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準備好,即將再次離開汴京的頤蘅,不想,方清前來送行。
“方大哥,這次我離開之後,如果師傅他們回來了,你記得告訴他們,去往洛陽的華林鏢局,在那裏等我。”宋頤蘅雖然不知這樣的可能有多少,但不能忽略。
方清隻望了華千贇一眼,看得出來,這是頤蘅喜歡的男子:“好,我記住了。頤蘅,那你以後還會回來麼?”方清曾以為,頤蘅和那個叫玄武的人是登對的,沒想到時移事易。
也許,是緣分和時機沒有在對的時間來到。
宋頤蘅毫不猶豫的給了個答複:“如果師傅他們不回來了,我想,我也不會回來住了。
我本來就沒有家,四海之內都算是我的家。
以後,我要去完成我的目標了。”她一身男裝,明黃色的披風隨風浮動。
陽光下,有些刺痛了心。
“我……”方清隻說了一個字,便打住了。也許,他真的不適合說情話,也忘了他心裏的話。
倒是宋頤蘅,痛快的給他一個男式擁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末了抱拳一禮,算是謝了他這麼多年對自己的照顧。
瀟灑的轉身後,仿佛瞧見華千贇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尷尬的笑了笑:“走吧千贇。”
換了馬車,隻剩一匹馬,二人同馬而行。
華千贇將她扶著坐了上去:“告辭。”朝方清冷不防的一句,甚至不等方清回過神,便一聲喝去,長驅而馳離開了。
宋頤蘅感覺到,華千贇勒韁繩的力氣好像有點重啊。
“你剛才?”宋頤蘅在前,側臉回頭望了望,可惜看不見他如今的表情。
華千贇正計劃著如何捉弄她,不想話未出,聽她道:“你是不是怕了?你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方清就在追捕你的人中。
萬一認出你來,是不是咱們就離不開汴京城了?”
宋頤蘅此話一出,氛圍立馬變得特別冷。
華千贇許是無言以對,幹笑了兩聲。
宋頤蘅自顧自的繼續說道:“千贇,我們以後還要行走江湖,你行俠仗義,我懸壺濟世。怎麼樣,是不是很般配?”
華千贇忍不住還是大笑了出來,前一刻所言,下一刻所述,差別也太大了。
“能不般配呢,我的蘅兒俠女柔心,是我最愛的女人。”華千贇也不計較了,暖暖一語。
“老伯,請問你聽說過十六年前有個叫尹著的升州知州大人麼?”宋頤蘅從汴京沿途往升州而去,問了許多的人,卻無一例外對這位尹著大人從未耳聞。
眼前這老伯粗布衣衫,可眼神卻很好,身體倒是還很健朗:“尹著?”
也不知是聽過所以重複了一遍,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宋頤蘅卻滿是期待。
老伯一邊順著胡子,一邊回憶:“丫頭啊,不要說這幾年換了諸多的知州大人,十六年前的還哪會有人記得呢?”
老伯說的在理,的確如此。
可對於宋頤蘅來說,這是她唯一掌握的線索。
“你們若真的有需要,為何不去衙門問呢?”老伯忽而意味深長的一語。
可對於宋頤蘅而言,這麼做等於自投羅網。
第一便是尹著是叛逆之臣,相關之事都是忌諱,誰會無緣無故來查?
第二便是華千贇的身份,直接詢問不成用偷的,可萬一被識破或是抓住,豈不損失慘重?
不可,這不可,那也不行。
“我們知道了,謝謝老伯。”一番感謝,便繼續前行。
宋頤蘅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的凝重,依舊滿懷細心和希望的走著。
“怎麼,還不氣餒?”華千贇故意打擊的問道。
隻見宋頤蘅拿出水壺飲了幾口,遞給了他:“千贇,你想過麼?一個是升州知州,一個是江湖的齊南一族,他們之間為何會有聯係?
況且,謀逆案,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華千贇也不是第一次思索了:“十六年前,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大事麼?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五王造反才是。可是五王和尹著之間又有什麼瓜葛呢?
五王並不在升州,如何結識的尹著呢?
即便是五王夥同尹著造反,好像也禍害不了齊南,莫非當年,齊南也參與了?”
華千贇逐步分析著,事情仿佛就要明朗,卻總在關鍵時刻卡住:“這一點可以肯定了,如果沒有參與,那種語氣不像。”
宋頤蘅順著華千贇的思路想了下去,如果齊南這麼恨尹著,是因為謀逆案,而謀逆案的主使是五王,那麼江湖的勢力是齊南。
當年的失敗,導致了五王被斬,齊南被重創,而他們尹家應也是滿門抄斬的。
那既然如此,大家的下場都差不多,為何唯獨如此怨恨尹家呢?
“好了,不想了,我們這樣沒有頭緒就揣測,很容易迷失方向。”華千贇隻感覺到自己適才的話有些不對,最終推敲下去,可不就是說尹著肯定是透露了消息,害了另外兩家。
如果不僅是謀逆甚至背信棄義,是否太不能讓人接受了?
至少對於頤蘅而言,這樣的父親是不以為榮的。
“那咱們暫住升州如何?”宋頤蘅和華千贇進了這升州之內,繁榮不比洛陽遜色。
“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事。”宋頤蘅一把拉住了千贇的衣角。
千贇見她一副極為認真的模樣,倒有幾分嚴肅。
“如果我真是尹莘莘,四歲的我是怎麼從升州這麼遠的地方去了汴京的?”
華千贇隻“哦”了一聲,繼而拉著宋頤蘅繼續進城。
宋頤蘅的疑惑未解,可麵對華千贇如此的態度,一驚:“你該不會早就注意到這個問題了吧?”
華千贇竊笑道:“沒有,我正在想這個事情。”
宋頤蘅似有不甘,好像是自己後知後覺了:“那你怎麼想的呢?”
“的確,咱們假設你就是莘莘,四歲的你,是沒有那個可能自己獨自離開升州去往汴京。
況且參與了那種案件,你們家不可能安然無恙,所以,一定有人提前得知了消息,或者是當日就將你送走了。
至於為何將你送去汴京,就如同我們此行為何一般,天子腳下,反而安全。”
宋頤蘅聽了他的分析,等同於沒有說:“可關鍵就是,誰會是那個提前得知處決的人?
畢竟這種事,無人預料得了結局。
如果是有人將莘莘送走,那麼這個人是誰,為何不留一點線索表明莘莘的身份?”
華千贇表示這點也好理解:“第一,有沒有人提前得知都不重要,將家人藏好是肯定的。伴君如伴虎,怎麼可能不提防?
即便是替你打下江山,可他隻要覺得你有一點恃寵而驕的樣子,那就……
第二,都是天子腳下了,留個線索表明莘莘的身份,這不是找死麼?
何況,未必沒有留過。隻是你也不知你師傅究竟有沒有收起來不是麼?”
提到這裏,宋頤蘅表示肯定了。
畢竟是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自己都沒有記憶了。
“罷了罷了,這裏也不方便說了,走。”宋頤蘅不再糾結,陪著華千贇進了一家客棧之內。
一小二迎了過來:“客官,需要什麼?”
“把我的馬喂好了,一間上等客房住半個月,一刻後將飯菜送上來。”兩錠銀子甩了過去,徑直落在小二的手中。
“好勒!”小二連忙堆著笑意去送他們兩位上樓。
“就是這裏,您看可成?”小二一路笑著,也不知是習慣了這樣,還是怎麼了。
宋頤蘅往裏探了探,好像還可以,挺幹淨的:“沒事,就這裏了。”
“好了,沒你事了,兩錠銀子你先抵著,不夠了再來找我。下去吧。”
華千贇的氣派很特別,如果不是認識他,還以為是哪個擺闊的闊少爺呢。
“嘖嘖嘖……我是越來越懷疑你,還是那個劫富濟貧的俠盜麼?
你怎麼不先劫了你自己?”故意調侃了他一句,推開了門。
華千贇無所謂,這些評價什麼都不是重點:“早就不存在流光星了,以後我會用我自己的錢財去幫助他們。”
客棧之外的茶樓,玄武仍然在跟著。
“主人,你為何一定要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後?這不像你。”
徹影也從千裏之外趕了回來,一看主人的模樣就是又跟了一路,看他們恩恩愛愛了一路。
玄武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遞了一杯茶過去。
“可有安辰宇的消息?”玄武的視線從客棧移開,看向了徹影。
徹影一怵,道:“暫時沒有消息,他倒是能躲。”
玄武餘光仍在注意著客棧之中:“如果相愛的兩個人其實有這一定的仇恨,你猜他們會如何?”
徹影一愣,蹙眉道:“主人,這不是凡人說書的才有的情節麼?
您聽到什麼故事了?”
顯然,徹影是故意說的,這句話用在這裏,自然說的是宋頤蘅和華千贇。
可他們之間為何會有仇恨?
且,什麼仇恨是一定的?
玄武將茶水一飲而盡:“本著對麒瑤的虧欠,這一生,我不打算逼迫她了。
既然她愛別人,那就愛吧,我下一世再去守護。”
徹影瞪圓的眼睛,就像是看不透的深淵,也看不穿他的主人:“那要是下一世……
不是,主人,你的意思是,你看懂了你的心麼?”
本著對麒瑤而虧欠,如果沒聽錯的話,這意思是,心裏最虧欠的是麒瑤而不是謝芳筱。
此時提到的是麒瑤,而不是謝芳筱。
前塵往事,不堪回首,人生隻在一瞬驚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