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洛趁淩醉睡著時,回到呂妃裏的小木屋,問她:“你又把我找回來做什麼?”
呂妃裏的手指輕輕一拂,便熄了蠟燭和爐火,她摘下令她窒息的兜帽,說:“那孩子怎麼樣了,你還滿意麼?”
在漆黑一片的屋子內,塞洛酒紅色的眼睛變成了粉色,發出邪惡的光,他微笑著說:“非常合我的胃口,我已經能聞到她靈魂釋放出的黑暗的味道。”
呂妃裏欣喜地說:“那可真是太好了,沒想到我設計的一切都沒有那小子起的作用大。”
“是小姐送來的那個人嗎?”
“這麼快就叫她小姐了,看來進展得很順利呀。沒錯,就是他,我發現這個孩子非常有趣,我很喜歡他,跟我過去看看吧,他似乎比你家小姐更合乎你的胃口呢。”呂妃裏的右手在書架前一劃,書架被隔空從原地移到了右邊,藏在書架後的地下室通道露了出來,那裏便是呂妃裏的“實驗室”。
塞洛端詳過一番佐彥的靈魂後,露出滿意的笑容,“你要怎麼處理他呢?”
呂妃裏拿著“銀星”,說:“看來還真有必要把他給複活了呢,不過,要換種方式了。”
“我的小主人快醒了,我要馬上回到她身邊才行,我期待你的成果。”
淩醉醒來時,塞洛正溫柔地看著她,給了她一個可以融化冰霜的微笑,有那麼一瞬間,淩醉仿佛看見他的身旁開滿了妖嬈的白玫瑰,在陽光的照耀下,把他襯托得高貴典雅,淩醉相信他絕不會是人類,人類無法擁有這樣精致的臉龐,就好像用晶瑩剔透的水晶雕刻出來的一樣。很快,淩醉就會發現他的的確確是惡魔,這一點絕不會錯,她認定隻有他才是配得上她的執事。
塞洛從淩醉的眼神讀出“她離不開自己了”,笑容也就更加燦爛了,“小姐,我已經打聽到雷曼少爺的下落了,他住在島主埃爾羅伊的家裏,我們現在過去,或許可以趕得上吃早飯的時間。”
“帶我去吧。”
“是,小姐。”塞洛又將淩醉橫抱起,瞬間來到一座巨大的葡萄莊園,塞洛放下淩醉,主仆二人朝那座微型城堡走去,塞洛讚歎道:“不愧是島主,真是奢華的有點不像樣啊。”
淩醉倒沒什麼反應,冷冷地說:“這座島原是我們家的封地,過不了多久,它還是會屬於阿卡多蓮家。”
“原來是這樣。”
塞洛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也是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看樣子是埃爾羅伊家的執事,“請問你們找誰?”
淩醉禮貌地答道:“雷曼?阿卡多蓮是住在這裏的吧?”
那位執事的眼裏多了份警惕,端詳了淩醉一會,穿著一般、有些疲憊、十二三歲的模樣、烏黑圓潤的眼睛、海藻般的黑色長發披散著(雖然紮上了一綹,總體還算是披散著的),應該就是她了,他突然熱情地微笑著說:“您就是淩醉小姐吧,快請進。”
“謝謝。”
在往客廳走的過程中,塞洛在淩醉耳邊小聲說:“埃爾羅伊真是有位好執事呢。”
“我覺得你比他更出色。”淩醉驕傲地說。
“請您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通知雷曼少爺和我家主人,您想喝點什麼?”
“紅茶,謝謝。”
那位執事行了個禮,說:“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淩醉端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待,塞洛則站在她的身後,身姿挺拔。
埃爾羅伊的執事推著餐車走過來,“雷曼少爺和我家主人很快就會下來了,請您耐心等待,這是您的錫蘭紅茶。”
淩醉接過茶,看到餐車下層放著今天的《軌跡》,說:“麻煩把今天的報紙遞給我好嗎?”
近來,阿卡多蓮家的事一直占據著頭版頭條,淩醉真不知道是感覺榮幸好還是感覺慚愧好呢。這次的標題是:冰雪節皇宮歡慶,準成後花落誰家?淩醉不禁感歎:“真是吸引人的的題目啊。”
塞洛掃了一眼報紙,說:“好像內容更吸引人呢。”
淩醉不在乎地說:“不就是宣布我和艾辰的婚約取消了麼,沒關係,隻是暫時的局麵而已,我不會讓那個人的陰謀得逞的。”
塞洛冷笑一聲,說:“好像不止如此哦。”
淩醉終於讀到令她震驚的消息了:城後於冰雪節舞會尾聲時宣布“根據凡城的傳統,王子應在冰雪節這天舉行訂婚典禮,但正如大家所見,作為之前艾辰王子訂婚對象的淩醉?阿卡多蓮並沒有出席今夜的舞會。按照凡城的規定,我宣布:取消艾辰與淩醉?阿卡多蓮的婚約。在大家的見證下,我決定:艾辰王子將與我身邊這位尊貴的威蘇蘭瑟帝國的七月公主訂婚。”
因為是在客人家,淩醉盡量使自己保持冷靜,但她的怒火燒得太旺,還是可以被塞洛察覺到了。看著她顫抖的雙手,聽著她喘息的聲音,塞洛高興地微笑著,心裏說著:“我的主人,讓仇恨的怒火燃燒的更猛烈些吧!讓黑暗吞噬一切,與這世間的黑暗融為一體吧!”塞洛拍了拍淩醉的肩,從她手中拿過報紙,還給埃爾羅伊的執事,禮貌地說:“謝謝。”
凡城
城後宣布完消息後,最震驚的人是艾辰。淩醉到最後都沒出現,聽到母後宣布取消自己與她的婚約後,艾辰有的隻是失落、空虛和難過,因為這是在他預料之內的,他是凡城的王子,他必須遵循凡城的傳統。但當他聽到母後要他與七月訂婚時,他徹底絕望了,這個消息將他推到了懸崖邊上,沒有退路。
作為凡城的王子,他必須注意公眾形象、紳士風度和禮節,隻能石化在原地,等待一道晴天霹靂將他擊碎。舞會散場後,艾辰還是那樣呆立在那裏,目光空洞而無焦點。
城後知道她的決定會給艾辰帶來很大的打擊,但作為城後,她除了這麼做,別無選擇,“辰辰,快回去休息吧,玩了一晚,累了吧。”
艾辰將城後搭在他肩上的手推了下去,麵向她,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和憎恨,“先斬後奏,幹得真漂亮,我就說過了,沒人會把我這個王子放在眼裏,就連我的母後也是這樣,我恨你!”
艾辰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城後心上,城後忍著疼痛,說:“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母後,那麼你就得明白,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艾辰頭也不回地跑開說:“反正我就是不同意,我是有感情的人,不是任人擺布的玩偶,更不是你的棋子!”
七月憂傷地笑了笑,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這是不現實的。”
城後拉著七月的手說:“對不起,都是我把他寵成這個樣子的,他還是太不懂事了,以後可能要給你添麻煩了。”
七月倒很能接受現狀,她的成熟讓城後都有幾分敬畏,她說:“沒關係,他這種反應實屬正常,說明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過我會幫他丟掉這份情誼的,您不介意我給他洗腦吧?”
“你想怎麼做?”
“您放心,我所做的事都是對他好的事情,他畢竟是我未來的丈夫,我不可能會害他。我希望您盡早給他安排些職務,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責任,是時候放手了,您不能再讓他生長在溫室裏了,那樣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隻會讓他越來越脆弱罷了。”
“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吧,但總得把他的情緒調整好了,不然他對什麼都有抵觸心理,我們做什麼都是白費力氣。”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浮萊格島
雷曼、克瑞斯、埃爾羅伊和鬱玄都激動地從樓梯上跑下來,雷曼一把抱住淩醉,興奮地說:“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
克瑞斯哭著說:“小姐,您終於回來了,我和少爺天天盼著您啊。”
埃爾羅伊也高興地說:“您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歡迎您。”
淩醉隻是呆呆地站在那裏,雙垂的手臂絲毫沒有抱住雷曼的意思,她的表情冷冷的,目光也是冷冷的,整個人像冰一樣。見淩醉半天沒有反應,雷曼輕輕地鬆開她,關心地問道:“怎麼了?看見我還這麼不高興,你在外麵受了多大的委屈?誰欺負你了?快告訴哥,哥替你報仇。”
淩醉強擠出一絲苦笑,冷冷地說:“我沒有不高興,隻是有點累了。”
鬱玄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忙笑著說:“你就別再問了,她現在需要的是泡個熱水澡和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後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你好,我叫鬱玄,跟我來吧,我會安排人伺候你的。”
淩醉木木地看著鬱玄,冷冷地說了句:“謝謝。”
鬱玄聽得很是不舒服,但還是燦爛地笑著說:“不用客氣。”
“塞洛,跟我過來。”
“是,小姐。”
安排完淩醉的飲食起居,鬱玄回到雷曼身邊,說:“你妹妹好像有點奇怪。”
雷曼皺著眉頭,一臉擔心,說:“是啊,我發現她是有點變了,變得好冷漠,好陌生,以前的她絕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到底都經曆了什麼?還有那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是誰?”
埃爾羅伊的執事回答說:“應該是淩醉小姐的執事。淩醉小姐剛到的時候態度沒有這麼冷淡,可能是因為這個吧。”他將今天的報紙遞給大家。
“原來是這件事,難怪小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克瑞斯傷心地說。
雷曼歎了口氣,說:“如果是這件事,那麼誰都沒有辦法,淩醉她應該學會去接受,這是她的命運,沒有人能改變。”
淩醉洗漱完畢,換了身幹淨漂亮的的衣服,和大家一起吃早餐。
雷曼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出口了:“淩醉,你這段時間都去哪了?我們都很擔心你啊。”
淩醉平靜地說:“B十三街。”
雷曼吃驚地問:“你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因為那裏很安全,不是麼?”淩醉突然想起了還在B十三街的那群人,自己還沒有給他們一個交代就離開了,佐彥也不在了,他們一定亂成了一團,不能就這麼丟下他們不管,得想個辦法才行。淩醉咽下口中的食物,說:“我在B十三街認識了幾個孩子,他們一直以都對我很照顧,我想請埃爾羅伊先生幫我個忙。”
“淩醉小姐,不必客氣,請講。”
“我想請您幫我把那幾個孩子送給家庭條件還不錯的人家收養,我不想讓他們再流浪了。”
埃爾羅伊笑著說:“淩醉小姐還真是善良啊,您放心,這點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我不是善良,隻是不喜歡欠別人東西。對您也一樣,等家兄回到凡城,我重管魔幻夢坊之後,我們兄妹倆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
“這個我記住了,阿卡多蓮家的人可是都向我做過這個承諾了,你們逃不掉的。哈哈。”
雷曼又對淩醉說:“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埃爾羅伊先生還幫忙重整魔幻夢坊,你是該好好謝謝人家。”
“哪裏,伯爵您言重了,是夫人想得周到,提前將一些要事交給她信任的人處理,魔幻夢坊才不至於落入他人手中,我隻不過幫了點微不足道的小忙罷了。”
淩醉是看出來了,這個埃爾羅伊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而且還是站在阿卡多蓮家族這邊的,有必要好好利用一下啊,她客套地說了句:“謝謝,麻煩您了。”
鬱玄在雷曼耳邊小聲說:“我剛才發現你妹妹的衣服上有血漬。”雷曼的心懸了起來,靜靜地吃飯不語。
吃過早飯後,雷曼準備和淩醉單獨談談,“我知道艾晨的事讓你很難過,但你還有我們,我希望你不要為了不可能改變的事折磨自己。”
淩醉冷笑了一聲,說:“我哪有折磨自己,你不會以為我會為了艾辰而想不開吧,我可以認真地告訴你,沒那回事!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不亂跑就不會變成這樣了,我接受這個結果。既然是不可能改變的事,我們就不要去想它了,想想可以、必須改變的事吧。”
“你真的沒事了?”
“真的沒事了。”
“那好,你給我講講這段時間你都經曆了什麼,沒遇到什麼危險吧?”
“沒有,沒什麼好講的,就是我剛剛說的和你看到的這些而已。”淩醉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她的經曆告訴雷曼,不想讓他再擔心了,隨便應付過去就好了。
“好吧,我不問了,你現在安全回到我身邊就好,你什麼時候想說了,我再來聽。”
“可是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倒是你,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都幹了些什麼,說來聽聽。”
“我就一直住在埃爾羅伊這裏啊,還能幹什麼。”
“那個鬱玄是怎麼回事啊?我剛剛看到你們兩個在咬耳朵。”
“嗬嗬,就是你想的那樣唄!”
“你下手可真快。”
“我可是你哥啊,哈哈。怎麼樣,她還不錯吧?”
“是挺好的。”淩醉淡淡地說,其實她也在為雷曼高興,隻是不會表達了。
“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有空逛逛這裏吧,很美的。你已經安全了,記住,有我在你身邊呢。”
“知道了,哥。”
雷曼從淩醉房間走出來,被克瑞斯攔住了,“小姐她還好吧?”
“怎麼可能好呢,她那麼喜歡艾辰。她好像還不知道那件事,把一切責任都歸到自己身上,我想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我不能再讓她受傷害了,克瑞斯,我希望你替我保密,好嗎?”
“少爺真的決定要承擔一切了,遵命,少爺。小姐她沒有問起老爺和夫人的事嗎?”
“沒有,我想她是看過報紙了吧,反正都過去了,沒提更好,剩下的就都交給我吧,阿卡多蓮家族回歸的樂曲已經奏響了。”雷曼說話時,整個人都在放出神聖的光芒。
凡城
經過一番掙紮,七月不知用什麼手段說服了艾辰,使他接受這一現實,艾辰也開始輔助城後治理凡城。皇宮的玫瑰園中種上了七月喜歡的黃玫瑰,象征著淩醉的藍玫瑰早已凋落。七月在艾辰的床頭插上了真正的“藍色妖姬”,這令艾辰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