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雪傲似乎有些話想要跟你說呢。”夕月終於想起了雪傲的留言,拿出了紙讀起來……
留言上這麼寫著:“雪漠,我知道你的用意,但是我還是辜負了你。你是不是生氣了?但是我想我還是沒有辦法做到你所希望的事。如果能夠有重來的機會,我一定會阻止你,我不要這天賦或者力量,我隻希望我們還是小時候沒什麼天賦的、默默無聞的兄弟倆,可以無憂無慮地在一起。所以,我不後悔我這幾年的決定。雪漠,我想你一定能夠理解我的。所以,從今以後,我們還是並肩作戰,好嗎?——雪傲。”
夕月一字不漏地按照留言讀了出來,雪漠靜靜地聽著,但是因為沒有形體,也看不到他現在是怎麼樣的神情。不過就夕月來說,她心中卻有了更多的疑問。當年的事情,她差不多已經知道了,但是雪傲所說的“這幾年的決定”和“並肩作戰”是指什麼呢?或許,就是因為雪傲不願讓她知道才這麼說的吧。
“雪漠,你還在嗎?如果你有什麼想說的,我可以幫你傳達。”許久沒有回應,夕月試探地問了一句。
“謝謝你,夕月。我隻想告訴雪傲一句話,我,不後悔,不管重來幾次,我都會這麼做。”雪漠冷靜而堅定地回答道。
“嗯,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的。不過,五年前的時候,你也隻有九歲吧?竟然會狠得下心。”夕月表示讚同,但是她懷疑如果真的是自己麵臨這種情況,是否能像雪漠那樣果斷決絕。
“嗬嗬,雖然說我是弟弟,一直受哥哥照顧,但是其實想的比他多得多。或許是因為經常臥病在床吧,總有很多時間去思考各種問題。九歲那時候,已經懂得很多了,隻是哥哥他不知道,他一直以為我是那個需要他照顧和依靠的弟弟,我也讓他這樣以為。但有時候我會懷疑,我這麼做是不是反而害了他……”
“我覺得你沒有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可能會覺得自己不被需要,反而會消沉下去呢。”聽到雪漠語氣似乎有些低沉了下去,立刻出言肯定了他的做法。
“嗬嗬,謝謝你,能和你交談真的很愉快啊。你真的,和我很像。”雪漠終於露出了些許笑意,由衷的感到欣慰。他們兄弟二人能遇上夕月,真是幸運啊。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意氣相投的人,雪漠你真的不像是君家的人,如果你們生在其他的家族該多好啊。”
“我也曾經這麼想。但是正因為我們在君家,而且親人之間非常疏離,我離開之後更不與他人有什麼接觸,才沒有讓哥哥沾染上那濁氣。所以,哥哥他和我一樣,心裏還是像普通的孩子一樣的。”
“初秀姐姐也是這麼說的呢,雪傲其實還是很單純的,所以內心還是善良的,隻是外表裝得冷漠罷了。你看,他睡著的樣子,其實就是一個孩子嘛。”
“嗯,所以我非常感謝你如此執著地引導者他。啊,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隻有你聽得見我的聲音了,因為我們有著同樣的願望啊!原來如此,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完成我的心願的!”
“嗯!我向你保證,一定要讓雪傲交到朋友!”夕月也信誓旦旦地向雪漠承諾。至今為止雪傲已經有很大的改觀了,按照這樣子慢慢來的話,真正成為朋友的日子一定不遠了!
“謝謝你,夕月,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哥哥他,就拜托你了。作為他的第一個朋友……”雪漠的聲音變得柔和,漸漸遠去。
雪漠的聲音消失了。與此同時,睡眠中的君雪傲突然一顫,像是有什麼東西落空了一般,使得他猛地驚醒過來。心中有一種異常的空虛感,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去了一般,空蕩蕩的。
“雪漠呢?!”雪傲心中沒由來地生氣一陣恐懼,發現夕月看著他,便神情激動地問。
“他好像……走了。”夕月也不知道是因為雪漠離開而使雪傲醒來了,還是因為雪傲醒來了使雪漠消失了。可是剛才的感覺,總覺得像是交代了遺言安心而去的感覺。雪漠他該不會是,真的消失了吧?
“走了?我的話你告訴他了他?他說了什麼?說了什麼?!”雪傲神情更是抑製不住地激動,全然不像平時冷漠淡然的模樣,甚至伸手揪起了夕月的衣領逼問。
“雪漠……雪漠他說,‘我隻想告訴雪傲一句話,我,不後悔,不管重來幾次,我都會這麼做。’”夕月被雪傲激烈的行為嚇了一大跳,但還是如實地把雪漠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了他。
本以為雪傲聽了會更加發狂,沒想到卻愣愣地看著夕月突然安靜下來了。就那麼一瞬間的晃神,仿佛是雪漠本人出現在了自己麵前,說著這番話。不管重來幾次,都會這麼做……那麼就是說,雪漠不認同自己所做的一切,這一切全部都是沒有意義的?這五年,自己一直以為他所做的是對的,盡管辜負了雪漠的一片心意,但是最終會有更好的結局。然而雪漠卻親自對他說,不管重來幾次都會這麼做……那麼,自己豈不是徹徹底底地辜負了他?什麼也挽不回?
心中一直以來的信念被一句話所摧毀,雪傲瞬間就像失了魂一樣愣愣地坐在地上,不斷地重複呢喃著,“不管重來幾次,我都會這麼做……我,不後悔……不管重來幾次……”
“雪傲?雪傲?!你,沒事吧?”夕月看著雪傲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得不輕,該不會就這樣瘋掉吧?
“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可是……到頭來都是沒有意義的……我……”雪傲心中難以抑製的後悔、愧疚、悲傷,都決堤一般地奔湧而出,在此刻脫去了所有的偽裝,像個孩子一樣地哭了。
“雪傲,你……”夕月完全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雪傲哭泣的樣子,但這也是他最真實的感情。盡管夕月比雪傲還小兩歲,但是此時的雪傲卻還像是五年前的模樣,這才是真正的他,一個普通的、愛護弟弟的、單純的孩子。
“雪漠走了……一切都結束了……我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雪傲有些泣不成聲,他陷入了絕望。沒有了雪漠,他還有什麼?什麼也沒有了。這裏再也沒有他留戀的東西……
夕月猛然察覺到一股強烈的黑暗力量,看到雪傲這淒慘的模樣,腦中突然出現一個可怕的念頭,莫非雪傲想要自殺?
顧不得自己身體的情況,夕月立刻使用魔法阻止,然而身體狀態不佳無法順利施展,於是焦急地大聲地呼喊著雪傲:“雪傲!你醒醒啊!你不記得雪漠說過的話了嗎?你的生命中不隻有他一個人啊!你會有很多朋友,大家都會陪伴著你!就算雪漠不在了,你還有我們啊!”
雪傲愣了愣,抬眼向夕月望了望。恍然之間,又好像看到了雪漠。
雪漠,風夕月果然是你將她帶來自己身邊的嗎……
雪傲眼前一黑,便頹然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