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亦舒一見著幻相出來,便跑到飄渺殿的台階上想要伸手扶住幻相,可幻相卻有意推開他。
“赤焰君為何會來拂塵?”
幻相看著赤焰君,心生好奇。
“是弟子請他來助拂塵一臂之力的……”玉靈晗看著幻相蒼白的表情,語調便低沉下來,一字一句都說的小心翼翼。
赤焰君笑笑:“怎麼,我赤焰君來這拂塵山,難道墨菲上仙不歡迎嗎?”
幻相突然想起自己損耗的那一半功力,心中閃過一絲怨念,那表情也瞬間出賣了自己。
赤焰君看在眼裏,不覺笑了:“上仙可知,這屠天一派已經知曉了上仙損失功力一事,不知上仙是任憑屠天來犯?還是與我赤焰島結盟共同對抗屠天?”
幻相的眼神突然發出一道光芒,直直的盯住赤焰君。
“上仙難道就這樣待客嗎?”
赤焰君的話,幻相已經明白了一些。隻是作為六界輪回之所的赤焰島,如何會願意與仙界結盟對付屠天?這一點還是有所疑惑。
幻相見赤焰君似乎話中有話,便轉身進了飄渺殿。
赤焰君會意,也跟了進去。
隻是亦舒等人卻被擋在門外。
“尊上上次被赤焰君偷襲,今日兩人獨處,莫不會?”伏汐暗自思量著,卻沒有膽量說出這句話,隻焦急的看著飄渺殿的大門,不敢有一絲懈怠。
玉靈晗看著身邊的赤窟,微微笑笑:“方才山門一戰,師兄的功力卻絲毫都不曾消減,可見師兄近日來是有多勤謹。”
赤窟笑笑,用餘光看了眼伏汐,又重新注視著飄渺殿。
殿內,幻相坐在台上,看著台下藤椅上的赤焰君:“我拂塵山素來不與赤焰島交好,赤焰君何故來討這個好?”
赤焰君放下手中的茶盞,看了一眼幻相,笑了:“上仙此言差矣。自從你損耗功力之後,不說這拂塵山中,就是在六界裏,能與上仙評個輸贏的人也大有人在,更何況是屠天?難道上仙想就此罷手將拂塵送予屠天嗎?”
幻相眉頭緊皺,沉默不語。
“上仙有所防備,是人之常情。”赤焰君起身,緩步在殿中踱著,“上次的事情,就當我們是不打不相識,今日我便將你損耗的功力奉還給你,細心調養幾日,怕也就恢複了。”
幻相低頭看著赤焰君,“我們素昧平生,你何故賣我這個人情?”
“唉~人情不人情的,還得留著以後再說,你說呢?幻相?”
赤焰君的這句話,著實讓幻相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幻相呆坐在踏上,蒼白的臉色襯托的他的表情有些恐怖。
“屠天的堂主,難道不是嗎?”赤焰君狡黠的看著幻相,那表情中流露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看的人心裏發毛。
幻相眉頭緊皺,死死的盯著赤焰君,“你……”
“哈哈哈,上仙何必心急?”赤焰君說著,便回到座椅上坐下,“那六界輪回中早已有墨菲的魂魄經過,你何苦自欺欺人成為這拂塵上仙收拾著堆爛攤子?”
幻相張開嘴巴,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赤焰君站在台下,看著麵色蒼白的幻相,“此事關乎六界,我赤焰君知道輕重,自然不會說出去。隻是你原本並非仙界之人,何苦委屈自己,甚至不惜耗費百年修為?”
幻相微微笑笑,蒼白的臉頰上強擠出一絲笑意,“有些事,怕是回頭已晚!”
赤焰君聽著幻相平心靜氣的說出這句話,心中的擔憂一掃而過,轉而釋懷的笑了:“罷了!我本就不該奪去你的功力,今日自然該將這功力奉還給你。”
幻相聽到赤焰君的這句話,不覺怔住了。
他抬頭看著台下的赤焰君,表情裏盡是驚愕。
“你不必多想,今日之事,我並非為你。作為六界中人,我本該有責任分擔這樣的重擔,何況是我無禮在先。”
赤焰君說完,便起身向台上走來。
幻相也緩緩的站了起來。許是他體力太弱,剛站起身來,便有些搖搖欲墜。
赤焰君急忙扶住幻相,就在兩人接觸的一瞬間,似乎有種莫名的隔閡悄然的煙消雲散。
幻相順勢坐了下來。赤焰君站在他身後,緩緩運功,一掌打過去,那一半功力便重新回到幻相的體內。
本以為幻相會瞬間恢複原樣,可他坐在榻上緩了許久,依舊臉色蒼白渾身無力。
赤焰君看在眼裏,心中不免好奇。
“無妨。”幻相悠悠的說著,“我這功力其實早已散盡,便是有了這一半的功力,怕也是沒幾日功夫了。”
的確,在仙界中,不管平生修為如何,一旦功力散盡,便會煙消雲散屍骨無存。可像幻相這樣能撐這麼久的,也已是罕見。即便赤焰君將這一半的功力還給幻相,幻相怕是依舊在劫難逃。
“這棵如何是好!”
赤焰君想到幻相所說自己時日不多,便有些急了。一個人在台上踱來踱去。
幻相看在眼裏,卻笑了:“眾人皆知,六界中唯有你赤焰君最不講人情世故,今日卻為我一個冒充的上仙如此焦慮,我幻相此生能有你這一個知己朋友便也知足了。”
赤焰君本沒有心思聽幻相說這些廢話,但聽見他說自己是幻相的朋友知己,心中不覺閃過一道亮光。那道光直通赤焰君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他看著臉色蒼白的幻相,若有所思。
突然,赤焰君笑了,“我知道如何做了。”
說罷,便拱手告別幻相,離開了飄渺殿。
飄渺殿外,玉靈晗他們本在焦急的等待著,卻見赤焰君急匆匆的出來,來不及說一句話就轉瞬消失在空中。幾個人不禁慌了神。
亦舒連忙向前走了幾步,他剛想推開飄渺殿的房門,卻聽見幻相說了一句:“都回去吧!”
亦舒的腳步便停住了。
“尊上,您沒事吧?”伏汐扯著嗓子衝裏麵喊著,可幻相卻沒有再說話,隻是安靜的躺在榻上,虛弱的看著飄渺殿上空空蕩的雲霧。
背景裏,飄渺殿的內室門後,沐風癡癡的站著,看著那個與墨菲長得一模一樣的白衣男子躺在榻上,那樣子,安詳,靜謐。
沐風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去到清潭穀的,也不記得是從幾歲的時候墨菲開始教自己練功的。在他恍惚的記憶中,墨菲是他這一世唯一的牽絆。
他仔細的看著踏上熟睡的幻相,那張臉,那樣的氣息,那樣熟悉的舉止,他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墨菲,不相信幻相是來自屠天,更不相信朝夕相處了這麼久的師尊會是另一個麵目。
可這,又有什麼呢?
他依舊是拂塵仙尊,依舊是自己的師傅,依舊是救拂塵於水火的上仙。
這一切,並沒有因為他是幻相而有絲毫的改變。
當然,沐風也不允許這一切有任何的改變。
可,也許世間的事情總是不盡如人意。
赤焰君興衝衝的回到赤焰島,他命人拿來了一本帳薄。
身旁的弟子顫顫巍巍的捧著那本帳薄:“君上,這生死簿您可是……”
赤焰君斜眼瞪了那弟子一番,“什麼時候,我的話也不管用了嗎?”
弟子見狀,急忙跪了下來:“君上贖罪,隻是生死簿事關重大,若是擅自更改生死,豈不是惹了天怒?”
“什麼天怒?!”赤焰君說著,便站了起來,“我在這六界中多年,何曾見過什麼天怒?這仙界都瀕臨滅亡,倒是讓我見見這天怒是何物?!”
弟子見他有些惱怒,便雙手捧過生死簿,遞予赤焰君。
他接過帳薄,仔細的翻閱到其中一頁,“怎麼會?!”
“君上怎麼了?”弟子看著他眉頭緊皺,表情也變得愕然。
“這幻相查無其人?”
赤焰君合上生死簿,自言自語的念叨著。
弟子也開始泛起了嘀咕:“不該啊!世間無論人鬼魔仙皆記錄在生死簿中,便是去了陰司,這生死簿也要由孟婆一一過問,怎麼可能查無此人?難道他還長生不老嗎?”
“你說什麼?”赤焰君攔住身旁的弟子。
那弟子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便趕緊跪在地上,“君上饒命,君上饒命,弟子信口胡說的,君上……”
“不!”赤焰君的眼神飄忽在赤焰島黑色的煙霧中,“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
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猛然一亮,似乎覺察了什麼,轉而將手中的生死簿遞予弟子,然後迅速的離開了赤焰島去了拂塵山。
玉靈晗幾人本在飄渺殿外無所事事,見幻相並未召見,便商議著各自先回去再說。
就在這時,赤焰君卻急匆匆的從赤焰島的方向而來。
幾個人剛想攔住他問些什麼,那赤焰君卻火急火燎的直奔飄渺殿而去。
亦舒和玉靈晗杵在原地,不明所以。
而伏汐則擔憂的注視著飄渺殿的絲毫動靜。
莫離看著眾人不一的表情,暗自思索著。
話說,沐風安置好幻相,為避人耳目,便從後門悄悄離開去了後山采集草藥。
因此,那赤焰君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沐風。
赤焰君看著躺在榻上的幻相,一時間,心頭的焦躁不安和憤怒便消失殆盡。
這時候,幻相卻微微的睜開了眼,他沒有轉頭看赤焰君,隻是自顧自的看著空蕩的空氣,悠悠的對台下的赤焰君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