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療傷

四個月後,天罰結束,我拖著一身的傷痕,慢慢地挪出了天牢。

“出來了?怎麼樣,這天罰的滋味如何啊?”

“也沒什麼,不過你要是感興趣的,你可以進去試試,說不定你會愛上這種能夠感覺得,你不就是個被虐狂嗎?跟那個守衛的事情,我們神族有誰不知,隻是大家都不說罷了,可不說,你以為,就沒人知道了嗎?大家隻是不想髒了自己的口罷了。”

“行了,不要吵了,殤兒,你別總是這樣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的,他好歹也是你的同門。出來了,就趕緊去療傷,三日後,便是你參加審判官考核的時候,到時候別又說因傷上不了考場。”

我忍著痛,行了禮,表示知道了。於是,師傅便帶著那人一起離開了。至於我,當然是自己走去後山腰,自行療傷去了。對於他們來講,我不過就是個打不死的怪物,隻要我不死,隻要我還活著,隻要我對她們還有利用價值,那麼他們就不會讓我死去。

至於這種時冷時熱的關心,都不過是跟自身利益掛鉤的罷了。我要是死在了考核場上,這個跟我死對頭的人,便會成為師傅唯一剩下的徒弟了,這樣子,他的身價自然是水漲船高了。但我要是沒死在考核場上,那我就是下一任的審判官,那到時候死的人便是他了。

而我的好師傅,自然是誰都不想得罪的,他既不想得罪我,也不想失去我的這個死對頭,畢竟現在一切未定,我和他,到底誰死誰生還不知道,而這個審判官的位置,我到底能不能真的坐上去,甚至坐穩,都是未知之數,所以自然是兩方平衡是最好的。

這虛偽的關心啊,雖然自小便是這樣,別人早就習慣了,但我,卻是怎麼都習慣不了。我有時都懷疑,是不是我的情緣並沒有被斬斷,不然為什麼在神族,就我這麼一個人,回去對別人有那麼多的情感呢?

“佐殤?”

哪來的聲音?這是佐吾的聲音?他用靈玉跟我隔空傳音?

“佐吾,是你嗎?我是佐殤,我在,你還好嗎?”

“你去哪了?我每天都在聯係你,四年了,你都全無回複,直到今天,你才回應我,我以為你早就忘記我了。”

四年,對啊,神族的日子跟凡間可不是一個計量方式啊。我在天牢的四個月,卻是佐吾的四年啊。

“抱歉呢,一回到神族,便有被師傅派發了任務,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時間聯絡你。”

“你的聲音怎麼回事?為什麼那麼嘶啞?”

能不嘶啞嗎?我的喉嚨都被劃傷了,聲帶自然受損了,神族的天罰可不是誰都能承受下來的,更不是誰都能在天罰之後存活下來的。

“我沒事,就是剛剛做完任務,還沒來得及喝水,所以嗓子有些嘶啞。”我盡量放輕了聲音說道。

“你在禁地裏還好嗎?有別的人闖進去了嗎?”

“一碰到界限就魂飛魄散了,哪還能進來?”

那就好,這起碼證明在這段時間師傅並未去過禁地,不然,估計現在跟我聊天的就不是佐吾,而是一具屍體了。不過,我的速度得加快了,如果師傅突發奇想,想要去禁地一趟,那就什麼都完了。

“佐吾,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有事情要忙,如無意外,我要是能順利解決的話,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

“是審判官的考核嗎?”

聽到他這麼問,我沉默了,沒再出聲。這件事我一早就告訴過他,他也知道其中的危險,我不願再在這個節骨眼跟他細談這件事。哪怕安慰和寬心,我都不想讓他提及。此時此刻,我已經有點後悔,為何要把靈玉交給他了。

我真的害怕,要是這次不能活下來,那我給他的那塊靈玉,便會成為高高懸在他脖子上的利刃,會讓他一刀斃命的,我或許真的不該這麼自私,自私地想讓這個人記住我,自私地不想讓他在漫長的歲月裏漸漸地將我遺忘,可這份自私,卻會奪了他的命。

“佐殤,答應我,你會回來的。”

佐吾,我多麼想答應你,我一定能回來的,可我要是沒有受這天罰,過考核倒也不是一件難事,可我剛受完天罰,渾身筋骨幾乎都斷掉了,還有數不盡的內傷,還有外傷,我能站著走路就很不錯了,這樣子重傷的我都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到考核那一天。

每次受完天罰,總有比平常多百倍的人來刺傷我,像是他們覺得,重傷的我更好下手吧。可平日裏,躲避這些追殺,倒也還不算一件難事,隻要用靈玉的力量,設下一個死陣,而我躲在陣法中央療傷,這樣不管怎樣的強敵過來,都不足畏懼了。

可現在,我沒有了靈玉,身上的靈力為了低檔天罰也用的七七八八,所剩無幾了,就算我用秘藥,強行催發體內的真氣,隻怕也不足以療好這一身的傷。就算退一萬步來講,我療好了傷,可我的武力值也大大的下滑,我該怎麼樣躲掉這幾日的追殺啊。

“佐殤?”

“嗯,我在,我答應你,我會盡我的全力回來的,我還等著和你一起踏遍萬裏江山,賞盡山河美景呢。”

“佐殤,有機會,我一定會記得我的承諾的。”

那時的我隻顧著為他的話,而樂得傻乎乎的,卻全然沒有細想他這句話的意思,他是說有機會一定記得這個承諾,卻不是說,我會兌現這個承諾。他隻是想要記得,卻從未想要去做。可那時的我卻並沒有去認真研讀他的這番話,以至於在最後,我輸得一敗塗地。

他於我而言,是生命中絕無僅有的重要之人,甚至於在後來,當我成年後,我將他當成我命中的伴侶,可他呢,嗬,我於他而言,不過就是一個過客,一份記憶,比起他的族人,比起那些摧殘他的同伴,家人,我這個心係他安危的外人,又算的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