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的意思就是劉家的布料進貨太貴了,再加上她這邊的更便宜些,她傻了才找劉家進貨。
劉玉蘭也不過是上門問一問,她家主要還是做綢緞的,現在聽木柔桑話裏的意思,那布行主要是做棉布,這樣她也就放心了,等她回去也好稟明父親。
周寶兒眼前自己的同盟被瓦解,心中暗惱,恨恨地瞪了對麵坐著的劉玉蘭一眼,這才笑眯眯道:“表妹,難怪娘說你這小嘴兒最是能說會道了。”
木柔桑笑笑:“是大姑抬愛了。”
“表妹,不知你家米鋪子以後做何打算?”周寶兒決定開門見山的問。
木柔桑暗道:來了,麵上卻不顯,淡然一笑:“能怎樣,當然是希望這鋪子生意越做越紅火。”
周寶兒心中一緊,她家全靠在鄉下收了糧來販賣,自家莊子的產出根本供不上這周邊十裏八鄉的周家米鋪子。
“表妹,你可知,因為你這一攪局,我家的米鋪子可是受到了影響,少說有一個鋪子明年吃緊了。”
木柔桑淡淡地回應:“寶姐姐,你家米鋪子多,每間均一點出來不就不會吃緊了嗎?”
她的話把周寶兒堵得死死的,隻能憋屈的咽下這口氣:“表妹說的是,隻是你家剛開始經營這生意,往後少不得還要與我家的收米的管事撞上,表妹就沒有想說明的?”
木柔桑歎了口氣,周寶兒要是能學到周老爺一半的精明,今兒也不會這麼扯臉子問了。
“寶姐姐的意思是容不下我家米鋪嗎?唉,玉蘭姐姐,多謝你的寬容,也好叫妹子能賺點粉脂錢,隻是沒想到寶姐姐......”
劉玉蘭巴不得周寶兒吃憋,這會兒木柔桑把梯子遞過來,她自然順著梯子往上爬:“嗬嗬,寶兒妹妹,雖說你家的米行是縣裏最大的一家,這縣城卻不隻是有你周姓一家的米鋪子,你何苦非得強逼自家表妹退出呢?”
這話看似在勸周寶兒,似則如同火上澆油。
周寶兒氣得臉色發白,指著她道:“你,你,劉玉蘭,咱們一碼事歸一碼事,這是我們米商們的事,輪不到你們布商來插嘴。”
劉玉蘭抿嘴輕笑:“寶兒妹妹,快莫要生氣了,氣多了可是對身子不好,我隻不過是看不過眼,說句公道話罷了。”
木柔桑三兩句話便逗得兩人冷言相對,自己坐一旁淡定的喝茶,心中卻是轉了萬般念頭,看來自家的布行和米鋪子出現的不是好時機,也不對,說到底,是看自家在縣裏沒有根基,這才逢人能踩上兩腳,她為此著實很惱火。
周寶兒一時氣急,眼見木柔桑坐在一邊還有閑情喝茶,急切地問道:“表妹,你給句話!”
木柔桑莫明其妙的看向她:“給句什麼話?寶姐姐,我真不明白,我家米鋪子礙著誰的路了,難道我家米鋪子就不能賣我自家的產出,小山村的村民願意把米賣給我,這是好事啊?寶姐姐,你莫不是忘記了,我家可是從小山村出來的。”
她眉峰高挑,話語也冷了七分:“我念著你是我親表姐,才好言相對,若是旁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我早就叫下人們給打出去了。”
周寶兒沒想到事情並沒有像她想的那般容易,反而惹怒了木柔桑,一時想到沒辦法回去交差,又想到劉玉蘭與木柔桑欺負她一個。
不覺坐在那裏氣紅了眼,眼淚便不爭氣的掉下來,木柔桑伸手捂腦門子,頭痛啊,來鬧事的是她,現在說受了委屈的也是她。
隻得無奈道:“寶姐姐,往後這些宅門外頭的事,你還是少摻和,做表妹的言盡於此。”
她可沒閑情去哄一個大小姐,端起杯子示意送客。
劉玉蘭見此起身告辭,走到周寶兒身邊扶起她,又小聲勸慰她,這才哄住哭哭泣泣的周寶兒。
木柔桑對兩人笑道:“剛才見兩位姐姐很是喜愛桂花糕,我已叫人去重新做了兩份新鮮的,春染,把東西取來。”
春染與春意早已把糕點放在了茶水間,這會子進去拿了出來交與兩人的丫鬟拿著,周寶兒聞著甜甜的桂花糕也忘了接著哭,隻是不好意思的行禮道謝後,這才在劉玉蘭的挽扶下離開花廳。
自有小丫鬟引兩人行往前院。
春意看兩人走遠了啐了一口:“姑娘也太好心了,這都上門打臉了還給她們吃的。”
春染笑道:“你就是個窩裏橫的,剛才怎麼沒見你幫姑娘。”
“我也想啊,可是哪有輪到我插嘴的機會,姑娘,要奴婢看,往後都別叫兩人上門了,直接叫門子擋在門外。”
春染笑道:“春意,你也甭氣,這兩人不過是被家裏人扔來試煉的,好在咱姑娘擋了回去。”
“試煉?”春意不甚明了。
木柔桑笑道:“你們都小看了兩人,從我們進門起,兩人就聯手做了套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無非是逼我退出,你們是沒機會瞧見了,我若是答應周寶兒退出米行,那麼一旁的劉玉蘭勢必不會罷休。”
“姑娘怎瞧出來的,奴婢一直瞪大了眼睛都沒瞧出來。”春意不解的追問。
春染伸手拍了她腦袋一下:“眼睛瞪得再大,腦子不想事能看出來嗎?”
“你知道?”春意也不在意,隻是追問她。
春染看了木柔桑一眼,見她點頭便笑道:“奴婢本來沒有發現,隻是姑娘後來吩咐奴婢叫人去取兩份桂花糕時,奴婢一時想不通,後來見到周姑娘哭得難受,又見劉姑娘去安慰她,便想著兩人關係還不錯,更何況兩人還是相互挽扶出的門,姑娘,奴婢說的可對?”
“對也不對!周寶兒與劉玉蘭之間是不和,但在共同利益麵前,她倆,準確的說,是周家與劉家聯手了。”
木柔桑不覺有些擔心兩個鋪子來:“春染,春意,你倆明日去布行,可別告訴我,這幾年的拳腳功夫是白學的。”
春意吐吐小香舌:“姑娘,奴婢保證,奴婢一直很努力練著。”
她實在不願意又被木柔桑趕去山上單獨一人過個三天三夜,其實不光是她,春染,拾書,研墨都被扔到山裏去磨練過。
“姑娘,為什麼春雨她們幾個不用?”
木柔桑睨了一眼:“你對我的吩咐有異議?”
“沒有,沒有,奴婢保證明兒一早就和春染去鋪子待著。”
春意立刻跳腳下保證。
木柔桑輕笑:“這幾日你們一直去鋪子裏打打下手,聽說現在布行很忙,但凡有鬧事的,告訴拾書,不用手軟。”
“是,姑娘!”兩丫頭忙應下,心下卻在琢磨自己也能好好試試手腳功夫了,也不知能打開幾個人。
轉眼便到了第二日,兩丫頭一早便被木柔桑打發去了布行,自己卻在家中靜坐難安,木槿之吃過早飯便出了門,去拜訪地頭蛇,能打點一番省了麻煩也是好的。
“姑娘,少爺回來了!”
木柔桑噌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小心碰倒了茶盞,顧不上這些撩起裙擺快步走向前院。
木槿之遠遠的瞧見木柔桑正來到垂花門處,他招招手快步迎了上去:“妹妹,你怎麼出來了。”
“哥哥,事情怎樣了?”
木槿之搖搖頭:“我去了地頭蛇家,卻是連門也沒有進去。”
木柔桑原是本著花錢消災的想法,卻不想人家根本不給機會,五百兩實在有點太多,拿那麼多出來她會咽不下這口氣的。
“妹妹莫慌,這事兒終歸是要解決的。”
木槿之想了想到:“我本是不想惹事,我帶著幾兄妹隻想安安靜靜的念書求取功名,沒想到我不找事,事到找上門來。”
木柔桑想了一下:“哥哥,可問到原因了?”
“無,想來是咱家的鋪子招人眼紅了。”木槿之經過此事,也明白是有人故意要整他家。
木柔桑心裏冷哼:“誰敢動我家鋪子一下,我定要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木槿之瞧她身後是春風、春景跟著,著急的問道:“春染她們怎麼沒有跟著你?”
他一直認為木柔桑學得繡花針那一手暗器,殺傷力不夠大,所以,春染和春意都是走的凶猛路子。
“哥哥放心,我都在家中沒有出門,哪能碰到什麼事兒,再說了,我擔心布行那邊,便派了兩丫頭去幫研墨。”研墨機靈,逃命功夫學得一溜兒的好,就是拳腳功夫比不上拾書,兩人是互補。
木槿之點頭道:“明日一早我打發拾書去官學,跟先生請一天假。”
明天是最後一日,他想那些人定會來鬧事,原本是不想惹事生非,才想著交點銀子熄事寧人,沒想到反被人當成蠟團子來擰了。
“可是,哥哥!”
對上木柔桑擔心的雙眸,木槿之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不用擔心,別忘了哥哥隨楊大哥可是闖過強盜窩子的。”
木柔桑心中的擔心瞬間漰潰,木槿之現在正十分臭屁的得瑟著。
“好吧,我不擔心,哥哥,明日小心些。”
家中所發生的事,兩兄妹都默契地隱了下來,頭天晚飯時並沒有提起,免得另外兩人跟著不安生,第三日一早,木槿之便打發了拾書去官學裏請假,又命了轎夫送了木意楊去上學。
自已帶著先硯去了自家的糧油鋪子,秦椿樹早就命小夥計們準備了木棍,但凡有鬧事的來,準備一頓亂棍打將出去。
“槿之,你今兒不用上課?”
他在櫃台邊看到突然站在門口聽木槿之心下了然:“我已經叫小夥計們準備好了,咱又不是與官鬥,一般縣令與地頭蛇是兩道人的。”
木槿之轉念略思索明白過來,到底縣令是在朝為官,又怎能與這些地頭蛇混在一起,他腦中靈光一閃,似想到了什麼卻又快得叫他無法抓住。
“莫要怕,我們還是像平日裏那樣打開門做生意。”
淡淡的晨光透過大門照進來,來來往往的行人趕著去上工的,去給府裏采買的,叫賣的小販甩著鐵串兒伴著清脆的叮當聲不停的吆喝:“綠豆沙,八寶粥呐!”
“不好吃不要錢呐!好吃得不行呐!”
外麵平靜得如同往日,鋪子裏也迎來了新的客人,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平和。
木槿之端坐在櫃台邊,隨手翻看自家的帳冊,發現鋪子裏的生意一天好過一天,心下到是安慰了不少:“椿樹哥,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秦椿樹並不似小山村的男子長相黝黑不說,身材也不魁梧,反到是帶著些白皙的俊秀:“哪裏,是柔桑妹子的主意正,你看,咱鋪子裏的生意好,我可是能敞開胸膛說亮話,這些貨可是比周邊的好上三分,價格卻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