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聞言心情好多了:“怎麼會?幹娘有說等那邊找到落腳處後,便接我去襄州玩。”
隻是不知能不能成行,到底木槿之年歲尚小,自己也不大,他未必會同意自己單獨前往。
“好啦,儀程就這些,你叫旺貴叔套了車,我去叫哥哥一同前去,你與春意留在家中,把東西收拾一番,別忘了還有意楊哥與鳳釵的,再過幾日官學也要開了,我們得提早去縣城安置好。”
木柔桑兩兄妹去劉大儒家送儀程卻碰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三姑娘,少爺,過來了,快快裏麵請,老爺和夫人剛才還念叨著呢,現在兩人正在招待客人,老爺吩咐了,若三姑娘,少爺過來隻管往裏去。”
客人?木槿之心中略有底,偷偷瞄了一眼自家妹妹,見她一無所知,有些心虛的放慢了腳步,走在自家妹妹的身後。
“你家來了客人?可是魏姐夫帶著大姐姐回來了?”
那小丫頭笑道:“自是來了,大姑奶奶今兒一早就與姑爺過來了,還說是踩著點兒來趕早飯,可把夫人高興壞了,這會兒大姑奶奶正與二姑娘在後院說體已話呢!”
木柔桑笑道:“哥,等會兒我去後院找大姐姐,二姐姐玩耍。”來了劉家自然不能再叫桂芝姐,桂香姐,這樣末免顯得生疏,反到不美了!
木槿之的小腿肚子有些發軟,希望來客不是他猜的那位,不然,他妹妹定能嗅出其中的蛛絲馬跡來。
一行人進了正廳,木柔桑抬眼望去一時以為自己眼花了,冰山美男?蘇瑞睿?
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定是眼花了,再看去,那位身著月牙色金絲大蟒袍的不是蘇瑞睿是誰?
蘇瑞睿的嘴角升起可疑的弧度,唯有候在一旁的小太監有所察覺,不覺多看了一眼堂下進來的小丫頭,項帶鏨金桃花如意金鎖,一身桃紅褙子,長領衣襟處隻簡單繡有綠萼白梅,頭梳雙丫髻銀花綻放,桃紅紗帶飄飛,行走間鳳尾裙搖曳......
小太監心中狐疑自家主子與這小丫頭有什麼說不清的事,又瞧那還是個沒長開的小丫頭片子,覺得自己定是多心了。
“草民見過襄陽王爺!”
“民女見過襄陽王爺!”
木柔桑跟著行禮,心中暗歎往日的情誼已成昔日黃花菜了!
“起來吧!”聲音淡淡冷冷,比以前見到時更冷了三分。
木柔桑乖覺的又見過了自家幹爹幹娘,站在了劉師娘的身後,正位上的冰美男沒有開口發話說讓她出去,她也隻能站在自家幹娘身後當壁柱。
蘇瑞睿掃了堂下一眼,視線偷偷地落在木柔桑身上,不待人察覺便又極快的移開,連身側的小太監都沒有發現。
他端起茶盞借喝茶擋住自己快合不攏的嘴角,當他拿開茶盞時又恢複了凡人勿近的冰山樣兒。
木柔桑因吃得好睡得好,這個兒已經蹭蹭蹭地直往上漲了,她微垂著目光盯著地上的螞蟻搬糕沫沫,腦海裏卻是不斷翻騰,蘇瑞睿是王爺?她哥哥一定早就知道了,可是為什麼要瞞著她呢?
木槿之這會兒也是心裏五味陳雜難以用筆墨描述,為了自家妹妹心都操碎了,離及笄還有好幾年呢!就有人在一側虎視眈眈,他前要防後要堵,自家寶貝妹妹可不能叫人輕易叼走了。
蘇瑞睿不知木槿之心中的算計,坐正了身子開口道:“先生,東西可收拾好了?”
他的父皇身子雖硬朗,但他的兒子們卻沒一個安生的,他也不得不為自己打算,當初若不是礙了別人的眼,又怎會被人下了毒,還是他身邊的親信下的手,這無疑是一大諷刺。
劉大儒心中暗歎自己還是不能過平靜的日子,他端坐在下方拱手:“有勞王爺親自跑一趟了,王爺隻需派個人來接應一下便可。”
木柔桑看看自家幹爹,又看看坐在上方的蘇瑞睿,快兩年沒見,蘇瑞睿早已脫去了一身稚嫩,漸顯上位者威嚴。
“先生,學生原不想打擾,隻是迫於無奈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蘇瑞睿一字一頓地道來:“先生乃本王恩師,怎可怠慢了去,理應本王親自來接。”
他的事步步皆有計劃,而劉大儒是其中最不可缺的一環。
木柔桑心中驚訝,原來自家幹爹是襄陽王爺的恩師?是了,昨日她家哥哥還說什麼師兄來著......那這樣豈不是楊子軒、木槿之、蘇瑞睿三人是同門師兄弟了?!
她隻是悄然立在那處,蘇瑞睿的目光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掃向她,這是一個怎樣的小女子呢?他的心中越發的好奇了,很是期待她的成長......
幾人坐在大廳裏,又說了些話便不再言語,劉大儒忙起身招呼他與木槿之去了書房,不知商量什麼事。
而劉師娘卻是拉著木柔桑的小手未語眼先紅:“好孩子,師娘隻恨不得把你拴在裙帶上捎去,可你幹爹說的沒有錯,你還有哥哥留在這裏。”
劉師娘多少知道一些現在朝廷的走向,蘇瑞睿親自來接便是一種態度,即是恩寵又是......
木柔桑心裏堵得慌,忙安慰劉師娘:“幹娘,你隻管放心的帶著二姐姐去襄州,大姐姐那處我會時常去走動,也好叫安平姐夫知道,大姐姐也是有兄弟幫襯著的。”
她這話算是說到劉師娘心坎裏去了,劉桂芝年前才出嫁,年後家人便要搬去襄州,劉師娘心裏能不難受:“好孩子,幹娘沒有白疼你,你大姐姐如今嫁了人,我們這一去不知何日方才有機會見麵,也許這一輩子都難見上一麵了。”
木柔桑也好鬱悶吧,她現在無比懷念,飛機,高鐵,或者是四隻輪的車子都可以,襄州換到現代也不過是另一個省罷了。
可如今,偏偏靠著兩隻輪子的馬車,路又不好走,這一趟行去,少說也要二十多天,就算是走水路也要十天方能到襄陽。
“幹娘快莫難過,大姐姐處我與哥哥萬萬不敢輕怠,自當時時去探望,也會時常寫信告知幹娘。”
劉師娘很喜歡木柔桑的乖巧懂事,把她摟在懷裏低聲道:“幹爹幹娘這一去,前程未卜,你大姐姐能趕在年前出嫁已是萬幸,你還年幼,以後行事自當先三思而後行,切莫衝動行事。”
劉師娘話裏有話,隻是木柔桑到底不是正經的大周人,對於皇朝更替這種事,於她一個種田女而言實在太過遙遠。
“幹娘,你放心吧,我與大姐姐會互相照應的,她人雖在帳房府,我即便抽不出空閑也會打發人定時去探望。”
她隻當劉師娘是擔心劉桂芝無人照應,便出言安慰。
劉師娘剛張嘴,便看到一小太監朝這邊走來,忙改口道:“有你同槿之照應,幹娘也放心了,你快去後院同你兩位姐姐說話,你二姐姐早早便在念了,今日若非來了客人,她隻怕早就拉著你大姐姐去你家尋了。”
木柔桑得了她發話,帶著自己的丫頭往後院行去,對於這個小院落她很熟悉無需丫頭帶領。
春染見周圍沒人便低聲道:“姑娘,奴婢......”
“慎言。”蘇瑞睿的出現打破了小山村的寧靜,她又不是傻子,從楊子軒的口中早得知京裏現在鬧得風風雨雨,未封王的皇子現在都爭著要土地肥沃的封地,要封地作甚?自然是為以後鋪路......
“春染、春意,今日你們多看多聽少言。”想了想她再叮囑兩人。
劉大儒家的三進院不大,很快便穿過後花園進了內院,有機靈的小丫頭看到木柔桑來了,早就撒丫子跑去報信,她才跨進內院的大門,就看到劉桂芝兩姐妹迎了出來。
劉桂香見她過來,撩起裙擺小跑過來,伸手牽著木柔桑笑道:“妹妹可算來了!”
聲音不似以往清脆響亮,略帶鼻音多添了一縷纏綿離愁,木柔桑抬頭見她雙眼紅腫,顯然是剛剛哭過:“二姐姐,你......”
劉桂香捏起帕子擦擦眼角,勉強笑道:“好啦,我才剛剛好,你又要來招惹我,剛才大姐姐還在念叨你怎麼還沒來,不成想小丫頭來說你來了。”
劉桂芝這時也已經來到跟前,身著掐金暗紋紅梅色褙子,水煙白紗裙紅梅點點,頭梳朝雲近香髻,金鑲玉梅花簪,簡簡單單中不失清貴。
“大姐姐。”木柔桑抬頭看向她,好一朵出塵不染,自成風流的芙蓉。
劉桂芝的眼睛紅腫,想必離別對她而言更難以接受,此時,牽起她另一隻手說道:“好妹妹,咱們去屋裏再說話,外麵雖是晴天,到底是剛開春寒氣重。”
這隻不過是借口,劉桂芝的心情很沉重,三姐妹中她年紀最大,知道的事自然要多些,當年她爹爹便是為了逃離京城禍事才躲在這山角落裏,不想還是被三皇子找到。
三人進了正屋,劉桂芝看了一眼下人小手輕揮,春染與春意看向自家主子,木柔桑輕輕點頭示意,不過幾口茶的功夫屋裏的下人退了個幹幹淨淨。
劉桂香見她如此慎重,不由心中一慌:“姐姐?”
劉桂芝看向自家妹妹,又看看最年幼的木柔桑,拉了兩人到羅漢床邊坐下,又把窗子打開看向外麵,這才小聲道:“妹妹,當年在京裏時的生活,你可還記的?”
劉桂香比木槿之也大不了幾歲,偏著腦袋回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道:“隱約還能記得一些,現在回想起來卻是有些蹊蹺,印像中好似走得很匆忙。”
劉桂芝點頭苦笑,目光呆滯地盯著眼前的熱茶,朦朧的茶霧無法洗去她眉間的傷感:“看來爹娘並沒有跟你說起,正好今日小妹妹也在,我便把這事說給你倆聽,往後記在心中,心裏也好有個底。”
木柔桑有些緊張,她覺得劉桂芝所說之事,以後可能與自家有牽連。
“你倆大概也知道,咱家昔年是住在京城,放著那繁華的生活不過,卻縮在這小山村裏,那是因為,當年,咱爹是三皇子殿下,如今襄陽王爺的恩師。
太子與二皇子為了爭奪封地,不知從哪裏得來消息,得知襄陽王爺的封地有可能是襄州這塊肥地,便要挾我爹爹去暗害襄陽王爺。
那時,襄陽王爺每日都要接受爹爹的教導,對爹爹自然是信任有加,隻是爹爹又豈是那種背信忘義之人,趁著當時朝廷發生了一件大事,引得太子,二皇子把注意力放在那處,爹娘隻收拾了細軟,帶著我倆連夜逃出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