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放出星之力尋找雪傲的位置,沒想到,竟會是那個地方。
眼前景物再次轉換,早已習慣了瞬移的夕月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有恍惚感,而是很自然地出現在了,八年前一個具有重要意義的地方——星光餐廳。這裏依然是當時那般幽暗而靜謐,幽幽的燭光搖曳,有一種浪漫的感覺。
夕月的麵前,雪傲似乎早已等候多時,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恍若八年前。隻是當時的那個十四歲的少年,已經成長為了一代君家家主。
褪去了少女時代的稚嫩與羞澀,夕月當然不像當時那樣緊張得胡思亂想,而是靜靜地等著雪傲告訴她他想要說什麼。
雪傲緩緩睜開雙眼,依舊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種沉穩的味道。這些年的磨礪,已然讓他成長了許多。
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淡地出聲道:“果然還是隻有你在的時候,感覺比較輕鬆。”
夕月莫名地笑了笑,這個場景,和八年前還真是一模一樣。那個時候,自己還以為雪傲是找她約會要表白什麼的呢,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自己還真是天真得好笑。
“君家的形勢已經基本上穩定下來,各派勢力均已妥協。與雲家的和平條約也已經簽訂下來,隻要我還在君家家主的位置上,君家和雲家不允許有任何武力衝突。”雪傲雖然不像以前那般惜字如金,但語氣上依然冷靜而淡漠,隻是多了一份威嚴,房間內的氣氛瞬間嚴肅起來。
“嗬嗬,今天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一本正經的東西麼?”夕月輕笑出聲,似是調侃。長大後的夕月笑起來不再那般大大咧咧,卻多了一種溫婉沉靜的感覺,就像霜月聆一樣,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雪傲挑了挑眉,卻是也勾起了嘴角。“當然不是為了這些。我知道以你現在的能力,這些瑣事應該已經都知道了。”
“哦?你的意思是,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情麼?”夕月笑意更深,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世間萬物都逃不過神的雙眼,但是,就算是神,也是看不透人心的,你無法知道一個人心中在想著什麼。”雪傲的神色忽然有些複雜,讓夕月有些看不懂。果然,就算是有神的力量,她也無法看透人心,哪怕麵前這個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夕月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奇怪,雪傲為什麼突然說這些呢?他到底想說什麼?他們平時雖然很少碰麵,但是不同於少時無法見麵那四年,現在的他們都明晰對方的心意。既然如此,雪傲難道還對她有什麼隱瞞嗎?
“雪傲,你想說什麼?”總覺得,雪傲現在才提起的事情,一定是十分令他為難的吧。
雪傲深吸一口氣,凝視著夕月,似乎是要說出什麼驚人的秘密。
夕月咽了口唾沫,也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
“噗,嗬嗬,騙你的~”哪知雪傲突然笑了,讓夕月有些莫名其妙地抽了抽嘴角。“你……你什麼意思啊?!”吊起了人家的胃口,卻又說是騙她的,這是存心耍她嗎?雪傲真是越來越不學好了,雖然他現在笑得越來越多了,這一點還是讓她感到有點欣慰的。
“夕月,嫁給我。”沒有任何預兆的,雪傲突然放柔了聲音,說出了這句埋藏在心中許久的話。“我知道我現在實力遠不如你,但是,請讓我來保護你。”
夕月愣了,這個求婚來得那麼突如其來,讓她有點無所適從,隻覺得臉上突然熱得發燙,心跳撲通撲通的,似乎都能夠聽得見。
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個小鹿亂撞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們,雖然背負著各自的宿命,卻有著簡單的快樂和激情。這是長大了之後,不知不覺中失去的東西。現在他們背負著的是更加沉重和長久的責任,以至於讓夕月都不敢去奢求什麼個人的幸福,因為她知道這短暫的幸福過後就是長久的孤獨。
但是,她現在明白了,她的目光太過於高遠了。在作為神之前,她也是一個人。文瀾說的沒錯,他們連‘那樣的事情’都一同經曆過來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一直以來,她隻是在逃避罷了。嗬嗬,真是過了那麼多年還沒有什麼長進啊,她還是沒能夠站在雪傲的角度上考慮他的感受,隻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做著認為對他好的事情而已。
不過,現在她沒有借口逃避,也不會再逃避了,她要抓住自己的幸福,也要給自己心中的那個人帶來幸福,讓自己在長久的時間之後,也不會後悔。
“雪傲……我嫁給你……”
(數百年之後)
茂密的森林中,一個外表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坐在高聳的樹木頂端,眺望著遼闊的森林,目色複雜,嘴唇動了動,幽幽說道:“朱雀,你相信人有轉世嗎?”
“嚶——”忽然一陣風刮過,空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火色鳳凰,那就是朱雀森林的守護獸,神獸朱雀。
朱雀在空中盤旋兩圈,落在了女子對麵的樹木頂端。“你的父母,便是月聆子女轉世,不是麼?”
“是啊。就算樣貌不一樣了,氣息不一樣了,靈魂卻還是那個人。所以,他們,也會有轉世吧?”女子在劇烈的風中紋絲不動,似乎有著其外表年齡之上的沉穩。
女子突然站了起來,立在這朱雀森林的最高處,目色轉而堅定,似乎決定了什麼。“我會找到他的。哪怕他不再記得我。”
“夕月,這又是何苦?你身為神,便注定千萬年寂寞,憑他資質能夠達到九階與你相守數百年已是不易,即便尋得他的轉世,又有什麼意義?”數千年前,真是遙遠,月聆所在的那個時代,可沒有這麼和平啊……
“我知道。正因為神注定孤獨,所以我不甘孤獨。你知道我成神之前便不甘命運,哪怕命運連神也無法改變。但是,若是放棄了,逃避了,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現在這個世界就算沒有我的插手也已經能夠很好地運轉,我的子孫後代也替我維持各界的平衡。就隻是達成我的一個小小的私心,相信姐姐也不會怪我的。
她,在離開之前,是那麼希望我能夠幸福……想必,她也是嚐盡了孤獨之苦吧。所以我更不能,步她的後塵。神,也是人。”
夕月說完,沒有任何猶豫,縱身躍下,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千年萬年的孤獨?嗬嗬,這些都太遙遠了。她想要的,隻是永世的陪伴,不管他認不認得她,都要守護在他身旁。
雪傲,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