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著拿過一旁的衣服,抹掉了劍傷的血痕。周圍幸存的士兵看著我的樣子,還有周邊的屍體,都嚇得不再敢輕易上前。
“給我上,你們這群廢物,神族養你們這麼久,為的不就是打仗的這麼一天嗎?既然現在是神族的審判官拉開了戰鬥的帷幕,那你們還在等什麼?還是說你們想要跟著一起造反?”
周圍的士兵一聽,臉色立馬就變得更加可怕了,他們看了看彼此,咬了咬後牙槽,手中緊握自己的武器,便穩步走上前來。
“你們都是神族的士兵,你們都是我的族人,我本不願與你們為難,我來這裏,我想要的不是你們的命,你們在這裏攔阻我,也不過是白白犧牲罷了,你們能夠當得上神族的士兵,你們經曆過什麼,我想大家都清楚,如今白白冤死在我的刀下,你們覺得值得嗎?”我朗聲說道。
他們聽了我這話,眉頭皺了皺,手中的兵器也有些放鬆了。
“你們想幹什麼,給我聽著,誰敢住手,死的人就是你!可是,如果誰能夠殺了他們,誰就是下一任的審判官!”我的師傅站在後邊惡狠狠地說道。
他們一聽,眼睛頓時就亮了,轉瞬間,周圍的人就變得格外的勇猛,不過盡管這樣,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他們還是倒在了血泊。
“殤兒,你的武功真的是一日千裏啊,看來鬼眼的效果比起傳說中還要厲害啊。”她眼裏閃著欲望的寒光說道。
嗬嗬,終於原形畢露了嗎?不過也好,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很久了,我不喜歡跟人這樣訛與我炸,這樣子虛與委蛇,這樣子假裝演戲,我更喜歡的是現在,赤裸裸的挑釁,簡單直接的算計。
不過,想終歸隻是想,你沒辦法要求別人跟你是一樣的,你隻能改變的是自己,如果你不想改變自己,卻又不想被這個跟環境所吞噬,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變強,隻是變強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有可能是你無法想象,也是你無法彌補的。
“佐吾,站到一旁,一會兒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可以走過來。”
我將長劍在手臂上劃了一道大口子,將血抹在了劍上,然後舉劍便往師傅刺過去。
“佐殤,你給我等等,你,你給我回來!”
佐吾使勁地向上提起他的腳,卻發現不管怎麼做,他都隻能站在原地,他站在原地急得不行,眼見我已經衝過去了,他心下一狠,便想要拿劍刺上大腿。
“佐吾,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你給我站好了,不要動,聽見沒有!”
我斜斜地向後躲開,避過師傅那犀利的掌風,然後轉身便看見佐吾想要自刺大腿,這蠢貨,我讓他站在原地不要動,他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佐殤,你給我把印數解開,殤,我是個男人,我不要站在你的身後,被你保護,受你照顧,隻看著你冒險,我卻什麼都做不到!”佐吾在我身後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我都懶得理他,這人壓根兒就不講理,這是神族,又不是魔族或者人界,如果他隨意動作,驚動了神族的王,或者是魔族現任的君王,不管是哪一個,我和他都吃不消。
“佐吾,你再給我動一下,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弄暈了!”
“佐殤,你再不放開我,你信不信我廢了這雙腿!”
“那是你的腿,又不是我的,你愛咋地就咋地,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如果因為你自己毀掉了整個計劃,你到時候別說是我的問題。”
我隨手將腰上的刀鞘扔了過去,一下子便正中佐吾的穴位,他一下子變軟倒在了地上,隻剩下一雙好看的眼眸,冒火似的瞪著我看。
“殤兒,你問了這個男人,還真是煞費苦心啊,如果你對神族的王有半分這樣的心思,那麼你當初的日子也不會過的那麼的淒慘。”
“嗬,我對誰都是一樣,隻不過他是我計劃裏的棋子,他要是出了什麼事,倒黴的還是我罷了,我廢了那麼多心思,布置了那麼久,要是因為一個突兀的因素阻礙了這一切,那麼我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殤兒,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為師,我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怎麼想的,難道我還能不清楚嗎?你愛他,甚至比起愛你自己的命,更加的愛這個男人,殤兒,看來那個詛咒是真的,你和他相生相克,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哈哈,你,注定死在他的手上。”
她有些瘋狂,又有些不甘的說道。
我揮舞著長劍,直刺了過去,卻不想她側身躲開,然後趁我還沒來得及收劍,手上突然甩出一支銀針,本來我微微一轉身便能夠避開的,卻不想這根銀針的方向竟然是直刺跪倒在地上的佐吾。
我心下一急,便回身拿劍擋掉了那根銀針,卻不想就在同一時刻,我的後腰上一疼,整個人便軟倒在地。
“佐殤,殤兒,你怎麼了?”
佐吾一下子便衝到我的麵前,然後舉劍擋掉了師傅對我再次刺下來的短刃,然後一個轉身,一腳踢開了還想要撲上來的師傅,接著抱著我,尋了一個方向,便躲了起來。
“我,咳,我沒事,趕緊,趕緊離開這裏。”
“殤?殤兒,你到底怎麼樣了,殤兒,不要嚇我,你給我醒醒,殤兒。”
佐吾好不容易抱著我擺脫了身後的追兵,卻不想原本還算清醒的我,竟然在此刻有些昏迷的樣子。於是,佐吾便緊張地搖晃著他的懷裏的我,手忙腳亂地檢查我身上的傷口。
“別,別在搖了,我頭都暈了,我,咳,我真的沒事,就是剛剛不注意,被師傅她在我的腰上刺了一刀,傷口不淺就是了,咳,而且,好像還有毒。”
我勉強清醒過來,抬手拍了拍佐吾的臉,讓他清醒一下,在這麼被他搖晃下去,估計我不是中毒死的,我是被他搖死的。
“哪,你傷在哪了?你後腰上沒傷口啊,還有,你不是百毒不侵的嗎?怎麼就中毒了?”佐吾緊張地查看了一下我後腰上的傷口,在沒看到傷口之後,便更加著急了。
“咳,如果是普通的長劍,你覺得我會傷的那麼重嗎?而且,我是百毒不侵,不是絕對不會中毒,她是我的師傅,你覺得,咳,她會不了解我的身體狀況?”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要麼現在就回去吧,不要再找蔣了,反正她是神族的人,神族不會把他怎麼樣的,何況你現在傷得這麼重,哪怕找得到她,我們也救不了她,就算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救得了她,我們也不可能安然無恙的離開的。”
佐吾有些著急地邊用手絹擦拭著,我不斷咳出來的黑血,邊急急地說道。
我扭了扭頭,表達了我拒絕的意思,佐吾頓時氣的整張臉都黑了。
“咳,佐吾,蔣,我是一定要救的,我這身傷沒什麼事的,很快就能好了,你不用那麼擔心。何況,我這次回來大鬧神族,如果現在就走了,那麼我們就功虧一簣了,更何況,佐吾,我們已經沒有第二次機會了,如果這次找不到那件東西,我們就真的找不到了。”
“你不是說來救蔣的嗎?怎麼就來找東西了?佐殤,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子瞞著我,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很不好受?”
“佐吾,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跟我談論信任的人便是你,佐吾,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先舍棄我的,是你先毀掉我們的諾言的,是你讓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的,佐吾,欺騙我,隱瞞我,欺辱我的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質問我?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可笑的嗎?”我隻看著他的雙眸冷言道。
佐吾被我說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怎麼接下去,我不忍再看他那副好像被拋棄了的樣子,便轉過頭去,閉目養神了。
“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沒得選。”
過了好一會兒,佐吾有些傷感地說道。
嗬,沒得選?是啊,在我和你的霸業裏,你選擇了你的霸業。
你沒有選擇我,這就是你的選擇,這就是你所謂的沒得選。不過也是,我這樣子的人算什麼呢?
從出生起,我便注定了是一件犧牲品,我天生便是鬼眼的容器,我活著不過是為了鬼眼,死了也還是為了鬼眼,我的生死從來不由我自己做主,想死想活都不是我能決定的。這樣子的我,的確沒什麼值得你愛的,生來孤獨,死去釋然,不外如是。
“佐吾,行了,不用再說了,你這種話我聽得多了,何必再在我的麵前說這麼些違心的話呢?你不覺得累,我也覺得假。”我沒好氣地說道。
“殤,接下來怎麼做?”
佐吾顯然不想在跟我繼續這個話題下去,所以想了想便問出了這麼一句。
“等他們過去了,我們就出去。”
“他們?他們是誰?這裏不是隻有我們嗎?哪裏來的別人?”佐吾有些奇怪的,伸長了脖子左右看了看說道。
我看著他那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我不禁感到有些無語,這麼明顯的氣息他都感受不到,他這麼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你的傷好點了嗎?能站起來嗎?”
“我沒事,你不用那麼憂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的。師傅剛剛用的是他的獨門秘術,所以雖然表麵上看不到傷口,但實際上後腰上我周圍的筋脈,已經基本全數被毒藥麻醉了,甚至我估計,有一些表麵的筋脈已經斷了,所以我剛剛才會倒了下去。”
“那怎麼辦?我,我不會醫術。”佐吾聽著便有些慌了。
我笑了笑,不以為意,這種傷算得了什麼,剛剛不過是我一下子沒注意得到,所以才被暗算了,不過隻要找到那服藥,就沒問題了。
隻是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在現在這種狀況下,躲避開外麵那些搜查的將士,安全地去到藥園,但就以我現在的身體素質,還有佐吾那一身的魔氣,估計想要不被發現會很難了。
師傅還真不愧是師傅,一下子就堵死了我全部的路,下的毒手也是夠狠的,不過現在不是我敬佩他的時候,我要實在想不出方法,估計我們都要命喪在這裏了。
“佐吾,低頭,張嘴。”
我想了想,一個想法慢慢地浮現了出來,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總好過拿命來冒險吧。
“嗯?怎麼了?我......唔!”
他睜大著眼睛看著我,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抬起頭來,張嘴輕輕咬住了佐吾的嘴唇,然後便把剛剛趁著佐吾糾結,沒在意我的時候,放進嘴裏的奇藥,塞進了佐吾的嘴裏,並且以嘴封唇,讓他來不及吐出來。
“咳,佐殤,你給我吃的是什麼?”佐吾拚命想把藥丸咳出來,不過很可惜了,這是不可能的。
“放心好了,死不了人,這藥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你就放心地吃下去吧。”我故作神秘的說道。
佐吾無奈的瞪了我幾眼,最終還是無奈我何,便放棄了眼神攻擊,改為言語攻擊了。
“殤兒,你剛剛為什麼要用嘴喂我藥啊,你可以用手的嘛,你這樣子,我真的很容易誤會的。”佐吾色眯眯地看著我說道。
我看著他那調侃的眼神,還有他手下不懷好意的動作,我一把拍開他的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咳,佐吾,你,咳,你能不能正常一點?我們現在是在龍潭虎穴的神族領地,外麵全是想要殺了我們的人,你覺得我有這個心情跟你風花雪月嗎?還是你覺得,你有這個心情,有這個餘力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佐殤,你這個沒有情趣的人,你怎麼能說這種事情是無聊的事情呢?風花雪月,這種事情可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啊,你怎麼就這麼不會享受呢?”
“不好意思,我還真的不會享受,咳,從小到大,我所接受的都不過是殘酷的訓練,還有危險的任務,以及藏在暗處的追殺,你覺得我有這個心情去享受嗎?佐吾,你是魔族的少君主,雖然你的處境也很危險,可是,對於魔族來講,你終究是他們的少君主。”
佐吾聽著便收起了剛剛的玩笑,轉過臉去,不再看向我了。
佐吾和我終究是不一樣的,我一出生便注定了作為鬼眼容器的候選人,我的命途都掌握在了神族的當權者的手裏,所以我才是真的沒得選擇的人,或許我唯一的選擇,要麼是臣服至死,要麼是反抗至死。
可是,佐吾還是不一樣的,佐吾雖然也是滅世之子,但他終究是魔族的少君主,魔族還是要依賴他的,沒有了他,魔族隻會更快被神族,被人界所覆滅,所以,他的處境還是比起我,要好上很多的。
“行了,走吧。”
我活動了一下四肢,覺得沒那麼難受了,四肢也基本能夠如常活動了,便跟佐吾說了聲,就站起身來,看了看外麵的巡邏士兵基本都不在了,便轉頭跟佐吾說,讓他趕緊跟上。
從拐角出來之後,我便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避開哪些監控點,快速地走到了藥園。
“這是哪?”
佐吾很明顯被眼前的景象所嚇到了,便拉住我問道。
“藥園,這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現在看到的是幻術,你閉上眼,默念三聲藥園,再睜開眼,你就能看到這裏真實的麵貌了。”我側過頭去跟佐吾說道。
佐吾聽見我這麼說,猶豫了一下,便閉上眼默念了三聲藥園,再睜開眼,他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是害怕而是驚訝了。
“佐殤,這裏好美啊,哇,這種奇藥怎麼會在這裏?哇,還有這個......”
他放開我的手臂,幾個跳躍便跑到了藥園裏,那一臉興奮的樣子,就像是小孩子發現了寶藏一樣,我無奈地看著這麼孩子氣的他,笑了笑,便任由他在裏麵蹦躂,我則去一邊找解藥了。
“殤,殤,你看看,你看看,這可是百解草,這可是能解百毒的靈藥啊,你快試試,看有沒有效!”
一陣寒風吹過,讓我本來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蔣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那個老頭子以為蔣改變主意了,便一臉欣然的繼續勸說了。
“蔣,看清楚了吧,你看看殤現在這副樣子,還哪裏有當初當上神族的審判官時的風光,現在的她不過就是一塊破布罷了,就像一個被人玩壞了的玩偶似的。”
一番下流的話配上那一副欠揍的表情,實在是讓人憎恨得要死。
“你給我閉嘴。”佐吾氣的直接把手上的短刀向著那個老頭子便扔了過去。
“喲,生氣了?哈哈,你真是可笑,明明是你把她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如果不是為了你,殤依舊是我們神族高高在上的神族審判官,哪怕再不濟,她也能繼續成為神族的殺手,為了神族的任務而光榮的犧牲掉,這樣子的她死的其所,死的光榮,哪裏像現在這樣,她隻能死在一片焦土上,還成為他人口中的笑話,滅世之子,這就是你帶給她的東西。”
那個老頭子輕輕的向旁邊挪了一下,輕而易舉的便躲開了佐吾準確無誤的飛到了,然後笑得張狂的說道。
佐吾看著不禁有些驚訝,畢竟他的飛刀,他是有信心的,這麼久以來還真的從未失手過,隻是這次,怎麼就那麼輕而易舉的就被那人躲過去了,看來這個人並不簡單啊,起碼武功造詣隻怕有可能在他們之上啊。
佐吾便在心裏思索著對策,邊消化著剛剛老頭說的話,內心裏就覺得越發的難受了,他從來都不知道,殤為了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不,其實他是知道,他是能猜得出來的。
隻是,他選擇了視而不見。他裝作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他以為這樣他就真的能不知道了,這樣子他就不會有內疚的感覺了。
隻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原本一開始就當做是棋子的殤,會真的愛上了他,而他也真的愛上了這個倔強,時而單純時而陰險的獨特女子。
佐殤,我到底傷你有多深,我現在真的後悔了,我還有這個機會彌補嗎?殤,我真的想告訴你,我真的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我沒想過你真的會愛上我的,我更不知道,你可以為了一個人,如此的豁出去一切。
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子的人,包括我自己,我也隻會為了自己著想,我也隻會想著怎麼才能讓自己活下來,我也隻會想著在這個亂世裏,我該如何才能活得比別人好一點,在這個紛爭的時代裏,怎麼樣,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不管是我還是蔣,還是靈使,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生靈,但是我們也不想你這樣,你雖然也是表現的心狠手辣,可是,佐殤,在你的心裏,你總是那樣子的善良,你就像一團炙熱的火,隻是在外麵用一層冰包圍住了自己,為了自我保護。
我曾經是哪個最接近你的內心世界的人,我曾經是哪個最讓你放下戒備心的人,我曾經那樣的讓你相信,卻在最後狠狠地背叛了你,甚至我成了那個最傷害你的人,讓你陷入了被唾棄,被謾罵,被責備的狀態,佐殤,這樣子的我,有哪裏還值得你為我做那麼多的?
“佐吾,收起你心底裏的愧疚,收起你心裏的抱歉,還有那一絲絲的憐憫,殤不需要這些。”
蔣突然看著佐吾的側臉,淡淡的說道。
“你如果真的想通了,佐吾,你就應該明白,殤對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你就應該明白,殤是有多愛你,但是她對你的感情從來都不是為了你怎樣子的去回報她,殤不是想用這份感情綁架你,勒索你什麼,她想要的不過就是一份信任,一份不背叛的忠誠。”
可是我卻做了讓她最討厭的事情,我卻讓她陷入了被背叛的旋渦裏,殤,我真的怕了,我真的怕你會一直這麼恨我,我真的明白了,隻是這份明白來得太晚了,我已經把你傷的傷痕累累的樣子,把你的心弄得支離破碎,這樣子的我該怎樣才能讓你再次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