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又道:“奴婢知道啊,因為少奶奶要睡覺......不對,奴婢知道了,哎喲,那大少奶奶也隻能眼睜睜瞧著了。”
“這事兒沒完,不過,春景,你明兒同春風去街上多買些炒瓜子回來,要不加奶味和五香味兒的。”木柔桑吩咐她。
春景對這事兒最是熟悉了,眼兒一亮說道:“姑娘要看戲?”
“當然,你晚些與春風去院子裏收些梅花蕊上的雪過來,我記得子軒有說過,後花園裏有一片梅樹林,記得別叫旁人瞧見了。”
木柔桑越想越開心,聽說那片梅林是楊娟兒的最愛,每年臘月裏都要在那處舉辦梅花宴。
春景不明白木柔桑的小九九,卻是很歡喜又可以有戲看了,高興地說道:“唉,虧得又有戲看了,奴婢來這府裏不過三日,卻是覺得跟進了棺材鋪子一般,總覺得這個府裏怪怪的。”
“你理這些做甚,左右咱們關起了院門子過自己的日子,再說了,主院那位就從來沒有待見過咱們,麵子上裝得像點就行了。”木柔桑對春景說話,卻是很直白的。
春景忙點頭,拍手笑道:“這個奴婢知道,來之前少爺有偷偷叫人吩咐奴婢,時刻不可離了少奶奶身邊,莫要叫少奶奶遭了府裏那些壞人的黑手,奴婢從來到少奶奶身邊那日起,少爺就吩咐過,奴婢是少奶奶的影子,少奶奶去哪兒,奴婢都要跟著。”
木柔桑聞言眼圈兒一紅,念道:“也不知哥哥現在如何了?”
她嘴裏念叨的木槿之也是一眼沒合眼,直到五更天將近方才漸漸暈睡過去,早上靖安郡主見得天氣不大好,瞧著像是要下雪了,又見木槿之因木柔桑出嫁而擔憂她在那府不知過得怎樣。
便打發了下人去國子監請了一日事假,及得辰時便聽下人來稟,說是木槿之已經醒了,忙帶了小丫頭端了熱白粥去了房裏。
“你起來了,我已經打發人去國子監請了一日假。”靖安郡主笑道。
木槿之拉了她來身邊坐下,說道:“可有吃過了?”
“沒,想等你一起吃,妹妹臨出嫁時便有跟我說過,說往後叫我多多陪你一起吃。”木柔桑的原話是,自家哥哥其實很怕一個人孤單的過著。
“也不知她在那處過得怎樣,若非楊子軒誠意十足,我當時可是不會同意的,那時我就已經給她悄悄留意了,隻想挑個家事簡單的。”提起木柔桑,木槿之一臉的寵溺。
靖安郡主拿起筷子夾了個鮮蝦水晶餃放他碗裏,木槿之瞪著這碗一陣出神。
“妹妹?”
她笑道:“是呢,妹妹說你最喜吃她做的蝦餃,所以我就跟她學了。”
木槿之笑了,笑得十分開心,說道:“我終歸還是叫她擔心了,罷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隻是邊吃邊流著淚,還說道:“嗯,好吃,跟她在家時做的一模一樣,謝謝你了,娘子。”
靖安郡主心中十分歡喜,木槿之這還是第一次如此深情的喚她一聲娘子。
旺財媳婦摸著時辰來到木槿之所在的主院,因旺財媳婦總管內院雜事,小丫頭瞧見了忙客氣迎上來,說道:“嬸子今兒怎這般子早,郡主與咱少爺正在裏頭吃飯。”
旺財媳婦從懷裏摸出一把甜糖塞給小丫頭,說道:“我是找少爺有事,等兩位主子吃過飯,幫我通稟一聲。”
小丫頭忙應了,拉了她去廊下閑聊,不過是說了一會子閑話,便聽到裏頭有人說主子們已用好飯,她這才起身進去。
“郡主,少爺,旺財嬸子來了!”那小丫頭進來稟報。
“快請了她進來,這般子早過來,可是吃過飯了。”對於旺財媳婦,木槿之打心裏敬著,因為在木柔桑還很小時,而他也已經上學堂了,是旺財媳婦一直陪著木柔桑,彌補了兩兄妹心中遺缺的那份母子情。
旺財媳婦很快就進來了,見過禮後,好也不囉嗦,直接從袖裏取出一塊用絲帕包著的物什,遞給了木槿之,說道:“這裏有三片鑰匙,姑娘出嫁前有交待,其中兩片是那兩箱紙疊金元寶的鑰匙,另一個,卻是她梳妝台抽屜的鑰匙,說是那裏麵有東西留給了少爺及郡主。”
“夫君,不若我們去看看吧,想必是妹妹的一番心意。”
靖安郡主聽了忙說道。
木槿之喝了口清茶,示意小丫頭把鑰匙收起來,說道:“可是還有說旁的?”
旺財媳婦搖頭,隻說:“姑娘臨出嫁前,打發柳姑姑來找奴婢,把這三片鑰匙交給奴婢,說是一定要交到兩位主子的手上。”
“知道了!”他示意旺財媳婦自下去忙,又問靖安郡主,說道:“不若我們一起去看看。”
靖安郡主心中一喜,笑道:“好!”
兩人便攜手去了韻香院,隻覺庭院深深、白雪皚皚、佳人緲緲.....
往日繁華喧鬧,今日院前卻雪積如山。
“夫君,咱們先進去看看吧!”
靖安見他麵露懷念,又笑道:“妹妹不過是換了個地兒睡覺,等到三日回門後,再過不了多長日子,咱後花園的玉蝶梅、美人梅卻是要開了,到時我便下了帖子邀她回來玩耍,想那侯夫人卻是無法攔阻的。”
木槿之感動的說道:“謝謝,對了,冬雪之事可有問過她?”
靖安郡主說道:“我還當你忘了她呢,原來還惦記著啊?”
“她終歸是外祖母所贈,往日是年輕不知事,一時好奇......”
說到這兒木槿之耳根子發紅了,又道:“外祖母在世時,定是不能放她出府,卻是要委屈了她,暫且不能給她找個好婆家。”
靖安郡主心裏卻是安了,說道:“我已問過她了,她隻道家中父母兄弟已失散,也記不起自己是何方人氏,隻道是被拐子買來賣去,即便放她出府她也不知去哪處,便依了我之言,留在府中好生供養著,又叫了我的教養姑姑親自留心照看,萬不會在吃穿上委屈了她。”
“你高興便好,我妹妹最是孝順,當日便因冬雪一事而努力過,隻是外祖母也是一番好意,做晚輩的終是不忍違了她的意。”
對木槿之兩兄妹而言,從左人佑接兩人回府那日起,兩人便不再是無根的浮萍,在風雨中飄搖。
兩人一邊走一邊到了木柔桑的閨房,見房內打掃得幹幹淨淨,好似她隻是出門玩耍一般,木槿之樂得嘴角都快耳根上了,從懷裏摸出那把細一點的鑰匙,打開了梳妝台下的抽屜。
“莫不是她做姑娘家時的首飾?”靖安郡主瞧見裏頭有一大一小兩首飾盒。
“不會,她的那些首飾都寫在嫁妝單子裏一並送過去了。”木槿之送手取去那個大盒,打開一看,上頭有一封書信,寫木槿之親啟,下頭卻是青皮豆那麼大的珍珠,顆顆圓潤,粒粒光瑩。
“咦,這珠子可是鑽了孔的!”靖安郡主眼尖,伸手取了一顆放手上,世人皆知珍珠打孔最難,十之去九方成一。
“怕是有千顆吧!”木槿之隨意地把盒子擱在台子上,拿了那封信讀起來,原來木柔桑思及木槿之因娶妻嫁妹把家底掏空,特意把自己往年收藏的千粒上品珍珠留下給他,要他淘換了再去添些家業。
靖安郡主看過信後,笑道:“這有何難,不說旁的,便是我食邑一年的賦稅都足夠吃好些年了。”
她心中卻明白木柔桑的意思,又說道:“夫君,不若我拿去到內務府換了,再去添些良田可好?”
木槿之搖搖頭,把另一個小盒子拿出來塞她手上,說道:“這是妹妹留給你打首飾的,我打算把這些珍珠拿去銀樓,打些極精美奢華的首飾,再過了年,妹夫的商隊定是要走西域的,我的那支小商隊便隨他的一同走,到時把這些東西拿去西域換藥材,毛皮,定是能賺不少。”
他已不在是那個叫木柔桑時時擔心的小男童,已成家立業的他,做起事來越發有頭有腦。
靖安郡主打開自己手上的盒子一看,喜言道:“喲,還是五彩的,這可太好了,回頭我多打些首飾,挑幾支給我娘送去,定是能討她老人家歡心,到時再到宮裏麵走一圈,不知要羨煞多少人。”
木槿之溫柔一笑,說道:“依你!”隻是心中還是擔心木柔桑,也不知侯夫人會對她怎樣。
哪知木柔桑如魚得水,把自個兒安排得可好了,等到晚飯時分,她的小廚房已經弄得差不多了,不過是把南倒座騰了間空屋出來,又盤了個雙灶並一個土泥烤爐,及兩個小灶。
到了晚飯時分,木柔桑看著盤子裏似從油裏撈出來的菜,扭頭問一旁的楊子軒:“難怪你終日不歸家,原來你家是打翻了油缸子。”
楊子軒伸筷子拔了兩下,說道:“早知你不喜吃這玩意兒,隻是昨兒忙到中午都沒空閑。”
說到這兒他又朝外頭喊道:“春染,去看看小桐可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