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劉大善人得了準信,又因是左人賢保媒,這心也放下一半了,隻等回家叫自已夫人好生勸慰劉玉蘭,忙取了信叫來親信拿了信前往帳房府。

又思極左人賢所說,便叫住那人道:“你拿了信先回趟家中,叫夫人給人備一百兩紋銀,另外,記得多帶上些壯丁,記得,越多越好,現在非一般時日,萬不可叫人半路截了去,要是真叫人截了去,哼,你們也就不用再回劉府了。”

劉大善人能把自家生意越做越紅火,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下人們一個個都還服他管教。

“外甥,你看時辰也不早了,是不是把未過門的外甥媳婦請出來,好歹我也你外家長輩,這敬茶還是要的吧!”

劉大善人辦妥了自家女兒的終身大事,這才想起木柔桑已成為自家外甥媳婦了,他十分討厭木柔桑,就像木柔桑討厭他一樣,為了劉玉蘭他又不得不拉下臉麵來認了這個外甥媳婦。

木柔桑原本是要出來的,隻是行至西次間屏風後便聽到外頭吵吵嚷嚷,於是帶了丫頭們躲在西次間門簾後偷聽,見得劉大善人提起自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看在楊子軒的麵子上,便不與他再計較以往了,若他還敢在背後使暗手,他伸哪隻手,她便要叫人剁了他哪隻手。

木柔桑聽得外頭眾人議完事,忙帶了丫頭退回羅漢床邊坐下,聽得木槿之打發了小丫頭進來請她,柳姑姑忙叫春染取來繡花大方巾,叫木柔桑蒙了麵方才帶了眾丫頭出了西次間來到正堂,自有婆子已準備了錦墊。

楊子軒見得簾子挑開狐狸眼裏劃過一絲得意,隨即轉成錯愕,木柔桑軟紗蒙麵看向他,一雙水靈的明眸早已笑成月牙兒。

“咳,柔桑,快過來見過我舅舅,往後你也要當長輩孝敬。”

楊子軒醒過神來,招呼木柔桑給劉大善人敬茶。

木柔桑在丫頭的挽扶下給劉大善人行了大禮,劉大善人現在心中還不舒坦,好端端的一棵好苗子,被眼前的丫頭橫插一手給搶走了。

楊子軒怕劉大善人說出不好聽的,忙開口提醒他。

“舅舅!”

“嗯!木姑娘,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即已與我外甥訂親,便是我未來來的外甥媳婦,望你以後能克已守禮!”

木柔桑無奈答道:“是,劉......”

“咳......”楊子軒一聽要壞事了,忙咳嗽幾聲。

木柔桑悄悄微抬頭看他避開自己東張西望,眼珠兒一轉,甜甜答道:“多謝舅舅提醒。”

心中卻是十分別扭,這叫什麼事!

劉大善人同樣不待見她,也就無過多言辭,想了想從腰間取出一塊雙魚玉佩,肥手緊緊地捏住,一臉的不舍。

楊子軒快速從他手上接過此物,笑道:“舅舅你最疼外甥了,柔桑,這玉佩我娘和我舅舅的是一對,是我外祖母與外祖父之物,後來傳給了舅舅與我娘。”

木柔桑接過後,十分開心地笑道:“多謝舅舅!我很喜歡這玉佩。”

劉大善人臉上的肥肉抖三抖,一臉肉疼的看著楊子軒把玉佩給了木柔桑,他的心在滴血啊,這玉佩他原打算留給劉玉蘭,好與楊子軒來個親上加親的,結果便宜了眼前這個心眼比篩子還多的小丫頭。

看得兩人在他麵前晃來晃去,越發覺得刺眼,正所謂眼不見為淨,劉大善人甩甩衣袖告辭。

楊子軒自不敢在這節骨眼上怠慢了自己的舅舅,忙打發了人隨後護送他回了縣城。

自那日後,木槿之不但自己防著楊子軒,還把左人賢也叫上了。

“楊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左人賢突然冒出來,站在楊子軒身後細言輕語地問道,心中卻是快憋不住笑意了。

楊子軒此時正一隻腳擱在青磚窗台上,另一隻腳踩在地上,雙手正準著窗沿準備翻窗溜進繡房,聽到後麵突然蹦出來的聲音,頓時頭皮一陣發麻,訕訕地放下手腳,又看看春光明媚的院外,吱吱唔唔回道:“咳,咳,這個,家中的飯食太合我胃口了,突然發現自己長胖了不少,正在練身體,對正在練身體,咱不能像咱家舅舅那樣,從頭到腳除了看到肥肉,啥也看不到了。”

遠在縣城的劉大善人無故躺著中槍。

左人賢心中快樂翻了,麵上卻繃得緊緊的,大有娘舅的架子,他繞著楊子軒轉圈,左看看,右瞧瞧:“楊大哥,你不是乃練武之人嗎?怎麼可能長得一身好膘!”

哼,想爬進他親親小表妹的繡房,別說沒門,連根頭發絲粗的縫都沒有!

“那個,是啊,最近懶了,所以長了不少肉!家中的山野味實在太下飯了,我每餐都要吃好幾碗。”

楊子軒心中埋怨,平日一向機靈的小桐死哪兒去了,也不過來救救他家主子,還有這勞什子破規矩,什麼婚前不能相見,不知道小夫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三日不見如同煮熟了嗎?

小桐哪知他家少爺會真忍不住想爬窗找木柔桑,他此時正一臉傻笑的幫春意曬被子。

“小桐,你不去幫你家少爺?”春意朝正屋那邊呶呶嘴,示意他看過去。

“啊,不用,我家少爺應該是吃多了!放心吧,有木少爺,表二少爺盯著,我家少爺是做不成那事的!”

小桐偷瞄了一眼被堵住的楊子軒,不加思索地回應春意,心中正得意,虧得他來幫春意了,要是一同被堵住,左人賢是拿楊子軒沒辦法,但可以修理他啊,譬如:使法子叫他見不著春意諸如此類。

自這天之後,木槿之越發防著楊子軒,生怕他偷偷翻牆或是爬窗去找木柔桑,總是緊緊盯著,連楊子軒出恭也要叫人正大光明的守在茅房門口,生怕他一時忍不住做出越禮之事。

木柔桑也在柳姑姑的勸說下收了性子,到也天天樂意拘在家中,日日忙不消停的繡大紅嫁衣,也因春耕之事早已不需她太過早心,有旺財尋舊例安排一應事物,到也做起了正經的深閨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帶著丫頭們忙活女紅一事。

又因親事已定,心中也不再擔憂被拉去選采女,木槿之與左人賢去哪兒都會帶著楊子軒,好在三人正忙著小山村地皮子一事,到也沒來煩木柔桑,隻是其中左夫人到底不放心她的事,又另打發了婆子過來見了楊子軒,問清楚定親一事,方才放下心來。

一晃又過了十來日,正值山野掛綠,百花鬥豔時。

小山村嫁女行動終於結束了,木柔桑家中因收到太多喜餅,便打發了研墨把多餘的喜餅送去給周邊窮苦人家,不想回來是卻帶來了令人十分錯愕的事。

“少爺,奴才回來了!”研墨到了天將晚時才從外頭回來,木槿之三人正坐在籬笆前的小竹桌前煮茶對對聯。

木槿之端了一杯茶遞給他:“拾書剛才多泡了兩杯,你倒是有口福了。”

研墨接過茶水也不急著喝,木槿之見他神色急切,便問道:“可是有事?”

“回少爺的話,剛剛奴才在回來的路上聽了一耳,咱小山村學子,有幾個在回府學的路上,被人敲了悶棍,人已經不見了。”

“什麼?”木槿之臉色一變,猛地站起來。

“你且快快給我說來,到底怎麼回事!”

研墨知他與那幾人是小時候一塊兒處過的,便道:“少爺,如今丟了學子的那幾戶人家已經打發人報告了,說是快到帳房府時被幾夥來曆不明的人給搶了。”

小山村的新習俗,自木槿之,木意楊打算晚婚後,村裏的小學子們依樣畫葫蘆,每次家中一說親,便把兩人抬出來當擋箭牌,看看人家為什麼學業好,一直受先生喜愛,這是有理的,人家沒成親一心撲在學業上,好吧,家長們一個個都閉嘴了,晚點就晚點,家中也不止這個兒子。

“槿之,你不必擔心,照現在的情形看,應是官差到了帳房府了。”楊子軒略一思索便知是怎麼回事。

木槿之也覺得自己太過心切了,心中暗思:往後可不能這般,辦事就應該不動聲色。

“你再去那幾家打聽一番,看看可有新的消息,雖說有可能是被人搶走拉做新郎,但還是小心行事些,隻怕萬一......”

研墨忙道:“少爺,你隻管放心,那些小書僮身上都有書信,說是那幾位學子被拉郎配了。”

說到這兒,他心中也是打鼓,生怕自己也被拉去當新郎,不說兩情相悅,萬一缺胳膊少腿或是一臉麻子,他研墨可是受不了。

“槿之,這段時日我們還是待在家中吧,想來不日官差便要來小山村了。”

木槿之想想也是,自此後木家也是家門緊閉,隻在家中自娛自樂,連那地皮子一事也是往後推了,好在地皮子已買下又落在各人的名下,到也不必擔心。

又過得幾日,木柔桑因定親一事,加之楊子軒又暫居於她家,便不似以往那般能隨意走動,也就隻能在家中聽聽春意她們學嘴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