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月走在雪傲的身邊不遠處,有神器的保護果然是輕鬆了不少,按照這樣的速度的話,說不定今天就可以到白虎那裏了。
兩人就這麼並排走著,沒有人說話,除了腳步聲就沒有其他聲響,氣氛如同身旁的白霧一般凝固。夕月是因為沒什麼好說,她一心想要快點找到神器,將雪傲視為對手。而雪傲,則是有太多的話想說,卻不能說。
直到接近中午的時候,夕月才出聲表示要休息。在一處樹下,取了食物和水,補充體力。餘下的食物已經不多了,所以得盡快找到神器。
“君雪傲,你明明無法解開神器封印,又為何要到這裏來?”趁著休息的時間,夕月終於開口與雪傲攀談,但是與其並不怎麼友好。
“與你無關。”雪傲故作冷漠,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海軒要讓他來。
夕月顰了顰眉,沒說什麼。現在的君雪傲,似乎比剛認識的那時候更冷漠了。雖然還是那烏黑的短發和深邃的眼眸,但總覺得,更加讓人看不透了。
沒有什麼話題可說,休息一陣之後,兩人便繼續上路了。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走著走著,夕月突然停下了腳步,皺起眉頭,很是困擾的樣子。
“怎麼?”雪傲也隨之停下,問。
“前麵的河裏,有不少八階魔獸在,看來,隻能繞道了。”夕月如實地將星之力探查到的情況告訴雪傲,畢竟現在他們是一條船上的。
八階魔獸?那確實有些棘手。就算是神器的力量,也很難抵擋。這種危險的東西,還是敬而遠之的好。雪傲稍微思慮了一陣,便準備繞道走。
夕月還在猶豫,如果繞道的話,恐怕今天天黑之前很難到達目的地了,光之神器的封印必須得在日落之前解開啊,難道要等明天?可是明天是……來不及趕回去過生日了嗎?這麼說來……明天也是他的生日呢。四年前是朋友,四年後是敵人,嗬嗬,真是諷刺呢。
“還在猶豫什麼?”見夕月還在原地踟躕不前,雪傲微微皺眉提醒。
“明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呢……”夕月沒有直接回答雪傲的問題,反而望著白茫茫的天,麵色略帶憂鬱。
雪傲一愣,他又何嚐不知道明天是他們的生日,本來不指望能夠再一同慶生,如今讓他們共同度過這一天,即使是對立的身份,也是上天對他的眷顧了吧?隻是,夕月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麼?
夕月淒冷地笑了笑,繼續說下去:“嗬嗬,也好。一切,便就在這特殊的一天結束吧……”
結束?她指的是什麼?光之神器之後還有土之神器,為什麼稱為是結束?是因為她無法再阻止黑暗女神降臨?還是……相反?不……不行……
“你想做什麼?!”雪傲厲聲責問。
“君雪傲啊,還記得我說過麼?我說我會改變命運。雖然現在看來,我是逃避不了親自解開光之神器封印的宿命,但是我絕不會讓黑暗女神複蘇!”夕月的目光也淩厲起來,口氣堅定如前。
夕月……沒有變呢……隻是,缺了麵對自己的那抹笑顏。雪傲眸光黯了黯,夕月沒有看到。
“走吧,今天天黑之前到不了,找個地方露營。”夕月閉起眼,深吸一口氣,隨而睜開眼,恢複如常。
接著兩人和白日一樣沒有說話,靜靜地繞路過了河。天已經暗了下來,找了地方露營,分別搭了帳篷之後,就各自休息了。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明天一早,就可以結束了。夕月將會隱藏光之神器,讓他們永遠找不到它,然後她,也便會為了躲避君家而四處流浪曆險,直到君家放棄……
入夜,為了維持神器的保護,雪傲沒有時間睡眠,而是進入冥想狀態,一邊恢複魔力,一邊盡可能地恢複一些體力。連續這麼多天的奔波讓他很是疲憊,不過,明天,就是最後了。望了望夕月所在的帳篷,雪傲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四年前,他們剛從青龍森林回來,所有人一同為他們慶祝生日。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他本以為,他們能一直這樣下去,但是,世事難料,那時候又怎麼會想到有今天這樣的局麵?現在他是瞞著海軒見到了夕月,但是,他開心不起來。因為,夕月今日從未正眼看自己一眼。她的語氣中有滿滿的敵意。她……近在眼前,卻如此遙遠……倒還不如和這些年的每一天一樣,在看不到的地方,靜靜想念。他感覺心裏悶悶的,透不過起來,但是卻又不得不裝成冷漠的樣子。這樣……好痛苦……但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
好像,他一直都因為某一份執念而折磨著自己,為了雪漠、為了夕月,他隻有短暫的快樂,卻是長久的傷痛。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因為他背負著黑暗,所以永遠擺脫不了。
【“我說過,我會改變命運!”】
夕月的話突然在腦海中響起,她是那般執著堅定而富有勇氣,自己這般屈服於命運,是懦弱吧?嗬嗬,自己確是配不上她啊……
打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知道的……光和暗,又怎麼可能會在一起?一切,都隻是上帝開的一個小小的玩笑,讓他錯以為,會有希望……
“君雪傲,你醒著嗎?”正在此時,從旁邊的帳篷突然傳出了夕月的聲音。
雪傲一驚,木訥地動了動嘴唇,卻始終沒能發出聲音。
“在冥想吧?也對,要一直維持神器的結界需要大量魔力。”夕月似乎是自言自語,頓了頓繼續說道,“真是奇怪啊,明明是敵人,但是和你這樣一路走來,卻讓我有一種,回到了四年前的錯覺。那時候也是十分惡劣的環境,天那麼冷,你卻拚命維持著結界,還脫下外袍給我……現在想起來,就像是一個夢。但是,夢,總有醒的一天……嗬嗬,說這些做什麼?明明……早就決定放棄……為什麼……見到你之後……回憶卻還是不斷地湧現出來呢……”
夕月……雪傲抿著嘴唇,緊緊扯住胸口的袍子,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但拚命忍住不發出聲音。他害怕自己一旦驚動了她,便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
或許……或許命運……還沒有完全拋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