置鞋了。”
春意再臉皮厚,卻是在說到自己親事時紅了臉,羞道:“哪,哪有,還是往年在老家時他瞧見過。”
木柔桑笑歪在一旁,說道:“你不用急著解釋,咱們心裏都清楚。”
“少奶奶!”春意說不過幾人,索性先站起來挑起簾子下馬車了。
春染見把她羞跑了,與另兩人嘻嘻哈哈地扶了木柔桑下車。
她帶著四個丫頭上午逛了布料行,中午去了楊子軒開的酒樓飽餐一頓,後一想自己出來一趟不帶點東西回去教敬長輩,怕是又要落人口舌。
便叫來了春染說道:“把那個棗泥糕再打一份包,另外那個雞絲豆苗也不錯,這兩樣你到時送去祖母那裏,另外再打包一個清燉山野雞,一份炸香芋送去母親那屋。”
想了想,又另叫了小二打包了酒樓裏的招牌菜送去左府。
木柔桑吃飽喝足,打發了春染先把這兩樣吃食送了回府,這才帶著剩下的三個丫頭又去逛了首飾鋪,再去看了楊子軒開的玉器閣,咳,這也算變相的檢查,見到鋪子裏的打理的井井有條,到是安心了不少。
眼見天色不早了,便叫春風把馬夫叫來,帶了幾個丫頭坐了馬車回府,剛進府下了車,見到春染正在不遠處候著,見到木柔桑回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忙迎了上來,笑道:“少奶奶可回來了。”
木柔桑瞧她笑得挺寒磣,便問道:“有事?”
春染忙道:“啊?少奶奶,四姑娘今兒打發人來問了幾回,奴婢告訴四姑娘,少奶奶去送咱少爺回坐船了,她又問了有哪些人,奴婢便說是靖安郡主與魏大少奶奶一家子。”
說到這兒她又不肯言了,木柔桑瞧了四周站著的楊府婆子,心下冷笑,嘴上卻是說道:“行啦,我知道了,咱們先回屋子去吧!”
春意這會子也帶了幾個丫頭把買的東西都缷下來了,正抱了打算隨木柔桑一並回院子。
“喲,弟妹,你這是上街去了?”蘇婉兒打開春後,便又不知使了什麼計,哄得侯夫人把她原來的權又歸還了。
木柔桑回身俏笑道:“是大嫂啊!”客套、冷淡,又道:“大嫂今日不忙?”言下之意是竟然有空閑管小叔子房裏的事。
蘇婉兒掃了一眼幾個丫頭捧著的盒子,她眼珠兒轉了轉,臉笑肉不笑道:“弟妹真是好福氣啊,小叔子是個會疼人的,就可著勁兒讓弟妹買個高興。”
幾個丫頭聽了氣不過,一個個梗直了脖子準備與蘇婉兒對罵,木柔桑瞧得心中高興,碰到蘇婉兒的鬱悶到是散去大半,也不再意蘇婉兒那尖酸的話語,笑道:“大嫂若是喜歡......”
她說到這兒見到蘇婉兒一雙眼緊緊的盯著那些盒子,好似隻要等木柔桑一點頭,就立即叫了人撲上去把那些東西奪過來,旁的錦盒到也罷了,偏這裏頭有一個黃花梨木雕的首飾盒特別紮人眼,一瞧便知裏頭裝了好東西。
木柔桑眼中閃過一絲諷刺,輕言道:“大嫂若是喜歡,便哄了大哥去給你買啊,想大哥可是咱侯府的嫡長子,這侯府遲早都是他的,還怕他沒銀子使。”
說到這兒,她又低頭幽幽一歎,說道:“唉,不過這也難說,大哥最是個愛美人的風流公子哥兒。”
語氣裏同情都快要溢出來了。
蘇婉兒最是不耐聽這些,這府裏除了楊子軒的院子裏是個幹淨的,前前後後,上上下下,大伯、叔叔們,哪個不是養上幾個,她明知木柔桑說的是真話,偏這心裏又難受的緊。
“大少奶奶,請容奴婢說出實話,你如今嫁到楊府也有三年,你屋裏的嚴姨娘的肚子也越來越大了,大少奶奶還是先操心下自個兒,聽說,蓮姨娘這段時日常找大夫問診呢!”
春意一向是個性子快的,這會子見蘇婉兒臉色不好看,她也蹦噠著跳上去踩兩下,以報那日花宴為難她主子的事。
蘇婉兒心中氣惱得不行,嘴上卻還是笑道:“再怎樣也是我們這一房要添丁了。”
木柔桑點點頭,笑道:“那道也是,好歹是大房有後了。”
蘇婉兒扯起一絲笑意,好似很關心地說道:“弟妹,你也要努力哦,這女人嘛,還是要有子女才有靠。”
“大嫂說的是理兒呢!好在我家子軒說了,我尚年紀輕,不急於一時!”木柔桑不是個省油的燈,哦,順帶她也好喜歡顯擺自家夫君,聽說高調曬恩愛是要遭雷劈,算了,下回還是低調點吧!
蘇婉兒討了個沒趣,自己肚皮不爭氣,怪得了誰呢?
春景憨憨地看向蘇婉兒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不過,這不關她什麼事,隨即把這絲隱約感到的不妥扔到了腦後,左右是與她家少奶奶無關。
木柔桑前腳踏進自個小院的門,後腳楊絹兒的貼身丫鬟鶯兒便尋來了。
“少奶奶,你可是回來了!”
木柔桑看到她不免又是一陣頭疼,這種壞名聲的事她真不想接。
“有事?”
她高高端坐在正位上,端起茶幾上的茶盞,優雅地打開茶蓋,輕輕刮著上頭的泡沫,一切動作做起來行雲流水,帶著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高雅。
鶯兒心中暗道:難怪府中現在都在傳這位少奶奶才是真正的精貴主兒,這一應吃食、梳妝打扮,極這屋子裏的擺設,哪一樣不是貴得要死!
“少奶奶,是咱姑娘有好些時日不曾見到您了,到是想念得緊,今兒下午隨著咱府裏的蓮姨娘學做了蓮蓉糕,打發奴婢送來給少奶奶嚐嚐。”
木柔桑看到那蓮蓉糕便不想吃那膩死人的甜食,楊絹兒不是一般的喜甜,她吃的都是那種能叫人甜到苦的吃食。
“春染,去把今兒給四妹妹買的那塊正紅料子給鶯兒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