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葉韻眼神一凜,拔腿就衝上前去,眼看著已經來不及了,她隻好扔出一記光刀,卻也隻讓刀刃偏了那麼一點點。
下一刻,強大的穿透力直接將千川影貫穿,卻沒有繼續再前行。而此時剩下的幾人才剛剛反應過來,憤怒地衝向了匕首飛出的地方。
可是按理說,荷葉韻都沒有擋住的衝力難道就隻能貫穿一個人的身體嗎?
事實並不是這麼簡單。
冰以辰掙紮著喊了一聲“影兒”,臉上流露出心痛的表情,喉嚨裏像堵住了什麼一樣,聲音沙啞而惆悵。
他雙手緊緊抓住千川影的左手腕,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不要……”
可千川影就像沒聽到一樣,還把右手也搭了上來,雙手緊握住刀刃,化解著匕首的衝力。
她的雙手已經鮮血淋漓,紅色的液滴不斷下淌。她這是以身犯險!也是匕首沒有繼續前衝貫穿冰以辰的身體的原因。
千川影後退了幾步,不再支撐著冰以辰,也是為了躲避他的心疼。
但冰以辰也沒有因此而倒下,反而站得更直了。他被千川影定在了原地!
“影兒……放手……”冰以辰的聲音小到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了,可她卻仍然聽見了。
地上的血不斷向冰以辰湧去,他背後的傷口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愈合著。顯然是千川影在為他治療——用自己的鮮血!
聽到冰以辰話語的她做完這些後卻突然揚起了一抹笑容,也不再執著地握著刀刃了。雙手一鬆,刀立即落地,發出鏗鏘的聲音。
“真好,冰沒有被再傷到。”千川影微微一笑,雙眼充斥著迷茫與血紅,她看向他,眼神空洞地就像透過他看向了一個遙遠的世界一樣。
冰以辰苦笑,他多想去抱緊她,告訴她不用怕,可他卻動不了。
這是多麼悲傷的事啊……她再度進入了這種空靈的狀態,他卻不能在她身邊保護她,一如那天一樣。
望著自己滿是血跡和傷口的雙手,她顯得有些無措。
“咻——”
刀鋒突然又騰身躍起,在冰以辰焦急的眼神中劃破了千川影的脖子——卻也隻是脖子。因為殺手已經被殺了。
血液緩慢下流,打濕了她的上衣,現在她真的像是一個血人一般,甚至在這滿是紅色冰塊的世界裏都顯得格外刺眼。
血液不斷流淌,而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呆滯著。
冰以辰終於忍不住了,用盡全身的力氣衝出了千川影的封印,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裏:“影兒……影兒……快自我恢複啊!我還活著呢你不可以死知不知道!”
他失控了,這麼多年來少有地失控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變得雲淡風輕了呢?或許,是從那天她的冷漠開始吧,然後他就不會再輕易表露感情了。
眾人圍在他們身邊,訝異於他的強烈情緒,仔細想想卻又釋懷了。隻是傷心,隻是難過。
千川影聽到冰以辰的聲音明顯清醒了許多,傷口也開始有了愈合的跡象。眾人微微放下心來。
是我太任性了嗎?冰他好像很難過啊……我是不是還不該死啊?也是,我還不能死呢,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好多願望沒完成呢,怎麼能就這麼死去了呢?
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了,她看見了他那雙漂亮的冰瞳,又似乎看見了那片火紅的世界,看見了那個有著妖異紫瞳的少年在對她微笑。
閉上眼然後又睜開眼,千川影默默地告訴自己:我還不能死!
猛地站起身來,脫離了他的懷抱,身上的傷口都止血了,慢慢地恢複著。看著傷口不斷愈合,千川影皺了皺眉,苦笑:“我的體質真是好差呢,愈合能力這麼弱嗎?”眼神漸漸黯淡了下來,“我還不夠強大,還需要時間去成長。這次,我不會再退縮了。”
“影兒……”冰以辰看了她一眼,“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身前的。”
“不……”千川影堅決地搖頭。
“相信我,我能保護你!”冰以辰繞到她的前麵抓住她的雙肩痛苦地說到。你是在怕我不能保護你嗎?再像這次一樣受傷嗎?
千川影輕輕一笑,把腦袋靠進他懷裏:“我們要並肩作戰啊,是兩個人,不是一個人。”
然後冰以辰也笑了,那笑容太過耀眼,以至於我們都忘記了危險。
鋪天蓋地的光球不斷向他們襲來,在冰麵上砸出一個又一個的深坑,危機四伏,他們的攻勢又卷土重來。這一切的一切都還沒有結束,還沒有結束……
一個巨大的紅色光球突兀地飛向了影蒂斯,帶起一串灼燒後空氣扭曲的熾熱光帶,絢麗的紅色跟隨了一路。
“影……蒂斯……”千川影最後聽到的,竟然是自己絕望的聲音。
我的夢想,我付出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身後的這個校園啊!那是我小時候的夢,是美麗,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她的翅膀微微張開了,眨眼間便到了光球的前麵,殘影劍被她抵在身前,巨大的壓力向她襲來。
而下一秒,藍光亮起,冰以辰也以同樣的姿勢擋在了她的身前。我的影兒啊,我還是會站在你的身前的,即使你那麼不願意。
她身上的壓力驟減,可光球依然在前進,甚至速度都沒變。他們的力量在它前麵似乎非常渺小,淚從她臉上滑落,顫抖著,顫抖著。
她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校園:“我想要守護我的夢想,還有攸墨然軒閣。”
她的頭低了下來,聲音都有些不對勁,斷斷續續地:“我以為我已經能夠保護它了……可是……我卻,我卻發現……還遠遠不夠啊!我還……不想失去它啊!”淚水不可抑製地下滑,卻又在下一秒蒸發。
紅色的光映在他們的臉上,有些可怖的猙獰,卻掩飾不住他們的傷。
影兒啊影兒,不想失去,不想,不想……
那是要為了我而放棄它嗎?
“對啊,我不要你受傷,真的不要……”
可又豈是受傷那麼簡單呢?我會死,會死。但我不能逃避,因為我躲開,你就會死,而你躲開,校園裏所有的人包括你的夢都會死……所以,所以……
你才是我的夢啊……冰以辰……
她的生命裏從來沒有希望,隻有無盡的絕望;她的生命裏從來沒有堅強,隻有不服輸的倔強。她的生命裏,隻有感情與夢想能被珍藏。她對它們,隻有簡單的執著的追尋和守候,這就是她的人生,所以每當要快要失去,她就哭了。
冰以辰沒有回頭,隻是用盡全力擋住光球,臉色蒼白,寒冰體質的他竟然也流下了汗水,背後那個巨大的傷口看起來那麼令人發指,她隻聽見他說了一句:“不想失去就去爭取,做回以前的你自己。”
偽裝,就是最好的武器:假裝對生活充滿憧憬,假裝自己,是世界的中心。
刹那間,紅光閃爍,恐怖的威壓瞬間襲來。
他轉身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我會保護你,直到有一天我死去。”
然後他笑了,將她輕輕推開:“再見……”
我的……
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