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明明紀乾樓還發給了其他人,又不是發到我就正好沒有了,怎麼能故意把我提出來!
我正準備辯解,紀乾樓卻是抱起了雙臂非常大方地承認了:“本師兄就是看你不順眼。”
簡瑤還在高台上麵,他居然就能夠公然和沈笑發生矛盾?本來這些人都是簡瑤挑出來的精英,剛剛才湊夠了這個隊形,若是因為他的原因逼走沈笑,那可真的就弄得大家都不好看了。
我連忙把手上的小冊子丟給了沈笑,開始息事寧人:“行了,這下你們都有資料了,隻有我沒有,沒事了吧?”
沒想到沈笑根本不接那小冊子,任由它落在了地上,她倒是翻了個白眼,轉而看著房梁不屑地說:“誰稀罕!”
“你要不要就都隻有這麼一本了,有了它,你就可以自己勤學苦練,說不定還會被段師傅選上。沒有了它,你要相信所有人都不願意和你共用一本,就這樣,你自己看著辦。”
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也已經給了她沈笑一個台階,下不下,就要看她了。
不出我所料,沈笑也算是一個識相的人,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俯***去將那小冊子撿了起來,撣了撣上麵沾的塵土收在懷中。
“師妹,那你是想要和師兄我共用?”
紀乾樓還真是會趁人之危,不過即使到了這份上,我也不會因為一個劍舞而再把自己推給他的。
我定定地望著高台之上那抹淡青色的衣袂,說:“師兄,我不信你們沒有剩餘的冊子了,如果你不去問一下簡瑤師姐,那我隻好自己去了。”
將將邁出去一步,那把折命扇就攔在了我跟前:“師妹別麻煩簡瑤師姐了,我去給你找一找。”
這還差不多。
“那就謝過師兄了。”
紀乾樓剛走,尋仙殿登時亂作一團。這時候所有人都領了小冊子,一個一個對著上麵的動作躍躍欲試,唯有我茫然地靠著一根柱子,不知道該幹點什麼。
“小欒師姐,你看起來不很合群啊。”
一聽這奇特的稱呼,我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一定是陸臨。
我不停地扯著自己的衣帶,百無聊賴:“他們都去練劍舞了唄,隻有我沒有那個小冊子,故而隻能一個人在這邊。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原本我就不太喜歡這種活動。”
為了那麼一個上仙如此大張旗鼓,還不如擠出時間來多修習修習,他挑人最終還是要看實力,又不是看誰舞劍的動作比較優美。
“不如你跟我去上晚課?”
“還……”
“哎呦,這不是陸臨師弟嘛!”
登時我把喉嚨邊上的話生生地咽了下去,恨不得對著沈笑吐上一口口水,都說了陸臨的歸屬權是我的了,怎麼還這樣那樣的!
沈笑完全忽視了我的表情,她的瞳仁裏隻有陸臨、陸臨……她笑得眉眼彎彎,不排除有某些誇張的成分在裏麵。
“師弟是來看我們排練劍舞的?”
陸臨略微有一些些驚愕,他摸了摸鼻尖,轉而禮貌性地笑了一下:“確切的說,我是來找寧師姐的。”
“嗯沒錯,等下我們去上晚課,若是紀師兄找來劍舞的冊子,麻煩師姐幫忙取一下。”
沈笑還是處於那天的迷茫狀態之中,她上上下下打量著我和陸臨,使勁盯著我們兩個勾在一起的雙手看啊看的,最終問了一句:“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你看著是什麼關係,那就是什麼關係唄。
反正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就隻能瞅著陸臨那張絕美的側臉發呆,等待著他的回答。這個問題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也不知道他會如何回答,且讓我保存著心底的那一份期待吧。
不知為何,當沈笑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忽然間尋仙殿裏的人都壓低了聲音,似乎每一個人都和我一樣,在等他開口。
片刻的沉寂過後,那清朗如山泉水的聲音叮咚而過,潤濕了人們的心肺。
他說:“我陸臨,跨越了千年萬年,走過了千山萬水,就隻為她微微一笑,花開成海。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寥寥幾句,說的沈笑是一愣一愣的。
她的唇邊浮起了一抹淺淡的笑容,帶著某些不可言說的意味:“陸臨,你這樣的男人,還真是少見呢。”
的確少見,我本來以為他會說“你看我們是什麼關係”,或者說“我挺喜歡寧小欒的”,哪知他居然說了那麼煽情的一句話。
千年萬年,千山萬水,微微一笑,花開成海。
都是那麼迷人的景致。
坐在晚課的座位上,我還沉浸在對著美好景象的幻想之中。
胳膊肘被狠狠地戳了一下,登時我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一眼瞧見某上仙那極具威懾力的眼神,我慌忙抹了一把口水,挺直了脊背坐在凳子上。
依舊是將離在枯燥地講課,每個人都聽得昏昏欲睡,我用手臂撐著臉頰拚命抑製著自己的困倦之意,但上下眼皮還是不停地在打架。
就在此時,小指上忽而發涼,陸臨的手如同蛇一般纏繞過來,嚇了我一跳。
他輕輕勾住我的指骨,淺淺的曖昧感溢上心扉,即使在聽他不滿的言論,我也是勾起了嘴角。
“讓你來聽一下將離講的心法,難道比劍舞還要無聊?”
我癡癡地點頭,盡量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我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去修習。”
“不聽是吧?那今天的測驗你全幫我寫上吧。”
陸臨的神態一點點都沒有變化,還是在看著他的書頁,順手提起筆來做個標注,然而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的話,感受到了那脅迫的意味。
他怎麼可以如此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還借題發揮地懲罰我!
既然你不仁,那我也不義!
“讓我替你寫測驗可以,你去替我排練劍舞!”
他刷刷刷在寫著什麼,是一臉的凝重。此刻我的注意力卻是全都在他那一雙手上麵,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住了書頁的一邊,另一隻手握著筆杆子嫻熟地寫字,雙手均是白皙修長,血管沿著掌骨攀援而上,但又能夠看出男人獨有的力道,真真是一道風景。
“好啊。”
沒想到他居然應允了?不錯不錯還很有覺悟嘛。
我正在暗自高興,他立刻一盆涼水澆了過來,讓我渾身上下都濕了個透。
“如果你不怕我被沈師姐勾搭走的話。”
我像是一朵遭遇了狂風暴雨的小野花,瞬間蔫了下來:“那還是算了吧。”
“你先寫好測驗,明日我去陪你練劍舞,如何?”
嗯,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而聽到晚課結束的樂聲響起,就像是那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飛快地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這個鬼地方。
哪知陸臨把他那寫滿了標注的書籍推給我,毫不客氣地捏起了一遝紙張:“回去把這些看完,測驗寫完。”
“然後就可以休息了嘛?”我默默地收起那充滿了陸臨味道的書籍,用一雙閃亮亮的星星眼望著他。
他揉了揉太陽穴,慢慢悠悠地說:“就可以,和本仙一起休息了。”
什麼!
見周圍的人三三兩兩相繼離去,我才低聲問:“你現在是師弟,應該和那些師兄住在一起,怎麼還能往我的住處亂跑!陸臨,你不要臉!”
“我不要臉?”將將把那本書籍收起來,我的下巴頦就被捏住了,某上仙陰險地瞧了我一眼,旋即俯***來對我輕聲耳語,“晚上就讓你看看,我到底有多不要臉!”
刷的一下,臉頰上的溫度蹭蹭蹭升了起來,我轉了轉眼珠,瞬間開啟江南淑女模式,輕柔地跟陸臨說好話:“上仙大人你最好了,我還要看書還要寫測驗,那麼累……”
“那就這麼定了。”
什麼就定了啊!無緣無故的!
我咽了一口口水,尷尬地順著他的意說:“啊……那就這麼定了吧。”
心底已經在敲起了密集的鼓點,咚咚咚,一刻也不肯停歇。
說來這麼半個月,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將那張檀木床榻占領,漸漸地也習慣了沒有陸臨的夜晚。如今他忽然間回來,忽然間說要跟我住,再怎麼說我現在和他也是師姐師弟的關係,總覺得奇奇怪怪的。
若是被其他人撞見,這名節還要不要啦!
然而當務之急是把書上的內容全都看完,這麼一節晚課下來,陸臨可是一刻不停地在做標注,上麵的東西夠我細細研讀一個時辰了。
陸臨不知道去做什麼事情了,我隻好去買了份米花糕算是提前犒賞一下自己,隨後便回到茅草屋,一頭紮進了書頁裏開始翻閱那枯燥的內容和他的標注,順便還打了一桶水泡腳。
別說陸臨對於修習還真是有一套的,他的標注總能夠讓那些幹巴巴的句子變得生動形象,好像那心法就已經出現在了眼前。若是要他來教仙法,肯定整座山上的弟子都迫不及待地過來聽講。
不知過了多久,我已經把米花糕放在了一旁,完全是忘記了它,直到書上的內容看得差不多了,我的米花糕也已經涼透了,泡腳的水也涼了下來。
“看完了?”
回眸一看,某上仙正津津有味地吃著一塊米花糕,翹著修長的腿優哉遊哉地坐在藤椅上,半眯著眼睛很是愜意。
對於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行為,我瞬間大喊了一聲:“你是什麼時候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