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很輕,但薛明明絕對聽到了,她紅著眼正欲掙紮起身,外麵忽有一聲鵟嘯,隻見薛城架著一頭赤羽猛禽猛衝而來,兩翼輕扇便震碎了所有的玻璃。薛城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薛明明,瞳孔瞬間縮小,小小的人兒倒在血泊裏披頭散發,身上全是破碎的衣服和傷痕,血珠混著淚水糊地滿臉都是,看向他的眼神讓自己一時沒了心跳和呼吸。
薛城抱起薛明明小心地擦著臉上的汙漬,可她洶湧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牆上的大白也緩了過來,扭動著四肢想要下來,被薛城虛空吸了過去動彈不得,隨時能被他一把掐死。薛明明看到薛城眼裏的怒火登時有些心驚,呆愣的忘了阻止,一個溫文爾雅的人會有這樣毀天滅地般的眼神?甚至覺得他身上的靈力對自己都有強烈的壓迫感,這個薛城,當真如此簡單?
她意識到了什麼,拚足了命爬起來擋在了大白的麵前,“阿城,你不能傷大白!”,然而她還是遲了一步,薛城一記縛魂術打在了大白身上。縛魂術對人類無用,卻是收妖的有力法術,不傷魂魄,不損肉身,卻能讓妖靈如烈火焚身,萬箭穿心般的痛苦,大白掙脫不開痛苦地尖叫著,姣好的麵容極其扭曲,臉上的傷痕更是撕扯了開來。
薛明明眼睜睜看著縛魂術穿身而過,落到大白身上,聽到她的慘叫聲甚至不敢回頭看她,一臉淚光地看著薛城“阿城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用縛魂術……你撤掉好不好?”
“我可以撤掉,但我要打散她的妖力。”薛城不想看薛明明的眼睛,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薛明明聽到他的話,堅決地搖頭,淚珠飛出眼眶,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不要,你不要打散她的妖力,她還有意識的,她剛讓我快跑的……阿城你救救她……”
“她身上是怨靈作祟,和她的妖力融為了一體,不打散她的妖力,大白就不能恢複正常。”
“打散了妖力,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大白麼!”
薛城不能理解薛明明的堅持,皺著眉嗬斥道“明明你不要胡鬧!再這樣下去大白隻會傷了她自己,就是打散了妖力我也能讓她維持人形,再修個幾百年就”
“我不準!”
薛明明從來沒這麼大聲地吼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她跪倒在地上,嗓音沙啞的厲害,朦朧的雙眼卻依然瞪著薛城,“阿城……我不準……”
薛城看著薛明明,又閉眼沉默了半晌,胸膛的起伏愈發強烈,終究還是心一橫,向身後揮了揮手,窗外那隻巨大的鵟鳥化為赤鵟鏡,把大白吸入其中。
“明明,多拖一刻都是對你和大白的傷害,我沒有的選……但我保證不會傷及她的性命,對不起……”,薛明明愣在地上,滿眼的憤恨和悲傷,他蹲下身想抱她回去,被她一把推開,她的力氣很小,但薛城還是覺得很疼。最終是錢寶寶馱著她回去的,到家後看她傷的實在太重,又帶著她去了人類的醫院。
“右側六根肋骨粉碎性骨折,胸腔軟組織挫傷,腹部筋膜破裂,右盆骨骨折……小夥子,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麼?你是不是男人啊?這樣的傷,虧你也下得去手啊!”主治的醫生很是憤怒,這個年輕人帶著女孩見到他時,他還覺得這年輕人不錯,可一見到女孩滿身的重傷,又看到他愧疚的神情,不用猜也知道是家暴,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薛城低著頭接受醫生的訓斥,又在護士們鄙夷的眼神中來到病房,看著做完手術熟睡的薛明明,他的心裏從來沒有這般酸疼過。前幾天還被自己逗一逗就通紅的臉蛋上全無血色,眼角似有淚痕,他有太多需要做的事情,又太多想說的抱歉,可現在他隻想為她撫平眉間的褶皺,卻也知道這已成了奢望。
“明明……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