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山中獨處

在山間旖旎風光之中,宋頤蘅和玄武說說笑笑的行走著。

不覺間,天色乍變,還沒來得及躲避,傾盆大雨便至。

“快去前麵的山洞裏麵躲躲。”宋頤蘅一手將藥簍抱在懷中,一手拉起玄武,快步走向不遠處的山洞之中。

玄武的眼前朦朧了片刻,這個女子和芳筱,真的無法區分了。

這個背影,在他腦海之中已回蕩了太久。

這個女子,存留在心上太久。久到遲一步,隻怕就要遺失了。

“我也是忘了,早上二師兄還囑咐我上山的時候要帶著傘呢,玄武大哥,你怎麼樣?”宋頤蘅一進山洞之中,身上已濕了大半,趕緊將藥簍放下。

回首一看,玄武仍是迷離的眼神,不知是在看她,還是在回憶什麼。

“大哥?”宋頤蘅靠近一步,拿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玄武輕咳一聲:“沒事,我去支個火。”

恰巧山洞之內便有些許的樹枝木頭,撿了堆了起來,由於背對著宋頤蘅,施法生了火。

轉瞬間這裏亮堂起來,這才看清這裏的格局。

石堆積聚,灰塵也不甚多,隻是畢竟幽暗了些,味道有些刺鼻。

除了一些石頭和枯草,這裏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但這生火的地方,周圍一小圈染了一層黑灰,好似經常有人在此生火。

“冷麼?”玄武站起,關切的問道。

宋頤蘅搖搖頭:“現在不冷,隻是不知這雨何時能停。”

現在天色已晚,如果雨又不停的話,豈不是隻能留宿這裏?

這倒沒什麼,隻怕師傅他們該擔心了。宋頤蘅極快的思索了一番,卻不知,玄武並不希望這雨很快就停下。

故而施了一道法術飛向空中,不到半夜,這雨是停不了了。

“別擔心,要是一直不停,我們隻好留宿在此,我替你守夜便是。”玄武這便悠閑起來,尋了個地方給她坐下。

宋頤蘅短歎一聲:“世事難料實屬常情,的確應該順其自然。

不過我們的衣裳都濕了,穿在身上好不舒服。”

宋頤蘅順手擰了一把袖口,滴滴答答的水滴就出來了。

玄武輕輕笑著,他可是一點都沒有被淋濕。

“給,我的是幹的。”將外套脫下,遞給了宋頤蘅,忽而朝她又笑了笑,“頤蘅,我給你變個戲法如何?”

宋頤蘅接過衣裳,一摸,還真是幹的!真神奇,不是一起從雨裏跑過來的麼?

但又聽玄武說要變戲法,興致來了道:“好啊!”

玄武兩手空空的給她看了看,而後向後一取,拿出了一件袍子。

“哇!”從他手中接過那銀白的袍子,驚喜萬分,“玄武大哥,你還有這個本事啊!真厲害!”

玄武不過是施法得來,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宋頤蘅還真是天真。

“說,想要什麼,我給你變。”玄武此話說的也不假,本來就是變出來的,心裏偷偷樂了。

宋頤蘅探個腦袋向他身後看了看:“真的?什麼都可以?”半信半疑的語氣,令玄武玩心大起。

“不錯。”玄武一絲笑意上了臉龐。

宋頤蘅仔細想了想:“那,我要一套衣裳。”本以為變戲法不過是事先將要變的東西藏於身上,所以一套衣裳是不太可能藏的下,可那隻是凡人的普通手段罷了。

玄武向後一探,便將一套青色衣裙取出。

宋頤蘅驚了又驚,連忙站起,往玄武的身後察看。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啊!

“你,你怎麼做到的?”宋頤蘅拍手稱快,實在是佩服啊!

玄武笑的輕淺,將衣裙給她:“我把外套放到洞口遮住,袍子支在這裏擋著,你將身上的換了吧,小心著涼。”

宋頤蘅接過那衣裙,心裏不知作何感想,半日方言:“我才是大夫。”嫣然一笑的模樣,令人神往。

著手布置好了,宋頤蘅方開始換衣裳,剛退去外衣之時,心裏也有那麼一絲的猶豫。

畢竟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不過繼而便想開了,玄武可是正人君子,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豈會是那等有企圖之人?

不再多想,繼續退去潮濕的衣物。

而另一邊,玄武取出一方手絹,蒙住了自己的雙眼。

係好了最後一道,撩開白袍時,隻見玄武坐在那裏,蒙著眼睛安安靜靜。

宋頤蘅呆住了片刻,不想玄武竟如此正直。“好了,你且摘下吧。”將白袍取下,把潮濕的衣衫搭在那裏,用火烘著。

玄武聞言取下手絹,看了看,這身衣裳果然適合。

頭發已是披散,直直垂落。

青色亦是青澀,添了她的幾分可愛和文靜。與平日裏的安逸不同,此刻的羞澀顯得更像女孩子。

“頤蘅,你還是穿女裝好看。”不經意誇讚了一句。

頤蘅一愣,轉而打量了自己,看了看,倒是反駁了:“難道我著男裝不好看?”

玄武無奈一笑,這是不同的。“女扮男裝的時候,還是能一眼看穿啊。倒不是不好看,就是顯得羸弱。”

宋頤蘅笑了笑:“我宋頤蘅就是喜歡無拘無束,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不喜歡什麼絕對不勉強。”

宋頤蘅此語,玄武何嚐不想如此?

如果全憑性子來,到底是天下的福,亦或是禍?

“我們背靠背倚著對方入睡如何?”宋頤蘅耳聞,外麵的雨聲仍大,看起來留宿此地是不能避免了。

玄武是不會反對的,反正也不吃虧。

“好。”

一夜很快過去,迎來極好的第二日。

“……”宋頤蘅突然醒來,卻發覺自己在玄武的背上,“玄武大哥,怎麼?”

玄武不僅背著她,還拎著兩個背簍。

“前不久那山洞忽而動蕩起來,我擔心是昨夜雨下得太大,會有什麼影響,但又不忍心把你吵醒,故而直接將你背著了。

你不會責怪我吧?”

玄武一言一語都甚是溫柔,令宋頤蘅是即便有不滿的地方,都不好意思說。更何況,還沒有不滿。

“怎麼會,玄武,你人真好。”宋頤蘅一時感動,肺腑之言從內心吐露。

而在玄武聽來,更為激動。這句話,更像是從謝芳筱的口中流露出的情感。

“玄武,算了,你把我放下吧,背了我這麼久,你肯定都累了吧。”宋頤蘅左右看了看,快到集市了呢。

不想此話未得到玄武的回應,一個人突然衝了出來。

“頤蘅?玄武,你放下她!”聽聲音,是方清。

玄武絲毫不屑,並沒有打算理他。

但宋頤蘅畢竟和他是朋友,明白自己一夜未歸,大家定是擔憂,便拍了拍玄武:“別這樣,先放我下來。”

玄武這才輕緩緩的放下宋頤蘅,這一放下,便被方清拉了過去:“何蘇說你和他上山采藥,城門都關了你們還沒有回來,怎麼樣?可是因為暴雨被困在山上了?”

方清的焦急令宋頤蘅頓生愧疚:“方大哥,我們的確是因為暴雨無法及時趕回,便在山洞裏將就了一夜,不過我們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麼,不必擔心了。”

握著方清的手臂,好生寬慰道。

“哎?師妹,你昨日穿的不是這身啊,而且我怎麼以前沒看過這麼可愛的呢?”何蘇不知何時也冒了出來。

這一番話,令方清更是惱怒:“她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玄武仍舊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根本不把方清放在眼裏。

“方大哥,師兄,你們想什麼呢!

我和玄武那是清清白白,君子之交。

這衣裳是……我來的時候衣裳還是濕的,他就買來給我換的,不行麼?

還有啊師兄,什麼叫以前沒見過我穿的如此可愛,難道我很凶麼?”一轉眼把話鋒轉向何蘇,何蘇甚是無辜,但不覺得說錯了什麼。

玄武聽她如此解釋,也能理解,畢竟說是變戲法變出來的,難以置信。既然如此,何必叫大家去妄加猜測?

況且,女子,名節極為重要,不能叫頤蘅為難。

可,方清如此的態度,分明也是喜歡宋頤蘅的。

冷冷的目光轉而去注視了一眼方清,卻見方清的怒目早已瞪著他了。

“好啦,我知道大家擔心我,關心我。那我現在快餓死了,有沒有為我準備吃的呢?”宋頤蘅挽過何蘇,依舊隨意爛漫。

何蘇無奈的搖搖頭,師妹心性簡單善良,但玄武的確是正人君子,故而便不再多慮了。“能少得你那一口?叫上師傅師兄,咱去藺夢樓湊一頓!”何蘇口氣好大,去藺夢樓一頓,可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開銷。

“真的啊!”宋頤蘅滿臉期待,差點驚叫。

何蘇一笑:“假的。”

宋頤蘅半張的口合不攏了,重重拍了一把何蘇,咬唇無言以對。

不想玄武從後麵跟了上來:“不假,我帶你們去。何蘇,你回去去叫他們二位,我們在藺夢樓等你們。”

不由分說,帶走了宋頤蘅。

方清還沒來得及跟上去,便被何蘇攔下:“方清,我可是對你的心思了如指掌。可我師妹對你,方大哥,這三個字,還不明白麼?”

方清一把甩開:“我方清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

“哎,我好心啊我!”何蘇對著方清的背影喊著,但沒有一點回應。

無奈的回了善世堂。

在藺夢樓大吃大喝一頓之後,宋頤蘅總算是特別滿足的隨師傅師兄回了善世堂。

而正要趕回客棧的玄武,卻被方清擋住去路。

“一直沒有機會核實你的身份,今日,我就要看清楚。”方清耿耿於懷,而又不肯鬆口。

玄武不作回應,徑直步入客棧,方清仍跟在身後。

一推門,不想,方清竟從後麵看見一個還算貌美的年輕的女子。

箬巫知道方清的身份,便改了稱呼:“公子,你回來了。”

玄武安安穩穩的坐下:“箬巫,去把我的身份文牒給方捕快拿出來瞧瞧。”

箬巫應了一聲,便施法於一個小箱子中,從裏麵取出一個身份文牒。“捕快大人,請過目。”

方清心裏仍是好奇,是如何的富豪之子,家裏一個丫鬟穿戴都如此的講究,看起來更是談吐不俗。

而令人費解的便是,出門在外,不帶一個小廝,帶的竟是一個丫鬟。

一打開,果真是洛陽人氏,印章不假,年紀看起來也甚是符合。

“你住在洛陽哪裏?”方清又一詢問,玄武明顯有些不耐煩了。

箬巫適時回話道:“捕快大人,我們公子是洛陽洛神堂的主人,您若是不信,大可找人前去核實。”

方清將文牒放下:“我自會好好核對!”而後離開了這裏。

玄武看了眼留在桌上的文牒,凡人,可真是麻煩。

都說患難見真情,信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