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都去進行委托任務了,織歲山上來來往往的弟子並不多,我徑直走到簡瑤的門前敲了一下,發現門是虛掩著的,簡瑤應該在裏麵。
“進。”
“師姐,委托已經完成了。”
簡瑤正在房間裏研讀書籍,驀然間聽到我的話有些意外,待她轉過頭來,呈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張寫滿了驚詫的臉。
“挺快的。”
“他們都還沒有完成嗎?”
簡瑤當即拉過來一張紙,還是之前十個委托任務那張,不同的是,後麵的標注有“完成”和“未完成”,以及完成的時間。
她在我名字後麵標注了一個“完成”,我數了數,時至今日,完成了的任務大約有三個,加上我便是四個。
說來也在楓都耗費了將近七天,本來以為我是最晚的了,怎麼大家還有那麼多人沒有回來。
我坐在簡瑤旁邊的搖椅上,自顧自地倒了杯茶喝:“這次的委托任務都很難麼?”
“反正你挑的那個挺難的。”簡瑤瀏覽了一下那張宣紙,目光停留在橋姬殺人案上麵,“說說你是怎麼完成的?”
我呷了一口茶:“確實挺難的,在楓都幾乎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我也就是誤打誤撞,最後還差點被橋姬所傷。哦對了,起初我們還以為橋姬是個女的,誰知道居然是個男的!”
“你……們?”
簡瑤已經成功地捕捉到了閃光的兩個字。
還好我比較機智:“啊,去官府那邊報道的時候,派給我一個人打下手,也可能是因為這個,我來得比較早……”
某人立刻不樂意了,在我耳邊狠狠呼出一口氣,憤憤道:“本上仙成了你打下手的了?”
我完全無視了他。
不過若是沒有陸臨,我一個人去的話定然是像個沒頭的蒼蠅似的,在那些被抹去的線索裏繞啊繞。也有可能暈暈乎乎地被宋淺歌忽悠,說不準也被弄進護城河。當然在最後的時候,我也可能栽在李夜手裏。
還好還好,我是有外掛的人,而且那個外掛太優秀了!
簡瑤開了一張什麼單子給我,吩咐道:“師傅閉關結束了,去臨仙閣那裏領賞金吧。”
遞給我單子的時候,簡瑤笑開了花,好像成功完成了委托的不是我,而是她一樣。
不過轉念一想,畢竟她是我的帶教師姐,我完成了委托,她也好在眾多的師兄師姐麵前揚眉吐氣啊。
走出簡瑤住所的時候,那傲嬌的上仙大人還在糾結外掛和打下手的問題。
“居然說我是打下手的?”
纏不過他,我隻得乖乖舉起雙臂投降:“上仙大人我錯了,你不是打下手的好不好啊……”
每次他較真的時候我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神,那種淩厲簡直像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魔,仿佛對上了他的眼神整個人就會石化在原地。偏偏他那狹長的眼眸裏又摻雜著一種不可言說的妖媚,讓人忍不住去看他。
這是一種多麼矛盾的感覺!
於是我一直處於想看不敢看的邊緣,像是那初戀的小妹子,偷偷瞅上一眼,又擔心會被他覺察到,然後迅速地收回那羞澀的眼神。
幾番糾結,我最終向他伸出了五個手指:“我們倆作為盟友關係,這次的賞金五五分怎麼樣?”
他的雙眸依然是透著寒冷,我甚至懷疑他把一座冰山都搬到眼睛裏麵去了,那種冰冷那種震懾力,讓我忍不住下滑了自己的底線。
“四……六分?”
傲嬌的上仙大人揚起了下巴,非常直白地拒絕了我:“不行。”
我咬著牙,自己都能夠聽到那“咯吱咯吱”的聲音:“三……七!不能再低了!”
陸臨摩挲著下巴,眼裏終於是有了柔和的色彩,我提著的心總算是可以放了下來。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非常大方地說了句:“成交!我七你三!”
這點小聰明都被他看出來了。
我咬緊了下唇,正欲反駁說我七他三,下頜骨忽而被那雙白淨的手給鉗製住了。
泛著一些妖氣的臉龐湊了過來,帶著某些威脅的意味:“怎麼?你去參加委托是不是為了賞金?”
我確定地點點頭。
“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擁有賞金?”
我更加確定地點點頭。
“那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半調戲半狠毒地捏了一下我的下頜,算是對我的一個警告,如此,我已經明白了,如果我不停止自己的反抗,他很有可能會做出一些更為出格的事情。
比如……夫君啊什麼的。
於是我乖乖地閉上了嘴巴,懷著滿心的苦澀去臨仙閣找師傅,領我那隻剩下了三份的賞金。
一想起來當初我來問吳策老頭兒我父親的事情,那時候他還說我不會成氣候,如今我成功完成了委托任務,他又會是怎麼樣說呢?
帶著這份好奇叩響了他的門,還不等他應聲,我先開了口:“師傅,弟子寧小欒成功完成委托,特來此領賞。”
裏麵傳來了一聲輕咳,兩扇門應聲而開,我踏著陽光走了進去,一眼瞧見他正盤腿而坐,旁邊燃了一炷香。
想來是在靜修。
他站起身來去取了宣紙,不經意瞟了一眼,目光就在這一刻粘在了宣紙上麵。
“你完成的委托是楓都的那個?”
“對啊。”我撩了一下頭發,回想了一下楓都那幾日發生的事情,唇邊浮起一抹笑容,“弟子很喜歡那個地方呢,尤其是莫忘橋。”
吳策老頭兒那枯瘦的手抖了抖,宣紙當即被他弄皺了許多,很明顯,他對此非常不相信。
“從發布委托到現在不過短短七日,你是如何具備這個實力……”
我輕哼一聲,依舊是唇邊帶笑:“師傅,您可是忘記了,不久之前您說弟子不會有任何成就,也就是從那時候弟子發憤圖強,誓要拿下這個委托任務。還好,弟子成功了。”
“寧小欒,你……”此時的吳策就像是一隻老槐樹精,蒼老的臉龐如同粗糙的樹皮,臉上的溝壑仿佛那樹皮上的裂紋,皺起眉頭來更加明顯,“你是一個好苗子啊!”
原本我還以為他已經覺察到我用了陸臨那個外掛,然而始料未及,他居然誇了我。這突如其來的讚賞讓我暈了一暈,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我扶著吳策坐在藤椅上,自顧自地為他倒了一杯茶水。
“師傅,那我的賞金?”
吳策老頭兒接過去那一杯茶水,輕撫白花花的胡須,慢慢悠悠地說:“於十天之內完成,賞金增加一半!”
我仿佛看見了白花花的銀子在跟前飄來飄去,忍不住想了一下,這麼多的賞金能夠買多少好吃的啊!
於是忙不迭地道謝:“弟子寧小欒謝過師傅!”
師傅招了招手叫來一個小童,我便是搓著手坐在他跟前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橋姬這個事情,你是怎麼解決的?”
我細細思索,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當然省略掉了所有有關陸臨的情節,順便大讚了一下楓都的景色。
真的是很喜歡。
當然更喜歡的是那小童手裏拿著的一兜銀子,雙手接過來,沉甸甸的,分量很足啊。
我心滿意足地從吳策那裏離開了,瞬間又有了一種重新做回好孩子的衝動。可激動的心情還沒有過去,銀子立刻就被某人搶走了。
他要從我手裏取得什麼東子簡直輕而易舉,不管我如何反抗如何掙紮,那東西就像是長了腿兒似的,哧溜一下就能從我手邊溜走,準確無誤地到達陸臨手中。
“說好了我七你三。不許耍無賴。”
蒼天呐,請告訴我耍無賴的到底是誰啊!那個人居然還可以說的這麼理直氣壯!若是別人聽到了還以為是我在欺負他!
我是一臉的欲哭無淚。
“師妹,你這完成了委托總該高興才對,如何這麼一副表情?”
一名男子攔在我跟前,由於我低著頭,隻能夠看清那一雙黑色的靴子,還有那弟子服的淡青色下擺。
他直直地站著,如同一株挺拔的鬆樹,即使是樣式死板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也是有著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氣質。那手裏的一柄折扇也為他加了分,當然最要命的是那一張臉,簡直是妖孽啊!
棱角分明的臉龐無可挑剔,和陸臨有的一拚,濃密的眉毛微微揚起,深邃的眸子寫滿了妖魅的味道,就算是世上最好的畫師也無法臨摹出那情愫的十之其一。鼻梁高挺,柔軟的唇角輕輕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掛在上麵,好似春日裏的湖水泛起微微波瀾。
如果說陸臨是九重天上那充滿了清冷氣息的仙,他就是冷寂幽穀中充斥著邪魅氣息的妖。
一雙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某上仙憤憤地問了句:“看夠了?”
啊,的確是很好看呐。
我的目光越過陸臨,依舊停在了那人身上,試探著問道:“你是……哪位師兄?”
“論起來我應該是你三師兄。”他雙手抱拳,折扇正抵著眉心,“在下紀乾樓。”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向這位師兄伸出了友誼之手,開始自報家門:“十七,寧小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