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過了一日,左老夫人到底因昨日太過高興,晚上便有些走困,今兒日上三竿才起床,木柔桑與木槿之等人少不得晚些才請安,等到從左老夫人屋裏出來。
木柔桑兩兄妹與左人賢準備找村長,順便陪他再在城裏逛逛,因為算算日子楊子軒也該到了。
“哥哥,若是楊子軒這兩日趕不到,我們後日便要回小山村了,現下路並不太好走,還是得多算上些時日。”
木槿之算了算今兒已是二月十八,等到二十日楊子軒若還沒來,他們便不能再拖下去了。
遂答道:“許是路不好走耽擱時日了,再說又是剛出正月,也指不定家裏會留上一留。”
左人賢卻在一邊巴巴地說道:“這摟銀子的事他怎就不急呢?”
“二表哥,你真是忒性急了點兒,村長爺爺都為躲那些人跑到府裏來了,還怕屬於你的那份銀子跑了不成?”
木柔桑鄙視說道,再說左家也不缺這點小銀子,她家舅舅便是坐在金山上天天摟,隻不過左人賢還在念書,又不是長子便也多嬌寵些了。
“小表妹,你是有錢的主兒不知無錢的苦啊!”左人賢現下天天巴望著快點去小山村。
兩個正在鬥嘴間已行至垂花門處,便見得木槿之的書僮正站在門口往裏張望。
“拾書,出什麼事了?”因剛才是去內院,是以,木槿之與左人賢沒有帶小廝同行。
拾書見得三人出來喜出望外,待三人到了門口忙道:“少爺,姑娘,楊少爺歸來了。”
最高興的是三人中的左人賢,不亞於聽到思念許久的姑娘突然來到他家,那種飛揚的心情令他覺得今日的陽光格外明媚。
“快,快走,哦,對了,人在哪兒?”左人賢原是第一個奔出去後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向跟上來的三人。
拾書忙道:“奴才已引了楊少爺去了南書房,又叫了其他人去把村長爺爺一並請了。”
“如此甚好,到是省得我們多跑一趟,小表妹,你能不能步子邁大點。”左人賢就是個跳脫性子,他現下急著要見楊子軒,到嫌起木柔桑邁的步子小了。
她聞言扯扯身上的裙子笑道:“你若是敢穿裙子與我一並走,我也舍了這臉麵陪你一起奔去。”
“渾說!”木槿之瞪了自家表弟一眼,笑罵道:“沒得教壞了她,你仔細我去找舅舅告狀。”
左人賢也覺自己剛才言語不當,便訕訕地笑道:“小表妹,你慢慢行來,我與槿之哥先行一步。”
木柔桑在後頭看他撒丫子奔去南書房,無奈的搖了搖頭。
春意見了笑道:“也不知二表少爺的性子像誰了,咱府裏沒有一個人的性子如他那般。”
“還不是並日裏舅母與外祖母都不太拘著他,罷了,等以後娶了小表嫂,自有人收拾他,我們也快些走吧!”
想起暖如三月陽光的楊子軒,木柔桑的步子不覺歡快了許多,嘴角輕輕上揚,連帶裙角飄飄,上頭的蝴蝶似欲展翅飛翔......
有些緣份錯過便是錯過,有些緣份卻是天注定......
楊子軒馬不停的趕到蜀州城,找了家客棧住下,又沐浴一番換了件鑲銀狐滾皮暗紅長袍,又打發了小廝先送了拜帖,這才帶了小桐等人提了禮物登上左府的門。
木槿之與左人賢先一步到了南書房,又互相見了禮再細說了一遍過年時的一些趣事,木柔桑才姍姍來遲。
楊子軒逆光看向門口進來的人,隻那熟悉的身影便是他日思夜想的,笑道:“小桑桑,你越發胖......你怎地如此瘦了?”
他驚訝的看向木柔桑,心中升起一股惶恐,又揪得他的心狠疼,就似她要離開他一般。
木柔桑先是眼前一亮,翻過一個年頭,楊子軒身上的稚氣早已脫去,越發成熟穩重了。
笑道:“幾時來的蜀州城,怎地不先來個書信,也好叫下人們先收拾出客房。”
她沒有先回答他,到是先關心起楊子軒來了。
木槿之在一旁先答道:“他已說了好些話了,不曾想你一來便問個不停,且先叫他吃上兩口茶,楊大哥說是路兒不好走,又怕耽擱時日,便帶了人日夜兼程,今兒上午才到了蜀州城。”
楊子軒也點頭,隻是一心追問道:“你怎地如此瘦了?”
木柔桑大病初愈刮掉一身肉,如今是弱不勝衣,另有一番風流體態,越發引人憐愛,隻是楊子軒更樂意看到那個朝氣十足,如小牛犢般有衝勁的木柔桑。
“還不是因為我貪玩,上元節那日去街上玩著涼了,回來當晚又發燒,便一病不起,至到前兒方才大好。”
自打蘸回來她的病一日好過一日,又加上老夫人舍得那燕窩,人參不要錢的給她塞過去,到是見得木柔桑的小臉不再臘黃。
楊子軒心疼不已,隻恨不得立馬上前捉了木柔桑揉把揉把的捏成一個小坨坨,放在自己的心坎上,日日夜夜不離身。
“怎地不寫信給我,好在京裏請了大夫快馬加鞭趕過來!”
木柔桑微嗔他一眼,笑罵道:“你到底是想請大夫呢,還是想折騰壞人家大夫,京城離蜀州可不是三兩日便能到的。”
“那就是找人抬也得抬了來。”楊子軒小心收起心中的萬般柔情,生怕引起木柔桑的反感。
“咳,當我這老頭子不在啊!”村長大人不高興了,坐在一旁吹胡子瞪眼,把個旱煙杆子磕得碰碰響。
木柔桑難得俏皮地吐吐香舌,小聲音道:“村長爺爺不樂意了。”
又忙走過去,嬌笑道:“村長爺爺,等晚上,咱們去城裏最有名的酒樓訂個包間涮火鍋,還有那最香的片皮鴨。”
村長很不服老,所以,來了蜀州城後最是喜歡吃那香脆的香片鴨,用嫩嫩的醬黃瓜,還有甜醬與油膩的烤鴨皮裹一起,咬一口滿嘴生香而又不肥膩。
“好!槿之,你可是聽到了,桑丫頭剛才可是應下了。”
木槿之笑眯眯地道:“使得,使得,正好大家到齊了,我們來商量一下這地皮的劃分吧!”
左人佑少不得吃了大頭,剩下的便是這些人分,村長代表村裏分一份,另外幾份,便是要分給左人文,左人賢,木槿之,木柔桑,還有就是楊子軒。
楊子軒聽了笑道:“上回你在信上有說這事,隻是講得不甚詳細,可否請槿之再講一次?”
楊子軒經商,自是比旁人更懂一些,木槿之也不藏著,拉上他原本就有這個意思,到底還是因為他的路子多,認得的商人也不知凡幾。
“原也是因為縣裏要修官道通往小山村那一塊,後來才知是要在小山村幾十裏外修一處碼頭,因小山村那處地界不隻離河近,而且也是因為平地較多,很是方便運送貨物,便是以後來往京裏,走水運也是要省事許多。”
說完他把左人佑弄來的地圖攤開,楊子軒見了笑道:“這個可不是一般的地圖。”
但凡地圖也是要分種類的,像這種又是標明山地、湖泊及俱多細節,便隻有一種了。
木槿之笑道:“楊大哥見識凡多,自是知道出處,咱也不提了,我輩中也唯你識人最多,你且看看這處地兒值多少銀錢。”
說到底,他還是希望在這幾個都賺銀子的同時,也能叫小山村沾上一份光。
楊子軒略略看了地圖,指著一處窪地道:“這一處多平地,地勢緩和,隻怕是要建碼頭。”
木柔桑站在一邊看了那圖紙,原來楊子軒剛才指的路線並不是直線,而是順著那片丘陵繞出來的一條彎路,一端連著那處平地,另一端正好接上小山村,而且還是鮮有人去的西邊山坡。
“真是這裏?要是碼頭設在這裏,我家豈不是離港口最近了?”
木柔桑也是看過圖紙的,沒想到楊子軒一下就指出來了,可見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經曆過不少事。
“嗯,小桑桑,要不把你家屋子推了蓋個小酒樓或是客棧啥的?”
楊子軒見她一臉財迷魂遊天外,用腳趾頭想都知她又在算銀錢了。
木柔桑回過神來,對上他那雙戲謔的眼眸,沒來由的粉臉一熱,嗔道:“想得到挺美!”
那處地兒是要留給木槿之做祖地的,有了那處地兒,就是木槿之的後代隻要不犯滅族之罪,便有東山再起之日。
雖然人家木槿之也不過才十七八歲,卻架不住木柔桑這個愛操心的,已經把他的子孫後代的福份都鋪好了。
“照你這樣子說,那咱西邊的地兒比東邊的還要好?”木柔桑睜大眼瞪著那片白布上畫的一些東西,這種簡易版地圖她是完全看不懂。
“嗯,你看,你們小山村的這條河,是從山上流下的山泉水,順著這條小河一直走,最後就是流入這個大河裏了,而且這還是最容易開出來的路。”
如果真這樣,小山村以後就不單單是個富裕的小村莊,往後怕是要成為一個重要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