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玉靈晗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她躺在榻上緩緩的睜開雙眼,卻見自己正躺在一個樸素典雅的內室裏,擺設雖簡陋了些,但卻異常雅致。
她提起精神搖晃著腦袋下了榻。
“姑娘不多歇息片刻?”
聞聲望去,卻是一個翩翩少年。那少年一身常服,背上背著一把長劍,與他瘦小的身軀想比,卻顯得格格不入。抬頭看看這少年的樣貌,卻感覺在哪裏見過。仔細想想,又想不起來。
玉靈晗便扶著床沿站了片刻。
少年見她不說話,便笑笑:“我是北冥嶺新來的弟子,隻負責打掃。姑娘不必害怕。”
北冥嶺?
玉靈晗回想起沐風曾說過,在仙界,唯有四個門派屬仙界法力最高強的門派。首先是拂塵山,然後就是清潭穀、淩雲塔和北冥嶺。而這北冥嶺還是專門管理陰司的地方。
按理說,自己已經是拂塵山的半個弟子,況且北冥嶺的誌恚師尊又和胥臾師尊是同門師兄弟,想來,玉靈晗倒是與眼前的這個少年算得上半個同門了。
“唉~小哥!”玉靈晗似乎想到了什麼,“我怎麼會在北冥嶺呢?”
那少年猶豫了片刻,剛想開口,卻被叫住。
“洛檀,門外的枯枝該剪剪了。”
玉靈晗抬頭看去,卻見一個白衣仙人垂手而立。那仙人略蓄胡須,眉宇間透露著一絲慈祥之感。手中的一柄拂塵卻異常奪目。
等等......
這拂塵......好像是拂塵山之物!
“師尊?”玉靈晗居然叫出這麼一句話來,倒讓身邊的少年和仙人嚇了一跳。
那仙人笑笑:“你認得我?”
玉靈晗看著眼前和藹可親的仙人,“不,不,我隻是聽過北冥嶺的事情而已。”
仙人不禁釋懷。
“這是北冥嶺的誌恚師尊。”少年示意玉靈晗行禮。
玉靈晗便照做了,抬頭看著一臉笑容的誌恚。
誌恚轉身看著身旁的少年:“洛檀,你且去吧。”
那少年領了命便出門去修剪枯枝。
誌恚緩步走進內室,在桌旁坐了下來。他信手拿起桌上的杯盞,倒了茶,放在旁邊。
“已一日未進食,且喝些水吧。”誌恚說罷,看著玉靈晗。
玉靈晗緩緩的移到桌前,扭扭捏捏的坐了下來,想要捧起桌上的杯盞,但看了一眼誌恚,便始終沒有抬起手。
誌恚又拿起一個杯子,重新倒了茶,放在自己麵前。
“不知姑娘叫什麼名字?”
玉靈晗抬頭看著誌恚:“我叫玉靈晗,本是梁國幻月門的弟子。”
“幻月門?”誌恚驚奇的看著她。
玉靈晗這才想到自己不該說出門派來,但又想想,神來筆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便試探著問誌恚,道:“尊上知道我們幻月門嗎?”
誌恚笑笑:“我雖在仙界,卻對幻月門一無所知。”
玉靈晗這才安心:“這樣啊。”
見玉靈晗沒再多說,誌恚又問道:“你既是幻月門弟子,又如何在往生客棧中居住?”
玉靈晗這才想起客棧裏的往生君:“我本是路過建康,但身無分文,看這家小店能免費住宿就......”
誌恚放下茶盞:“那往生客棧可是用秘密交換才能有住宿的資格,你小小年紀,如何會有什麼秘密?”
這一問,倒難住了玉靈晗。雖說幻月門的事情不足為奇,以幻月門的私事搪塞過去倒也可以,但若說出拂塵禁術移沙幻影的事情,終究會被誌恚認出。倘若說出神來之筆的事情......
“我......”
誌恚見她猶豫不決,便猜出一定是不小的秘密。於是笑著往玉靈晗的杯中續了茶。
“在這北冥嶺,並沒有什麼可忌諱的,若姑娘不願多說,倒也無妨。”
玉靈晗釋然,表情慢慢的緩和下來。
“但我看得出你有些仙力,並非一般門派的弟子。”
誌恚轉而說出這句話,倒把玉靈晗剛剛鬆懈的精神又緊繃起來。
她抬頭看著表情嚴肅的誌恚,暗自思量。
她已然遠離了拂塵山,遠離了仙界,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掉以輕心。萬一透露一點事情,就足以回到那個冰冷的雲中閣被囚禁一輩子。
仔細想了想,玉靈晗也笑笑:“尊上不知,我師父臨終前囑托我,不能將門派的事情告訴其他人,否則我便違了師父遺命。當初在客棧,也是走投無路。”
誌恚低頭飲了一口茶,也微微一笑:“竟是一個謹遵師命的好徒兒。”
總算舒了一口氣。
玉靈晗顫顫巍巍的拿起桌上的杯子。這舉動倒讓誌恚覺察。他瞥了一眼玉靈晗,看她表情釋然,便猜到她沒有說實話。
“對了尊上,我是如何來到北冥嶺的呢?”
誌恚這才想起來,原來玉靈晗自從進入北冥嶺就一直在昏睡。
他低頭看著玉靈晗,嘴角的胡須微微翹起:“昨日北冥嶺弟子前去往生客棧收魂,誤將你帶到這裏,竟是我一時疏忽,忘記將此事告訴你。”
玉靈晗忙笑笑:“哦,原來是這樣啊!”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尊上,方才你說去往生客棧收魂?”
誌恚放下杯盞:“是啊,那往生客棧裏盤踞著千年幽魂萬年腐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