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溪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是個好的就行,總算沒有糟蹋我的那番心血。”
林家媳婦想起今兒碰到木柔桑的事:“夫人,奴婢今兒在街上碰到了楊少爺與桑姑娘。”
“哦,怎麼沒有來府裏走動?”木清溪很意外。
“哼,夫人,你是沒瞧見,桑姑娘如今發達了,身邊也有小丫頭伺候著,奴婢還以為兩人是來接夫人去鄉下小住的,哪知......真真是氣死奴婢了。”林家媳婦受了氣便把屎盆子往木柔桑頭上扣。
“不是來接我?兩人進縣城可是作甚?”木清溪哪會不知自家下人在外麵仗了她的勢。
林家媳婦氣憤道:“哼,當時還有小山村的村長在呢!說是帶兩人進縣城辦點事,你說村長又不姓木,怎會帶意楊少爺與桑姑娘進城辦事?奴婢實在想不通,再有急事兒來見見夫人又能耽擱多少時辰。”
木清溪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一手輕搖團扇一手食指輕輕敲打榻上的小幾,一雙精明的眸子裏露出一絲狐疑,隨即又問道:“林家媳婦,你當家的準備在哪兒買地?”
林家媳婦不知自家夫人為何又提起這事:“回夫人話,奴婢當家的準備就買在縣郊。”
“縣郊?”木清溪微微沉吟:“不知你們買地是直接找官差還是?”
“夫人,奴婢家不過是想添兩畝地,就挨著原來的水田,這些隻需要找村長去縣衙備個手續,開個地契證明。”林家媳婦小意的討好自家主子。
木清溪精明一笑:“我怎地把這事兒給忽略了!”木柔桑家即然能蓋得起價值幾百兩的銀子,又怎會想不到置辦田地。
“夫人是說桑姑娘進城,是為了買田地!”
林家媳婦瞪大眼睛驚愕,去年見著那兩小的,也不過是一般的泥腿子人家,這才一年工夫聽說不但蓋了青磚瓦房,如今又添了田地,自家夫人的如意算盤能打好嗎?
木清溪反倒鬆了一口氣:“如此甚好!”作為陪嫁的良妾家中若是小有薄產,到時寶兒在夫家的臉麵也好看許多。
林家媳婦見她心情很好,不想去觸這個黴頭,隻得把心中所想悄悄咽下。
自木柔桑買了小山村村西邊的一百畝水田後,儼然躍居為小山村首富。
春染從堂屋進了西次間,繞過屏風來到木柔桑的繡架前:“回稟姑娘,收豬的佬倌子已經過來了。”
木柔桑此時正在繡著一幅大的洛神圖,此時紅錦上隻用上等的白絲繡了潔白的雲朵,聽到春染的話隨手把繡中別在紅錦上:“你們兩個可學會了這種針法?”
她問站在邊上的秦桃花與木鳳釵兩個小姑娘。
“哇,柔桑,你好厲害,這麼複雜的針法你也會,這些雲看上去都像是針的一樣。”桃花興奮地伸手去摸那些白雲,另一隻白嫩的小手往上一拍:“桃花姐,你的手剛拿了芝麻糖吃!”木鳳釵鼓著腮幫子瞪大杏花眼。
“嗬嗬,好啦,你們去一邊練習一下這些針法,有不懂的可以問我,這種針法關鍵就是繡出來像真的一樣,有一種凸出來的感覺!”
兩人的努力很認真,也不知是不是周身環境影響,兩人對於刺繡並不反感,恰好相反,把此當成自己的必修課業來對待。
“春染,你去告訴旺財叔,叫他先帶孫佬倌去後麵豬圈處,我隨後便過來!”
春染領命而去,木柔桑對春意說:“走吧,給我換件尋常衣裳!”
等木柔桑收拾妥當,帶著兩個丫鬟去後麵豬圈處時,旺財已經與孫佬倌還有幾個壯勞力,一起圍在豬圈邊指指點點。
“姑娘過來了!”旺財叔看到木柔桑過來連忙行禮。
“木姑娘,在家孫佬倌,咱平安鎮十裏八鄉的豬皆是由我孫佬倌收宰。”他朝木柔桑抱抱拳。
孫佬倌個兒大概隻有四尺,比正常男子矮了一個頭,皮膚油亮發黃,一雙眼睛格外精明。
木柔桑心中有譜,這才開口緩緩道來:“不知孫佬倌出錢幾多一斤?”
孫佬倌瞧她才幾歲,便有心想壓價:“毛豬的話十文錢,如果是淨豬的話十二文錢,另外屠宰費另算。”
木柔桑冷哼:“孫佬倌莫不是瞧著本姑娘年歲小不懂價格?”
“姑娘,你也知道,你家豬圈裏可是有上百頭肥豬,小的買回去還要大肆喂養。”孫佬倌說得一臉為難。
“旺財叔,你這是從哪兒找來的野路子,連一點規矩都不懂!”木柔桑俏臉寒霜凜冽。
旺財見自家主子發火,心中暗惱孫佬倌子不厚(河蟹飛)道:“孫佬倌,你這是甚意思,這十裏八鄉又不止你一個收豬的。”
“哼,你家這麼多豬要想一次賣給我,自然隻能是這個價!”孫佬倌本就是看到木柔桑年幼無知,覺得應該狠狠的刮上一筆。
“你......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講的。”旺財叔不似旺財媳婦伶牙俐齒。
“哼,你個老佬倌子好生沒禮,不就是看柔桑家的豬多嘛,想壓價兒門都沒有!”秦桃花本是拉著木鳳釵來看熱鬧,這會兒聽到孫佬倌的話很氣惱。
“柔桑,我看這個老佬倌子成心是想壓價,我娘說了,你這種做生意的十個有十一個是坑人的。”
木柔桑扯扯嘴角,秦二嬸的算數學得太好了。
“嗬,孫佬倌瞧見沒,你以為我們是小孩子很好哄騙!”木柔桑諷刺的看他一眼,心裏著實有些厭煩,這已經是第二個來看肥豬的了,這些人一個壓的價比一個低,明顯是竄通好了的。
“木姑娘,無論你怎麼說,這個豬肉隻能是這個價,高了我就要虧本。”孫佬倌一副他說的就是天理的樣兒,瞧得木柔桑心頭火直冒。
“旺財叔,送客!”她家還不缺這點銀子,說完轉身往豬圈邊行去,不再理會臉色難看的孫佬倌。
旺財伸手十分有禮的做了個請姿,孫佬倌十分不痛快的甩袖帶人離去。
“唉,怎麼辦啊,早知道就不養這麼多了!”木柔桑有些苦惱,這豬要是再不出欄這肉質口感就不好了。
秦桃花也學她的樣子愁眉苦臉瞪著那些哼哼亂叫的肥豬們:“唉,你們也是想吃芝麻糖嗎?本姑娘今兒不高興,不想給你們吃!”
芝麻糖?木柔桑的腦海中劃過一道亮光:“對了,我可以去找朱屠戶問問,即然那些人不好說話,索性叫朱屠戶把村裏的豬都包圓了!”
“啊?朱大叔?”秦桃花有些扭扭擰擰:“那個,柔桑,我就不陪你去了,鳳釵,你不是說那些針線太複雜要好生練習嗎?”
“哦,可是,我想陪堂姐去朱屠戶家!”
木柔桑最喜歡木鳳釵這副乖巧模樣,伸手捏捏她的小臉蛋:“乖,同桃花去練習針線活,堂姐去去就來。”
她行至正院時碰到旺財:“對了,那些田地怎樣了?”
旺財滿臉笑意的回答:“回姑娘話,你昨兒去縣城辦地契時,奴才已經去看過,那些田不錯,正好現在秋收已過晾曬一段時間再翻地施一層肥,養上一冬明年就能下苗了!”
木柔桑對於旺財的能力很滿意:“你回頭去問問村裏,看有哪些人願意做長工的,就說管一日三餐,另外每個月100文工錢一個人,百畝地加上原來的十畝地,你算一下大概需要請多少長工,至於你,提升為總管,專管小山村這一塊的產業。”
旺財早在木柔桑安排他隨自家兒子識字時,便猜到將來有一日會得重用,隻是沒想到這一日來得如此之快。
“多,多,多謝姑娘!”旺財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賣身後竟然賺得比自由身時還多。
木柔桑笑道:“旺財叔,往後這些事可都靠你了,從下個月開始,你的月例提為兩百文。”她沒有把旺財媳婦提升為內院總管,一家有一個得力的即可。
“是,姑娘,依奴才之見,先把人找好,等到明年春再上工,眼看著要過年了,這田裏的事也越發清閑。”旺財得了重用更想表現自己的能力。
她是看重旺財很懂得伺候莊稼:“嗯,另外,你得空就多幫招仕爺爺弄弄果園子,田地每日去看看,吩咐那些長工每日需做的活計,對了,另外那一百畝邊上多出的十畝,我家也幫忙種著,那邊的人單獨請,飯食,工錢另外結算。”隨即又說道:“旺財叔好歹是自家人,換別人家我可不樂意學去了招仕爺爺伺候果園子的經驗。”
“是,姑娘!”有什麼比自家主子認可更重要的,旺財雖不明白木柔桑為什麼把那十畝地看得如此重要,但不妨礙他照辦,主子的心思可不是他能猜透的。
木柔桑把田地的事扔給了旺財全力打理,又吩咐春染伺候好家中的兩位小姑娘,自己帶著春意出了府門。
“柔桑,你這是去哪兒?”秦二嬸正提著個裝滿小野菊花的竹籃子過來。
“二嬸子,還不是為了咱家那些豬的事,那些個收豬佬倌子個個都壓價,怕是早就商量好了。”木柔桑有些煩,這些豬本就是養來賺錢的,誰知現在壓在手裏不能出貨。
秦二嬸一聽慌了:“要不叫椿樹去鎮上打聽打聽,看哪個實在可靠!”
“我想去問問朱大叔,好歹便宜別人家不如便宜同村鄰裏。”木柔桑想著自家每年都能出產幾百頭豬,這樣是能把朱屠戶扶起來,小山村的所有豬肉都不用愁了。
“也不知朱家樂不樂意,要是他真能管起這事兒,我打算明年也多喂上兩頭豬,不管是能賣錢,這豬糞肥田雖比牛糞差可是最量多。”秦二嬸是瞧著木柔桑養豬那些肥糞全倒田裏了。
木柔桑莞爾一笑:“二嬸子這個想法極好,所以我更加得說動朱大叔。”
“那你快去,我把這些小野菊先送你家給旺財媳婦,說是你最喜喝這菊花枸杞粥。”秦二嬸把木柔桑當自己親閨女待,雖說現在人家有錢了但對秦二嬸的態度一點都沒變。
“如此多謝二嬸子了,二嬸子,桃花的基礎針法快學完了!”臨了還是決定把這個消息告訴秦二嬸。
秦二嬸腦子有些懵了:“啥?基礎針法?”
木柔桑這才想起大周朝沒有基礎一說:“我是說桃花的基本功練得差不多了,等忙完這段時間,她便可以開始學繡帷幔,二嬸子可得盡早給她備下一些練手。”
帷幔對針法的要求更高,上麵繡的小動物,小花小草越是活靈活現,越是價錢賣得高。
“嗬嗬,這可是太好了,她現在學得鬼精了,做繡活賣得的銀子雖然交給我,卻一筆一筆的記下來了,說是叫我攢下來將來買塊地,也要學柔桑一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