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寒了些,此處是片較大的森林,暮色一降,皆是萬籟俱寂。
麒瑤睡不著,凝視著天上那一輪皎潔遙遠的嬋娟,曾經來去自如的廣寒宮,都不曾有這般遙遠。
“冷嗎?”雲闌挨著她坐了過去,握起她冰冷的手。許是寬大厚實,完全將她的小手捂得嚴嚴實實,不肖時已經起了溫度。
“我……”她欲言又止,她的太多顧慮,在某個瞬間猶如決堤的洪水,本是肆意奔騰洶湧而來,卻在下一刻的淡淡笑容中消失的無影無蹤,偏頭倚在他肩上,“謝芳筱,仲楚陵,我離他們越近,好像就離自己越遠了。”
不遠處是無所事事站定的玄武,此話一出,他隨即回首怒然:“此話何意?”這一怒視,叫麒瑤心驚了下,何時,她差點忘了他在……
“無論如何,那也是前世,我不能在回視前世的時候,迷失了自己,此非我的初衷。”麒瑤學著五姐翎鳶的口氣直抒胸臆,玄武並沒有立即反駁什麼。
麒瑤歎著,究竟是什麼身份的人,能計劃得如此長久,環環相扣,牽連甚廣。“我去轉轉,待會就回。”她站起,掃視這並不十分明朗的樹林之間,認定一個方向還算開闊走了去。
漸行漸遠,隻待剩她一人時,連連歎氣。周遭沒有鳥雀之鳴,沒有野獸之嘯,靜的幾乎有些可怕。突然間,停下腳步。
一個轉身,果然看見了跟在她身後的人,白袍而立,翩翩君子,友善而溫和的臉龐,規中規矩的打扮,束發幹淨利索,墨藍的發帶迎著微冷的寒風動蕩不安。
勾著嘴角輕描淡寫的笑意,溫柔的眼神揉碎了時光,這個時刻,好像並不寒冷。
平複收起微微的笑意時,一如波瀾不驚的深淵,總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
剛邁向她一步,她驚得後退著:“你是?”
將才身後毫無動靜,她是完全沒能覺察到這個人的到來。如此說來,甚是可疑。
“怕了?”他停住,安安穩穩的站在她的對麵,既沒有多餘的動作,更沒有無謂的言語,僅是“怕了”二字,作何解釋?
“我好像,見過你,對否?”縱然簡單二字,那語調,那模糊不堪的幻影,似乎有了答案。她大膽了,朝前邁了一小步,直直的盯著他,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熟悉,實在熟悉。
“對又如何?很快,你還是會忘記,否則可就枉費了我千年的計劃。”輕緩緩的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臉,“別怕,你可以和她聊聊看。”末了從側臉劃過下巴,食指尖上赫然出現了一滴血似的東西。
麒瑤驚然,魔嗎?何以他們沒有發覺而追來?疑惑間,他已退離了自己一步,點向自己的眉間:“鳳凰血翡,可助你擁有真真正正的仙體。麒瑤,試一試何妨?”她隻記得那一滴血般的東西從額際融入身體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一次渾渾噩噩起來,軟弱無力,意識沒有脫離,卻是另一個人的意識入了她的意識中。無力支撐,倒向他懷中。
“小鳳凰,好久不見……”懷中的小美人兒逐漸昏沉,迷迷茫茫的合上了眸子。
“小……小鳳凰……”複述了一遍,終是一片黑暗。
她也許會很奇怪,為什麼每次別人的神物碰到我我都要這樣沒了意識呢?我明明是仙啊,怎麼弱不禁風的和凡人無二?這不現實……
“我是鳳凰,你是誰呢?”忽然眼前一片光明,耳邊有個可愛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