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木柔桑忙上前請了安,又奉了茶給老夫人,方道:“外孫女隻是鮮少生病這才慌了神,叫外祖母擔心了,等外孫女大好了,為外祖母做最愛吃的蓮子羹,鮮蝦粥!”

“提起鮮蝦粥,我過完年後就沒有吃過了,說來唯有你做的鮮蝦粥,這味兒比廚娘們做的要好上三分。”

左老夫人剛還傷心,這下子被木柔桑一說,給拐到了她最愛的吃食上,到是忘記再傷心這回子事了。

夏雨一邊幫老夫人捏肩一邊說道:“老夫人,姑娘做的又豈是廚娘們做的能比,不說旁的調味,但隻這粥裏煮著的便是一片孝心,老夫人喝下去自是覺得格外妥貼,叫旁的老夫人眼紅的緊。”

這話兒對了她老人家的心思,拉著木柔桑的小手笑道:“咱家小猴兒,自是隻有咱家才有,旁人家的那些姑娘們,有哪個能比得上咱家小猴兒。”

秋菊也跟著哄她:“是,老夫人說的正是這理兒,姑娘不但心靈手巧,又孝順著呢,您今兒早上不就鬧著非要穿姑娘給你做的這件團福花褙子麼。”

木柔桑感覺到久違的長輩疼愛,難得笑得很輕鬆,說道:“外祖母又不缺外物,隻不過是喜我們這些孫字輩的多多在跟前瞎鬧罷了。”

老夫人聽了她之言越發高興了,這邊又說了一盞茶功夫的話,前頭左夫人便打發了自己的貼身丫頭,翠衫來請了。

不時左府依然全家出動,一時下人們跑進跑去,呼前應後。

待得左老夫人等人都上了馬車,左人佑這才帶了家中的子輩男兒單騎了馬護在一旁,又因左人佑是三品大員,雖是平常出行,又怎能與平常人比,自是有長隨專門開道,一幹普通人都得讓路。

大家皆知是三品大員出遊,也不敢衝撞,因此一路順暢倒比預想的早了半柱香的時辰到了寺裏。

去到了寺裏,又住到了左家常住的那個院子,這些院子都是給那些捐香油錢多的富貴家準備的,自然是少不得一番攀比。

木柔桑聽後曾對春染她們笑道:“這個方丈是個有才的,如此一來,那些不太願意捐的,隻怕就為了這麵子二字也得要舍了那份肉。”

隻有一個二進的院子,自然是女眷們都住在了後頭,一眾男兒都住在前頭了。

而左老夫人帶了木柔桑住了正屋,左夫人住了東廂房,喻秀珠居於西廂房另帶了那兩個庶女一起住。

二月二龍抬頭,正是殘雪映紅梅時

第二日一早,木柔桑就被叫了起來,與眾人一起去了寺前最大的場地,場地最前端有一個長六尺有餘,高三尺有多的大方青銅鼎,但見上頭銘文纏繞,厚重古樸。

又見得早已燃上用金粉寫上祈福經文的大檀香柱,木柔桑她們一眾人到場時,前頭按著官階已排了下來,最頭的是錦王妃一幹人,左人佑的位於東二位。

“姑娘,奴婢伺候你先脫了鞋坐上席子。”春意在一旁有些緊張地說道。

木柔桑忍不住笑道:“這點子場麵就唬到你了?真個沒出息!”

因這大型的祭天地都是八年一次,木柔桑來了蜀州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陣丈,心下到不慌,隻是瞪著一雙靈動眼兒四處打量很是好奇罷了。

“姑娘,不能再耽擱了。”

聞得春染提醒,這才由著丫頭們扶了跪於薄草席之上,冷硬的青石硌得膝蓋痛,也算是有些受苦,在一片香熏煙繚中,這一跪便是要坐一上午,聽那和尚念經念得頭暈腦漲,隻覺得腹中饑餓難耐。

到了正午吉時,她方聞得那方丈好似說了什麼,心下猜測大意是這報告會終於可以結束了,隨即又聽到眾僧又敲鑼打鼓奏樂。

她正心下疑惑之際,隻見得錦王妃等人慢慢站起來,便見得那方丈領了眾僧對著大雄寶殿行了禮,又焚燒了眾女眷手抄的經書,這才算是大祭完成,接下來便是八天八夜不斷席的大慶祝。

左夫人待祭拜完,忙叫人把老夫人最先抱了起來,年歲大了哪經得起如此折騰。

左老夫人一邊嚷嚷著:“哎喲,到底是不中用了。”又道:“快去瞧瞧桑丫頭,她身子骨才剛好些呢!”

左夫人也正擔心,忙叫丫頭扶了木柔桑過來,又拉著她細細看了一番,生怕她的身子剛好些,又折騰出病來,忙問:“可還安好?”

木柔桑打早上起來便焚香沐浴,半點食都不曾沾,這會子自然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笑道:“舅母放心,等會子,我怕是要多吃半碗飯了。”

“可是餓了!是我一時忙茬了,忘記告訴你,這祭拜前是不許吃東西的,隻是你身子剛好些到忘了單獨交待你的丫頭了。”

木柔桑這才明白,難怪今兒早上沐浴後沒有早膳,隻聞聽廟裏不曾開火。

左老夫人聽了說道:“咱們還是先回院子吧,這開席還要一會子,我記得咱們有帶些素點心來,怕是她們小孩子家不耐餓,先回去吃上點墊墊肚子也是好的。”

喻秀珠走上來挽住木柔桑,笑道:“母親,讓媳婦子與兩位妹妹一起跟著小表妹吧!”

左夫人自己也累壞了,便應答了,這才招呼了眾姑娘攙了老夫人準備離去。

“左夫人!”

人群中有人輕喚她。

左夫人回頭一瞧,見是一位俏麗的姑娘,瞧那通身氣派並不比一般富戶差,隻是身上的梳妝打扮卻是丫頭身份,一時愣在那裏不知這姑娘是誰。

隻見那姑娘走過來朝幾人見了禮,又特意與老夫人請了安,這才笑道:“奴婢是錦王妃身邊新提上來的大侍女名喚杜鵑,咱錦王妃見得左老夫人也來了,便打發了奴婢過來請眾位夫人、姑娘們去院子裏坐坐。”

左夫人心裏拐了十八個彎兒,嘴上卻簽道:“我說怎不識得這位姑娘呢,原來是新提拔的能人。”

左人佑與二皇子錦王不是一條道上的,左夫人這一點心中有數,錦王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但但隻請了她家,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左老夫人更是人精,聽了這大侍女的話,笑道:“原是應該叫姑娘們隨行的,隻是咱桑丫頭身子骨不好,一直病著,今兒上午又折騰到現在,另外兩個又是庶出,去了也隻是髒了王妃的眼。”

錦王妃那種身份的人,萬沒可能請兩位庶出姑娘單去做客的道理,這裏頭到底是什麼故事,左老夫人猜不透,隻得先想法子留下自家姑娘。

木柔桑是誰,那就是個小精怪,聽得左老夫人說的話,便知她其意,自己的小手朝身後的春染等人示意。

春染等幾個丫頭立即明白,不著痕跡的向她靠了靠,那邊大侍女還心中暗怨這左老夫人不識抬舉,自家王妃有請已是給了她們天大的麵子。

她這邊還在琢磨老夫人是何意,那邊廂,春染等人已慌聲喊道:“夫人,老夫人,姑,姑,姑娘暈過去了!”

左老夫人聞言唬了一跳,平時不利索的腿立即就正常了,健步如飛地拖著拐杖到了木柔桑麵前,見她眼睛緊閉麵無血色,心中慌了神眼角餘光又瞧得那大侍女想說什麼。

朝伺候自己的秋菊等人遞了個眼色,把那大侍女擠到了外邊,幾人團團圍住木柔桑。

左老夫人忙問自家媳婦:“今兒出門,可有請了老大夫一並同行?”

那邊杜鵑原有些不自在,把她個王妃的大丫頭晾在一邊,現又見得左老夫人起大夫一起,這才知道人家並不是故意的。

遂道:“左老夫人,王妃這一次上山,因錦王擔心山深雪寒,便單單命了一位太醫隨行,不若奴婢先去回了王妃,也好叫太醫瞧瞧。”

左老夫人原是不樂意的,後又想怕是這杜鵑不信,又擔心她在王妃麵前挑拔,隻得應下,說道:“如此,要麻煩杜鵑姑娘多跑上兩趟了,隻是會令老身心中不安,有些事還望杜鵑姑娘多多擔待。”

杜鵑聽這話裏有話,似是要打賞自己,心中不覺又是一喜,覺得這一趟到是沒有白跑,又聽得左老夫人叫來自己的貼身大丫頭,說道:“秋菊,你幫我去送送這位姑娘。”

秋菊忙應了,自是少不得要悄悄塞上個鼓鼓的大荷包,杜鵑見得荷包裏是個五兩的銀錠子,心裏越發得意,琢磨著可得好好在王妃麵前回話,又稍稍提起了一些事好叫秋菊心中有底。

這才辭了秋菊隻管離去,秋菊見她走後方回來稟明了老夫人,此時左老夫人剛在木柔桑的房中坐下,一眾女眷也都立於她身後,秋菊進來後見人太多便先沒有說,隻回了說是已經送了杜鵑。

不時,大夫過來瞧過,正準備開藥之際,果然那邊便有小丫頭來稟報:“老夫人,夫人,錦王妃打發太醫來了。”

左老夫人才剛喘上口氣,又聽大夫說木柔桑無大礙,這又聞得太醫過來,少不得又要折騰一番,隻是懨懨地說:“去請了進來。”

太醫到是沒有多說,隻道:“姑娘原就沉屙纏身,今日加上過於勞累,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還是需好生照料靜養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