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人賢一高興,竹筒倒黃豆,一粒不剩,把左家看好楊子軒的事給拱了出來。
木槿之十分無奈的橫了他一眼,有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麼,看向楊子軒,冷冷道:“你縱是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為所動,我家妹妹實不適合去那候門中生活,而且身為哥哥,有責任為她掙來榮華富貴。”
“槿之,我若說個子醜寅卯出來,你是否依了我的請求?”
楊子軒也算是費煞心思,他因顧著木柔桑的顏麵,私下裏約定的不能搬上台麵來,不然,惹惱了木槿之一頂私相授受的高帽子扣下來,他還真吃不消。
木槿之何等聰明,聯想到木柔桑下午那氣色大好的樣子,便知兩人私下怕是有意了......
“我家雖比不上勳貴世家,卻也是衣食無憂,你若說得我滿意了,我定會衡量一番,雖說選采女一事已開始,那差使到得蜀州也要到四月份了,實在無奈,我身邊還是有不少同窗,大可放心拉郎配。”
他分明是故意要為難楊子軒,木家女子豈是好求娶的?
楊子軒心中著急,嘴上卻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槿之,為兄與你倆兄妹交往已九年載有餘,你且說,我這些年與你交往,你可信任否?”
木槿之心中小算盤拔得啪啦啪啦響,說道:“信任,你在生意上童叟無欺,我家一直放心與你做生意,在情誼上你也慣是能幫便幫,但是,這不足已成為讓我把妹妹放心交到你手上的理由。”
若是蘇瑞睿在此,必會拍案而起,大呼不愧為兄妹!
楊子軒略思片刻,方才笑道:“即不是此因,那便是因我的出身,這個你大可放心好了,不說我是庶出身份,家中嫡母卻也不能太過管我房裏,況且,我自信能金榜提名,到時隻需在翰林院過上三年,便可找我父親疏通關係求得外放。
雖說不一定能分家,但是我可帶了柔桑遠離那府,家產一事你也無須擔心,柔桑性喜銀錢,這些年我賺的銀錢也足夠她豐衣足食一輩子,定不會叫她為此煩心。”
他的回答鏗鏘有力,信心十足!
木槿之沉默半晌,方才道:“我年幼失怙,當年木家長輩與陌路人無異,我與妹妹相依為命至今,這期間她吃過不少苦頭。
當年,為了掙得幾個銅板換米糧,她小小年紀便隨我早起,一同去鎮上賣野菜,腳上走得起泡也不肯吭一聲,為能多換幾個銅子兒,仗著年紀小不顧臉皮子撒潑與人談價,我這個當兄長的自愧不如,如今日子紅火了,我也擔起了門戶,萬沒有再叫她吃苦的理兒,惟求她這輩子能富貴安康!楊大哥,你這樣的勳貴世家子弟可理解我的心情?”
楊子軒苦笑,他又豈能理解不了木槿之愛妹心切!
“她之所以從過年到現在病著,便是心思太重,候府的門沒有那麼好進,我怕唯一的妹妹因為後宅逞凶鬥狠而出意外!反之亦然,她若嫁去簡單人家,便不必那般多思多慮,心情好了,這心病自然藥到病除,她也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楊家雖內裏各自為政,而外人看到的卻是同氣連枝,木槿之擔心楊子軒到時護不住木柔桑。
“槿之,你且放心,不怕與你交老底,我來之前已在父親麵前提起,這一次來也是得了他的允許,把庚帖一並帶來了,你若不放心,便待她及笄後,你又進了國子監時,我再迎娶如何?隻是現下你若不同意,怕是小桑桑逃不過進宮一事。”
楊子軒不得已才把這張牌亮出來,他沒想到木槿之在木柔桑的婚事上看得如此之緊,又把這事是當朝太師挑起,也說與木槿之聽,他心智何等成熟,聽後臉色刷白,猜測與襄陽王妃有關,難怪楊子軒會有如此動作,不待木柔桑及笄便出手了。
“這樣一來,你也大可放心了不是嗎?更何況,我也不稀罕候府那點子東西,實在不行我便不要那點子家當。”楊子軒話是這樣說,心中卻是想起護食的木柔桑,那張牙舞爪的可愛模樣。
木槿之有些遲疑了,楊子軒是個可靠的人,這一點他到是很放心,而木柔桑在侯府隻須小意兩年便能自在了!更何況他本身就是個努力的人,比起其他人楊子軒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他先前一直猶豫地便是這侯府裏頭的破事。
“你當真如此想?可知離開侯府便是要靠你自已了!”
楊子軒不要家當,便是說要分家,而沒有了侯府的庇護,他也要失去許多特權。
楊子軒笑道:“我巴不得離了那府才幹淨。”
他如今雖沒有官職在身,卻也有黃金千兩傍身養自已女人不成問題,受到未來大舅子刁難也是在所難免,隻是想看他心誌是否堅定罷了。
“那你可應了我,不得納小妾,不得娶外室!還有你家裏的那些破事兒,能在外頭解決就在外頭解決,不要拿她來墊背。”
楊子軒心中暗歎,果然是兄妹,笑道:“這個是自然!”這個當哥的還把自家妹妹當小綿羊,卻不知她才是個狠角色。
初春的桃園裏飄來一縷縷冷香,夾雜著絲絲春意,璀璨星光下,幾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正在飲酒,談笑歡聲,似一幅潑墨畫卷,誰又能知華發叢生時還否能如此......
小桐遠遠瞧著楊子軒笑彎的狐狸眼兒,便知事情成了!
等到幾人酒醉飯飽,小廝們忙扶了自家少爺各自回房。
“少爺,這親事成了?”小桐把擰好的熱帕子遞給楊子軒。
楊子軒滿臉通紅,不知是酒醉還是因為太過開心,嘴角裂得開開的都沒合攏過。
“槿之不過是太愛護咱家小桑桑,要說,虧得你家爺事先著人暗察了一番,又十分‘好心’的幫那王妃掃掉了尾巴。”
楊子軒笑得跟隻得逞的小狐狸般。
小桐心中有疑,問道:“少爺,咱們這樣做,襄陽王爺可是會不高興?”到底楊子軒現在與他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江山!”
楊子軒十分篤定的回答,又道:“你家少爺看人一向很準,王爺雖遠離京城困在封地上,太子與錦王鬥得凶,可是有他在背後做推手,漁翁得利的事,他慣愛做!再說了,就算他想不愛江山愛美人,你說咱們那位與皇後慣不合的貴妃娘娘會同意嗎?他的外家會同意嗎?”
蘇瑞睿強勢,那是因為他有權利淩架於眾人之上,當脫去光鮮的外衣時,他的強勢一文不值,強勢是靠權利支撐的,所以,楊子軒算準了蘇瑞睿不會放棄手中的一切。
“少爺,那奴才明日便去打點納采所需?”小桐見楊子軒高興得把正事都忘了,隻得再次出言提醒。
“嗯,你先悄悄傳信到蜀州城,叫那些人把禮都準備好了!另外,你明日親自跑一趟縣城,把官媒府口碑最好的媒婆請來說親,出手闊綽點,爺這輩子就這麼一次求娶的機會,自然要弄得像樣些。”
小桐忙應了記下此事不提。
按說有人求娶木柔桑這是天大的好事,可木槿之卻是翻來覆去,寢食難安。
“少爺,你還沒睡?”
伺候他的拾書在外間聽到動靜,忙挑了燈心端著油燈進了內間。
“嗯,許是吃多了酒有些上頭,一時睡不著。”
拾書忙放下油燈,又去外頭的小爐上給他倒了碗溫熱的醒酒湯:“這醒酒湯是姑娘臨睡前吩咐的,說少爺幾個定是要鬧到半宿,便吩咐了廚娘把這湯熬上了。”
廚娘不再是張富康娶的二房管,而是另外從縣城調了廚房管事,順道管理院子裏的雜事。
木槿之接過醒酒湯一口氣喝完,把碗交給拾書:“唉,往後喝她親手煮的羹湯怕是難了。”
拾書知他心中不舍木柔桑出嫁,便出了個餿主意:“要不,咱們給姑娘招婿如何?”
木槿之沒好氣的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哪有扔了西瓜撿芝麻的。”
“少爺,奴才覺得姑娘性子及好,招個婿留在家中,又有少爺的看顧,豈不是兩全齊美。”拾書也不知聽誰說過幾句嘴,覺得招婿最適合木柔桑。
“但凡富貴人家若是有更好的人選,定是不會招婿,你當招婿是那麼好招的?不過是離不開一個‘利’字,我若能命長,還能多看顧些,若是......怕是我家妹妹最後不會有好歸宿,如此還不如應了楊大哥,若非這勞什子選采一事,待我妹妹及笄後,上門求親的怕是如過江之鯽。”
“少爺,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還不知我性子,隻管說罷!”
“少爺,憑良心說話,奴才覺得楊少爺待姑娘真是掏心掏肺,這些年奴才也是一路看過來的,楊少爺怕是早就動了心思,每每逢年過節的節禮不說,就是從外地送來給姑娘的東西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