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少爺,你還真能忍,侯爺也真能下狠手。”小桐一邊拿帕子幫他清理傷口一邊埋怨。

楊子軒“嘶”地吸了口冷氣,說道:“輕點,你想疼死本少爺。”

“少爺,這背傷得利害,明日怕是去不了國子監了。”

“你晚點親自跑一趟,去跟先生說一聲,他若問起緣由你可知如何做?”楊子軒趴在床上額頭冷汗直冒。

小桐也是個機靈的,說道:“奴才自是不會說全。”叫那些個先生開腦洞去。

“隻是侯夫人也太毒辣了,今兒這裏子麵子都叫她占全了。”

楊子軒歎道:“今日若躲了這一頓打,便會有頂不孝的高帽送給你家爺,那前程可是盡毀。”當今聖上以孝為國之本,楊子軒若是被傳出不孝,當今聖上不會給他好臉子看,若嚴重點便會剝奪功名做回白丁。

“奴才真氣不過,夫人當時那樣兒,不知內情的哪個不道她是個賢妻良母。”

“後宅婦人真多事,便我又不能太過算計她,那些個丫頭婆子最愛嚼舌根子,若傳了出去於我名聲無益。”

小桐拿起金創藥幫他塗上,說道:“也不知少奶奶那性子,能不能適應咱侯府的生活。”

楊子軒說道:“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當年她大伯、大姑一家都想算計她家產業,卻硬是叫她避險為夷,她過來後定是不會吃虧的,有些事我一個大老爺們不好插手,但她不過是後宅女子,便是與那婆娘針尖對芒鋒,隻要不被人抓住把柄,旁人也不會多說什麼,最多也隻是在府內說說,若有人敢到府外瞎說,我那慣愛做麵子的母親,定會第一個不饒她。”

侯夫人自是不能容忍下人在外頭胡說八道,不管是說她好還是說木柔桑歹,都會覺得她這個嫡母定是對庶媳不公,方才會有此傳言。

楊子軒挨了一頓打後,在給木柔桑去信時,並沒有隱瞞不說,恰恰相反,而誇大了三分,滿片信紙一半是說想她一半是在訴苦。

木柔桑拿著這封信久久無語,最後把這信遞給柳姑姑看了!

“姑娘,侯夫人必是出身大家!”

“嗯?!”木柔桑自己也看出來,侯夫人的行事手段,不是前世小說中所寫的那般子粗鄙惡俗,手段端是高明得很。

“子軒這一次可是吃了個暗虧,這事先記下吧!”長長的睫毛劃過嬌嫩的皮膚,她淡然地收起那封信又好好折好。

木柔桑自襄陽回來後便一直居於左府,因經曆了那檔子事,人也憊怠了不少,終日裏不是做點心哄老夫人,便是拉了喻秀珠、老夫人及左夫人打馬吊。

旦夕之間,金桂飄香。

木柔桑平靜的日子終於被人投下了一方石子,激起一片漣漪,這日她正坐在老夫人正房廊下,逗著那隻叫白玉的鸚鵡。

“來,白玉乖,叫姐姐!”

“小屁孩,走開!”白玉背著小翅膀,拿個鸚鵡屁股對著她。

春染在一旁見了笑道:“姑娘,這白玉如今越發嬌氣了。”

木柔桑拿著長竹簽戳戳它的小背,說道:“春染,可把炒瓜子拿來了。”

她的眼神偷偷看向一旁正在理羽毛的鸚鵡。

“姑娘吉祥,姑娘如意!”白玉聞到了瓜子的香氣,忙不迭地轉過身來叫得歡快。

“噗,姑娘,這白玉都快成精了!”春意不耐做女紅,放下手中的花繃子也過來逗它玩。

“姑娘,大喜事,大喜事啊!”有婆子急步朝她奔來。

木柔桑回頭看了一眼老夫人的房裏,朝春意呶呶嘴。

春意會意地點點頭,轉身朝婆子快步行去,笑罵道:“快小聲些,老夫人昨晚打馬吊睡晚了,現下剛睡下補眠呢!”

木柔桑遠遠地立於廊下,午後的秋陽輕輕地灑在她嬌嫩的臉上,顯得越發白晳柔嫩。

“姑娘,看春意那小蹄子的高興勁兒,怕真是有喜事呢!”

春染瞧著春意喜笑顏開的樣子說道。

木柔桑抿嘴一笑,偏頭逗著白玉說道:“應是外頭放榜了,想必意楊哥已高中!”

她話剛落音,春意已三步並兩步的奔來,笑道:“姑娘,好事呢!大少爺中了第二十六名,朱少爺卻是中了十八名,秦二少爺中了二十九名,鍾家少爺中了十五名。”

木柔桑聞言笑道:“真是件高興事兒,你且打發人去給外頭送信的人打賞,想必今兒哥哥又要與眾人飲酒到半夜了。”

說到這兒她不免為木槿之的身子操心,現在就酒席不斷,往後出仕了可不更多應酬,便又說道:“去告訴冬雪,我哥哥晚上怕是又要多喝幾碗醒酒湯了。”

“知道了,姑娘!不知楊少爺這次殿試是何成績呢!”春意想到楊子軒殿試的名次也該有公報告示了。

“今日無人來送信,想必還得等上幾日,春染,回頭取百兩銀票包好,打發人送去縣城,隻說是意楊哥中了舉子,便封了個紅包當賀禮。”

也就木意楊是她唯一的堂哥,她才如此大方。

到了晚飯時分,左老夫人,左夫人,喻秀珠皆已知道,少不得也打發人包了紅包送去給木意楊。

轉眼又過了幾日,今年殿試名次榜單終於傳到了蜀州,這一次卻是左人賢與木槿之來給她送的消息。

那日府中如往日無異,卻是到了下晌午,眾人午睡剛起,木柔桑叫了小丫頭又在老夫人院子裏支起桌子,準備打馬吊,卻是有婆子高喊著進來:“老夫人,中了,老夫人,中了!”

左老夫人剛坐在桌子前,喻秀珠正在清理那些馬吊牌子,聽到那婆子的聲音,把手上的牌一扔,忙提裙擺急奔過去,抓住那婆子問道:“快說,是誰中了?”

“可是大少爺,快說啊?”喻秀珠急切地抓著那婆子一頓亂晃。

“秀珠,你且鬆手,得叫她喘口氣!”左老夫人到是沉穩地坐在那裏。

那婆子終於喘過起來,回答道:“恭喜老夫人,恭喜大少奶奶,大少爺高中了,第十名,是二甲,皇上已經告示天下,賜進士出身。”

左老夫人忙取了挽在手上的紫檀珠閉目念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咱左家第二代終於起來了,謝謝佛祖大恩大德。”

那婆子討好地說:“虧得老夫人天天為大少爺念經祈福,這才鴻運當頭高中了。”

木柔桑在一旁聽得隻翻白眼,明明是左人文自己夠努力,好吧!不由同情的看向喻秀珠,她回了木柔桑一個苦笑,唉媳婦難為,這做孫媳的更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左老夫人樂嗬嗬地說:“啊,對了,快,冬梅!”一直精神有些不濟的老夫人這一吼,中氣十足啊!

“老夫人,奴婢在!”

“快,快去屋內取些散銀子,院子裏的人人有賞,對了,秀珠啊,你快去告訴你婆婆叫她也高興高興,咱府裏的人人都賞一個月的月例。”

喻秀珠得知左人文高中,心中也十分得意,聽得老夫人說人人有賞,又見了她老人家的高興樣兒,等時嫁入左家快一年所受的委屈,在這一刻便化為烏有,滿滿的都隻是喜悅。

“等一下,記得打發個人給你娘家去個信,也叫他們也樂嗬嗬!”

左老夫人越說越高興,又說,左人文是嫡長子這中了進士便應請個戲班子來熱鬧熱鬧。

喻秀珠也一一應下,準備下去忙這些瑣事。

左老夫人又說道:“看來咱家怕是真要進京了,文兒賜了進士出身,怕是要入翰林當庶吉士了。”

“是呢,祖母,你老人家可是比那佛祖還利害,都不用掐指一算,便知大哥得了庶常一職。”左人賢與木槿之並身走了進來。

兩人來到木柔桑麵前,左人賢笑道:“小表妹,不,探花郎夫人,這回喜事你可得做東請我們搓一頓了。”

左人賢與有榮焉,楊子軒是他的表妹夫,他高中了左人賢覺得自己臉上有光啊。

木槿之道:“楊大哥得入翰林做了七品編修,當今聖上已下明旨,令狀元、榜眼、探花及眾位庶吉士們明年開春後正式入翰林辦差事,不知為何楊大哥沒有親自己修書送來?”

“許是他太忙了,哥可別忘了,上次那家夥中了舉子,也是過了好久才寫信過來。”木柔桑提醒他。

“哦,是了,咱小猴兒的夫君今年與文兒一同參加殿試,中了探花好啊,兩人都能入翰林,將來再打磨些年,便有機會入內閣,封侯拜相了。”老夫人聞言越發高興了,當下便鬧著喻秀珠,非要她馬上請了戲班子回來,又要下帖子請一幫老姐妹也來府裏聚聚。

喻秀珠被她鬧得沒法,隻得應下馬上去辦這差事,左府到了傍晚之時,便隱約有絲竹之聲從府內傳出,門前車馬更是絡繹不絕,全是來左府道喜的。

而木槿之口中念叨的楊子軒,剛從水深火熱之種脫離出來,此時正與小桐坐上馬車前往蜀州。

“少爺,你這樣放侯爺的鴿子,不怕他老人家秋後算帳麼?”

楊子軒的身子隨著顛波的馬車搖晃,聽到小桐問他,捏了個葡萄放嘴裏,方才道:“唉,兒子不孝啊,讓他老人家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