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薛城笑得很開心,指著那邊的大湖,“我給你烤魚,看看你能不能想起些什麼?”
“可我們剛吃過早飯啊?”
聽聞這話,薛城有些尷尬,“想要吃到嘴,兩個小時得要……”,不無意外地引來了薛明明懷疑的小眼神。
為了還原當時的場景,家裏的妖精們也被叫了來,無垠化回原型,縮在胡萌萌的身邊以減少存在感。
薛明明盤腿坐在地上,身下墊著厚厚的絨毯,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納悶。
“祖師爺老公,當時在去布耶村的路上,我們就在一條小河邊吃烤魚,那個時候你也在麼?”
薛城點點頭,“在的,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親手搭木頭架,還是大白幫的忙,魚肚子裏塞了蘋果,烤出來還挺香的。”
魚肚子裏塞了蘋果……
薛明明皺著眉有些愣神,那個時候她的確吃了一條那樣的烤魚,但在她的印象裏,那是她自己做的啊。
但轉念一想,肯定是她的腦子記錯了,又滿心歡喜地看著祖師爺老公親手搭架子,刮魚鱗,略顯笨拙地將烤魚搭在火上。
陽光格外溫暖,孕中的薛明明很快便犯困了,但又不想回屋裏,幹脆蓋著厚厚的絨毯在陽光下睡上一覺,薛城不放心,給她張了個溫暖的結界。
結界裏有令她莫名熟悉的靈力,薛明明淺淺睡去,夢到了自己帶上家裏妖精剛來北方時,被凍成了一排篩子。
正覺好笑時,有股暖流湧入心中,彌漫在四肢百骸,一下子衝走了所有的寒冷。
當時有過這樣的暖流麼?她記得連保暖的結界都是自己張的吧,但是……又仿佛的確如此,她在那個時候,好像也並不是很冷。
到底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才是被記錯的回憶,她已經弄不清了,恍惚醒來時聞到了鮮香的烤魚味兒,立馬來了興致。
見她醒來,薛城將剛烤好的魚遞到她的麵前,“夢到了什麼?一直在笑?”
接過香噴噴的烤魚,薛明明稍吹了兩下便咬下一口魚肚子,肥嫩的魚肉汁水濃鬱,讓人欲罷不能。
盡管最終也沒能想起來什麼,但薛城還是很開心的,隻要能陪著她,便是最好的獎賞。
無垠倒是躲在一邊略有所思,叫住了薛明明,“今天晚上,我守著你睡覺吧?”
薛城的眼神立馬不對了,轉而明白了過來,“你想看看她的夢境?”
無垠點頭,抖了抖漂亮的雪白翎羽,“我想先探到她的夢裏,看看到底有哪裏被改動,再試試能不能破壞她的夢境。”
“不行,有風險。”
這回答不出意料,可無垠還是想試下,“我可以不去幹涉她的夢境,但看看還是沒問題的,薛城,你不想讓她想起你麼?”
薛城沒有回答,說什麼也不允許,無垠隻好罷休,可薛明明卻說想試試,“我覺得腦子裏像團漿糊,或許無垠幫我看看能讓我舒服些呢?”
可薛城還是不肯鬆口,最後大白站了出來,“要不阿城,你和無垠一起守著吧,也好照看些,如果記憶很混亂的話,老大也休息不好啊,孕婦很容易胡思亂想的,別讓她想太多。”
看著薛明明乞求期待的小眼神,最終他終於同意了,不過還是囑咐無垠不準亂來,“隻看看先別做什麼,要是明明有個好歹,你就等著上月亮吧。”
無垠鄙視地冷哼一聲,“除了把我扔到月亮上,你還會威脅什麼?”
“不讓你跟萌萌談戀愛。”
“你……”
薛明明撲哧一聲笑了,捂著肚子靠在寶寶的身上,“這就對了,在我的記憶裏,無垠很吵吵,但是卻想不起來他是在跟誰吵,看到你們兩個絆嘴就沒錯了,祖師爺老公,你之前肯定是陪在我們身邊的。”
妖精們相視而笑,都說想不到在老大的心裏,無垠的呱噪能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祖師爺得謝謝他才是。
不過離晚上睡覺還早呢,午後薛蘭又來了,帶著一大堆的育兒科普書和胎教歌單,好一副化身老先生的架勢,讓薛明明頭疼不已,“媽……這才三個月啊……”
“不趁著你這個月修養,日後能有時間?養孩子就要從娘胎裏抓起嘛,我懷你那會兒子,可是從一個月就開始呢,不然你能有這麼聰明能幹?”
薛明明撇撇嘴,別看老媽平日裏雍容華貴的,其實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囉嗦大媽,不過……能有這麼個囉嗦老媽,她覺得很幸福。
於是在這陽光明媚的下午,薛明明在薛蘭的念叨聲中昏昏欲睡,至於老媽都說了些什麼,誰知道呢。
薛蘭也知道她如今嗜睡,幹脆讓她回屋補覺去,自己則帶上錢寶寶在廚房裏給她煲湯。
為了和沒有靈力的薛大柱過日子,如今的她就是位普通的婦女,反而覺得踏實自在,自從女兒懷孕她就天天學著煲湯做飯,和錢寶寶聊的熱火朝天。
除妖世家的道法師和妖精如此融洽生活的場景,恐怕也就薛家看得到了。
薛明明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昏昏欲睡,目光定在那些婚紗照上,闔眼間仿佛她的祖師爺老公就站在自己的麵前,滿目溫柔地看著自己。
“明明,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會喜歡你呢……”
夢裏,她聽到了祖師爺老公的聲音,像鬆林清泉一般的嗓音讓她怦然心動,這也是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她相信啊絕對相信啊!
白紗的窗簾隨風翻飛,遮住了他的身影,朦朧中她似乎又變得很生氣很悲傷,難道是他們吵架了?
窗簾後的他沒有說話,也看不清表情,但她就是知道他很難過,也很後悔。
回來吧,誰沒個吵架的時候呢,原諒你就是了。
可正當他從窗簾後走出的那一刹那,她又掉進了一個很昏暗的空間,她的麵前是堂庭大人,旁邊躺著她的祖師爺老公。
“這是……”
“你隻管戴上,後麵的交給我,明明,這個麵具一旦帶上,你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仙君醒後不記得你,或許會直接回到他的仙府裏與世隔絕,你的魂魄受損,或許這輩子也無法再感受情感,不會再愛上任何一個人,甚至對你家裏的妖精都不會再熱情,你能完整的,隻剩下一身的靈力和家主的高位。”
薛明明眨眨眼,堂庭大人當時有跟她說過這句話麼?
低頭一看,手裏拿著一個沒有任何孔洞的白瓷麵具,不知為何,她淌了滿臉的淚,心裏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