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成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是難分。
如果有一個人,他沒有任何理由的喜歡著你,其實也是一種空寂。
唐酒酒捧著頭,歪歪斜斜地坐在湫的對麵,她正兒八經地問:“湫,你到底喜我哪一點?”
湫想了想,對於這個問題,他也曾認真的思考過。
“全部。”湫笑著說。
這是所有少女們都喜歡聽的謊話。唐酒酒也不例外,這樣的答案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沒有任何的意見。
唐酒酒拿起檀木梳子,輕輕的在湫的頭上梳理。握著柔軟的銀發,一絲一絲滑過手心,唐酒酒很羨慕,一個男人的頭發可以這麼好。
想來,他跟夜淩肯定是一起團購了某品牌的洗發水吧。
此後,湫對唐酒酒特別地好,就像熱戀的情侶那樣。
他們會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搖著小舟去海上看日出,浪漫浪漫,或者去人間走走。
唐酒酒的手總是牽在湫的手心,一刻也沒有鬆開過。
人間很熱鬧,元宵這夜,街上的華燈掛起來,就像滿天的星星。
人間還有漂亮的煙火,唐酒酒仰頭,拍著手掌欣賞著,好不激動。
當她低頭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湫不見了。
唐酒酒轉身,她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搜尋湫的身影。
“湫,你在哪兒?”唐酒酒尋尋覓覓,喊著他的名字。
隻見一男一女的背影,在人群中特別的顯眼,她們站在一起,同時握著一張魚形麵具。
唐酒酒慢慢走向他們,臉上再也沒有剛才的笑容。
這時,一位白衣少年走了過來,俊雅清貴的他滿目溫柔,他走到紅衣女子的身旁。
“海棠,你看我給你買的這個燈籠。”白衣男子將一盞漂亮的紅色宮燈提起來,展出一排整潔的貝齒。
被喚作海棠的女子手指輕輕一放,魚形麵具最後落在了湫的手中。
她的目光微微一閃,或許,她也有千年熟悉的感覺,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曾經化作風雨陪著自己。
湫的手指一顫,手中的魚形麵具掉在了地上。
這時,攤位上的老板不悅道:“誒,我說兩位可不能這樣,我做的可是小本生意。”
湫沒有理會老板,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紅衣長發的漂亮女子。那女子被他看得奇怪了,最後轉身,挽住了白衣男子的手:“安昀,我們走吧。”
“好!”白衣男子笑著應道。
紅衣女子和白衣男子提著宮燈離去,湫的手指狠狠的掐進了手心,忍不住追上去。
老板大怒,欲要攔住他的行動,找他陪錢。
湫不但不理,身上的玄氣非常強勢的將老板甩開。
唐酒酒連忙迎上去,遞一顆碎銀子。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麵具,當是替湫買下了。
她握著麵具追上去之時,人群中早已看不到湫的影子。唐酒酒找了很久,可是街上的人太多,太熱鬧,她根本找不到他。
唐酒酒站在橋上,這個位置比較高,她想,總能看見湫的。就算看不見湫,等他回來找自己的時候,也能一眼就發現她在橋上等他。
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很久很久,腿都麻了。
她坐下來,背靠著橋欄,心中更加失落。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熱鬧的街上慢慢冷清,人越來越少,隻有昏暗的燈光,照著這四下的寂寞。
唐酒酒抱著麵具,肩膀在顫抖,她感覺自己被拋棄了。
就在這時,湫走了過來。
唐酒酒看見一雙黑靴,還有紅色的裙擺,藍色的罩衫.....
她仰頭。
湫就站在她的麵前,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他平直的眉頭,像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讓他沒有好的心情。
“你去哪兒了?”唐酒酒的淚水還在眼眶裏打轉。
要不是自己的男神,要不是專業的迷妹,她早就揍湫了。
“有點事情離開了。”他淡淡的說著,在他的語氣裏,好似聽到了無奈。
而且,連句合理的解釋都沒有。
唐酒酒站了起來,手裏抓著那張魚形的麵具沒有放開。
她伸出雙臂,緊緊的摟住了湫的身體。
她靠著他的胸膛,心中的委屈,忍不住抽泣道:“我以為你把我拋下不管了。”
湫沒有給她溫柔的回應,他的雙手自然垂下,沒有去攬唐酒酒安慰她。
這種冷漠的態度,總有一點奇怪。
唐酒酒好像不太習慣這種狀態,因為湫說過,他喜歡她的全部,每次在她撒嬌賣萌的時候,他的手指總會溫柔的撫摸她的頭發。
湫說:“我找到椿了。”
唐酒酒怔住。
手中的魚形麵具從手中滑落,跌在了地上。
她猜得果然沒錯,不管是不是夢,是不是重來,該發生的總會發生,動了小伎倆的幸福終歸是不會長久的。
湫深愛的人是椿,經曾是,現在是。
他最恨的是自己在最後那一晚,沒有緊緊的抱住她.....
唐酒酒後退一步,苦笑著凝視湫的眼眸,她說:“一千年了,你還是忘不了她。”
“我答應過她,會化作人間的風雨陪伴在她身邊,可是...這一千年,我卻食言了!”湫很愧疚,千年前的承諾,最後卻是他曆的一劫。
他成了靈婆,與椿陰陽兩隔。
終歸是沒有兌現當時的承諾。
所以,他說:“我想留下來,看看她過的好不好。”
唐酒酒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這樣的結果,她早應該想到。
湫決定要留在人間,暫時不回去,表麵上是說,看看椿過的好不好,其實,是他放不下她。
元宵夜遇到的紅衣少女就是椿,如今的身份是護國大將軍之女——海棠。
至於千年前的鯤,現已是白衣翩翩的俊美公子,海棠的表哥——安昀。
說起來,安昀的身世非常可憐,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跟隨著他的舅舅戰死,十歲便跟著舅舅一家,與海棠青梅竹馬。
可是南國有個規矩,表戚不能成婚,若經發現,輕者拆散,重者賜死。
因此,海棠和安昀隻能是一世的兄妹。
這個結局,確實很狗血。
更狗血的是,安昀被他的舅舅安排了一門親事,不日便會完婚。
誰知,海棠膽大的帶著安昀離開。
失蹤了整整五天。
那五天,落月城仿佛炸開了鍋,熱鬧極是。
海棠和安昀的故事,更是成了別人茶杯酒水中的談資。
所有人都議論紛紛,說是海棠和安昀私奔了,他們觸犯了南國的禁忌,不知羞恥。
大將軍也沒有想到,他的女兒和他的侄兒會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邃下令要將他們活捉回來,若是抵抗,隻能處死。
湫聽說了此事,他丟下了唐酒酒,一人前去營救海棠。
唐酒酒不知道那五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的她被移動了空間,這樣的夢境,她是無法改變什麼的。所有的事情,都不像她設定的那樣順利發展。
她已經沒有那個能力夢想成真,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她都無能為力。
唐酒酒站在閣樓上,看著大將軍的府邸,最近聽得最多的事,就是他們家的。
聽說,安昀死了。
海棠小姐被帶回來的時候也病了。
這是多麼令人歎息的結局。
充滿疑惑的是,安昀怎麼會死了?
那天,湫回來了。
他頹然的坐下,一直喃喃道:“她最在乎的,還是他。”
唐酒酒坐在他的對麵,她知道湫說的他們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安昀怎麼會死?”唐酒酒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湫握緊了拳頭,渾身瑟瑟發抖,他什麼都沒說。
他最看不得椿吃苦,看不得椿傷心。
如今,一千年前的事情,似乎重演了一遍。
第二天,海棠穿了一件黑色鬥篷衣前來客樓。
她向小二打聽到湫的客房,便在樓道裏找。
唐酒酒正好出門叫小二送水,沒想到會撞上她。
黑色的鬥篷自她頭上緩緩落下,露出一張絕豔美麗的臉。
元宵夜那晚,唐酒酒沒有看仔細,並不知道真人化的椿到底有多好看。
今日一見,果然美若天仙。
可惜,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大魚海棠時的那份天真爛漫。
海棠與唐酒酒擦肩而過,她遮遮掩掩的將帽子挽到頭上,匆匆的往前而去。
唐酒酒停在原地,回頭看去,海棠已經站在了湫的門外。
她輕輕的敲了敲門,最後推門而入。
唐酒酒愣住,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她抓過路過的小二,叫他送些水上來。隨後便在湫的門外,偷偷的探聽。
湫發現了唐酒酒,關緊的門突然敞開,唐酒酒沒有穩住,整個身體跌進了屋內。
哎喲!
唐酒酒吃痛的從地上爬起來,此刻,房門又轟的一聲合上了。
她看著前方,翠色的屏風前放著一矮幾,左右圍著兩個跪姿優雅的人。
海棠驚訝的看著唐酒酒。
湫卻很淡定的挑挑眉毛,道:“什麼時候,你也喜歡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唐酒酒甩甩衣袖,走向湫,他這話是幾個意思啊?什麼叫鬼鬼祟祟,還是因為擔心他被海棠帶跑嗎?
“我哪有?”唐酒酒強辯。
“你哪裏都有。”湫肯定。
好吧,這樣的對話,真是讓人心塞,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