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傷後重遇

待去了尋草堂時,便看見了宋頤蘅。

台前有一位姑娘蒙紗坐在那裏,便知不好此時上前打擾,便走了進去,沒有直接去找宋頤蘅。

“這位公子,您是看病還是抓藥?”一學徒迎了過去。

玄武看也不看,便道:“我來找那位姑娘。”背手站著,一副萬人之上的不可侵犯之感油然而生。

“公子說的可是頤蘅師妹?”那人還偏偏不識趣,繼續和他聊著。

玄武依舊是不屑一顧,這裏的情況一目了然,除了宋頤蘅和她麵前那個女子,再沒有第三個姑娘了。

故而學徒的話,不免顯得多此一言。

蕭子牧一眼掃過了這邊,在玄武的身上停下了視線的轉移,記得好像見過此人。

再一看,玄武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頤蘅身上,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師弟。”很快走了過去,拍了拍那學徒,學徒便轉而去忙別的事情了。

“不久前曾看見醫館門前,你和頤蘅師妹曾說過話,不知可是舊識?”蕭子牧離他不是很遠,卻也不敢仔仔細細的打量此人。

玄武的一身華衣,絕非是普通人的穿著,而他無言的氣質,更是令人有所忌憚。

如果說皇親國戚是高高在上,不可蔑視。

那麼玄武都可以稱得上是萬人之上了。當然,蕭子牧僅是如此感慨罷了,他也不曾見過幾個能有如此氣勢的皇親國戚。

“是。”惜字如金,玄武也沒有看他。

蕭子牧不由得疑惑,頤蘅的性子如此直率,豈會認識如此不苟言笑之人?

“那公子還是稍後片刻,最近來的病者若為女,必找頤蘅,所以有些自顧不暇了。”對於玄武的不理睬,蕭子牧確實識趣,當機立斷的做出了不再打擾的態度。

不等玄武做出回答,宋頤蘅偶然一個抬頭,竟望向這邊。

本是看見蕭子牧在和人說話,可對方竟是玄武。

頓時驚得站起,張著口,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宋大夫?”頤蘅麵前的女子見她突有此異樣,甚是不解,輕輕喚了一聲。

宋頤蘅這才掩了尷尬,重新坐了下去:“姑娘,可以去取藥了。”將藥方遞給了女子,懷著歉意的一笑。

玄武竟然來了,而且看起來毫發未損的樣子?

“你,伸手。”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起身朝他們走了過去。

見到玄武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候,不是致歉,不是責罵,竟是這樣的要求。

玄武明白,這是要替他號脈。

並不反對,便將手從背後拿出,伸向他。

頤蘅先是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他的臉色,紅潤有光,不似重傷未愈。若是回光返照,氣息如此平穩,目光炯炯有神,也不太可能。

手指搭在了手腕處,靜下心感受。

很奇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這是用了什麼神奇的治療,或是藥物?

“別看了,我已經不藥而愈了。”玄武見她蹙眉不展,便知自己心中一劍,卻又完好無損的出現,她一定十分震驚。

個中的原因,她一個行醫者,必定很感興趣。

宋頤蘅果真是好奇,連忙追問:“不藥而愈?你確定?你究竟是何人治好的?”

玄武一恍惚,這樣的情形,如同還在汴京的善世堂,來往之間不存在任何的不妥。

可如今局麵已經尷尬,又怎麼能回到當初?

也就宋頤蘅不擅心計,所以沒有注意到這一點罷了。

“頤蘅,我們借一步說話。”說完便將宋頤蘅拉著出了尋草堂。

宋頤蘅依舊在為玄武的神跡一般的康複驚奇,左右不停的打量。

“莫非你是異於常人,心長在右邊?”最終,做了一個最無頭緒的猜測。

玄武也不知這究竟是頤蘅在關心他,還是更注重醫術。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無奈的應了宋頤蘅的猜測,卻還來不及繼續開口,便宋頤蘅的不算高聲的尖叫嚇了一跳。

隻見宋頤蘅是滿臉的驚喜,咬唇帶著微笑,不停地盯著玄武的前胸。“玄武,要不是這裏是大街上,眾目睽睽,我可真想仔細研究研究。”

對於宋頤蘅的醫癡,玄武算是見識到了。

“頤蘅,我明白你如今和華千贇所謂的情投意合。

沒關係,我可以證明,我比他更適合你,你的心裏肯定有我。

我不想說什麼,我可以等,我可以默默守護著你,隻要你開心、快樂幸福,我就滿足。

不是,這不會是我玄武的作風。

既然愛,我就要爭取,我就要證明自己的毅力,證明我一直以來都是愛著你一個人。”

玄武的一番感慨雖然很是感人,可基本上仔細推敲一番便不難得知,玄武所說的人,不是宋頤蘅。

宋頤蘅記得,玄武那日的話,那時表達的情感,都是屬於他和謝芳筱姑娘的。

“玄武,其實,我覺得你既然沒有放下芳筱姑娘,又為何強迫自己接受新的情感?

聽那日那人所言,那麒瑤姑娘好像也甚是可憐。

你自己的感情,想必沒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如果不愛,便不要輕易的說出。

我雖不是男子,但也是和師兄一起長大的。

你們的想法,我基本有一點了解。”

玄武似乎沒有在聽,隻是慢慢的欣賞這眼前的宋頤蘅。

“好了,我不會再輕易放開你。

我也沒有怪你,隻是一時間不能相信罷了。

現在開始,我玄武仍然會繼續保護你,幫助你。

至於華千贇,我不會對他如何,你且放心。”玄武坦言,隻為求得最後的機會。

千年,已經一千多年了。

沒能在芳筱最需要的時候,延續她短暫的生命。

沒能在麒瑤最無助的時候,解救她無法擺脫的劫難。

如今的頤蘅,為何還要錯過呢?

“不強人所難了。”宋頤蘅經過這一段日子重回醫術,重新替人看病之人,心性又恢複了當年。

“玄武,希望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還是摯友。”宋頤蘅最終輕輕的拍了拍玄武的前臂,用了最瀟灑的笑容去麵對玄武。

也許忐忑,是曾經怯懦的根源。

“說真的,你的傷,是誰治好的?”宋頤蘅一轉眼又回到了問題的原點。

玄武忍俊不禁:“我體質特殊。”

這樣的宋頤蘅,竟然比麵對芳筱時,還要不能自已。

徹影在不遠處觀看這一幕幕,怎麼看,都覺得甚是不能理解。

也許,更喜歡宋頤蘅的原因,是因為聚集了芳筱和麒瑤的優點麼?如同二人的結合一般,芳筱的容貌和麒瑤的性子。

華林鏢局中。

“千贇,大哥已經萬事俱備,可以出發走這趟鏢了。都城的人早就等不及了,所以我必須今日就走,你在家裏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爹。”

華洵一麵吩咐著,一邊招呼下人準備出發。

華千贇連連應答,卻又聽華洵道:“還有頤蘅,好好照顧人家,她一個女孩子千裏迢迢從汴京到洛陽來,舉目無親的,可不就指望指望你了。”

這最後的一句話,華千贇一聽立馬來了精神:“那是,我豈會不顧及她呢。”

此話一出,華洵一個眼神拋了過去,瞪著華千贇。

“是是是,我記住了。

對了大哥,那個,不是聽說流光星會劫鏢麼?真的假的?”華千贇連忙轉開話鋒,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還是滿是竊喜。

華洵一聽這名字便頭大的表情:“別和我提他,要是我遇上了,非滅了他!

要做好人,怎麼不把家財散盡去幫?偷東西還算什麼俠,可不就隻剩一個盜了麼?”此語話畢,便收拾好走了。

身後的華千贇,心裏不是個滋味。

不知為何,從小到大,大哥和爹爹同他的見解就是不會一致,除了頤蘅。

尤其是“流光星”的身份上,大哥和爹皆是嗤之以鼻的,從來不認可。

雖然這一次的事情,是故意拋出的掩飾,可是萬一哪一天,他們知道了他們一直不屑一顧的盜賊,是自己的親兒子,親弟弟,會如何?

“你大哥走了?”不知何時,華琥站在了身後。

華千贇一轉身,華琥的身形已不似當年的偉岸:“是,剛走。”

華琥沉默了許久,在華千贇的陪同下,回了書房:“千贇啊,你也不小了,等你哥回來,我們帶著頤蘅去汴京,向她的師傅提親,你說可好?”

華琥的提議來的過於突然,華千贇嚇了一跳:“啊?爹,這麼快?”

華琥聞言便皺了眉,不悅:“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不是認真的?”

華千贇連連擺手,立馬奉茶前去:“爹,不是,我是擔心頤蘅。

畢竟頤蘅是被她師傅派來這裏學醫一年方才能回汴京。

這要是提前回了,我也不知那宋大夫作何感想。

再者,頤蘅方才接受了我。這麼快提親事,我怕她會有顧慮。”

華琥沉思了一番,最終堵了華千贇的話:“她師傅的用意很明顯,不過就是不想她一個人出去行走江湖,江湖過於危險。

索性派她來了洛陽曆練的,想讓她知難而退。

但頤蘅,不像是你說的那般。”

華琥的智略之處,華千贇是不及的。

“爹,即便如此……你們這一次也太順著我的意思,弄得我都害怕了呢。”

一屁股坐了下去,卻見華琥的神情有些不對。

華琥本已經捧起的熱茶,終是放下:“千贇,你怕什麼?”

“爹,你們會計較她嫁過來頤蘅之後繼續行醫,甚至我們一起去江湖懸壺濟世,行俠仗義?”

華千贇前後想了想,如果和頤蘅在一起,那麼按照頤蘅的個性,即便不去江湖上,也會繼續行醫。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過得如意便好。”華琥忽而一笑,對於這些,無所謂了。

華千贇滿是驚容的看去:“爹,該不會我不是您兒子,頤蘅才是您女兒吧?”

華琥橫了一眼,被他氣的無語凝噎。

多情總是迷霧時,難堪情關不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