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什麼事情都會變,何況是人心這種東西。
這年的臘月,大雪紛飛,東方不敗因每日三餐都以糖為食,最終患了糖尿病。這種病別說不嚴重,其實挺嚴重的,分分鍾能要人性命。
初八這天,楊連亭攻上黑木崖,獨攬大權,軟禁東方不敗。還請日月神教的人,喝了一鍋臘八粥。
於是,整個江湖再次掀起了血雨腥風,五嶽派蠢蠢欲動,得知東方不敗病重,楊連亭篡位,五嶽劍派再次聯盟,攻打魔教。
所謂的正派,打著滅掉魔教的旗號,弘揚正義。更多的是想得到葵花寶典,練成絕世武功,稱霸武林。
勃勃野心,江湖盡知,隻是大家都不肯言明而已,因為大家都是一路貨色。
那天,雪下的很大,連著幾日,黑木崖的湖泊結了厚厚的冰,到處白茫茫的一片,像是披上了銀裳。
唐酒酒站在湖上,透著層層寒冰,窺見湖底緩遊的魚兒。她的身上披著白色的狸子皮圍脖,雙頰凍得通紅,此時,卻是一張多愁善感的表情。
何佳人同樣一身富貴的狸子皮草圍脖,手裏拿著一把素紙油傘,以女侍的身份為唐酒酒撐起,擋著飄飄落落的白雪。
“酒酒,自從你回來以後就沒有笑過,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何佳人看得出唐酒酒每日的心情,她也知道原因,但又不敢說。
唐酒酒的手裏拿著一個非常精致的暖手爐,神情淡然的看著。
“我在想,楊連亭這個愛權,卻不懂權力的人,如今攬下這麼大的事情,會不會引火燒身?到最後玩火自焚。”唐酒酒忽然歎了一口氣,說到底,她還是在擔心楊連亭。
“大總管他文韜武略,隻會把日月神教經營的更好,想是,你多慮了。”何佳人回答。
唐酒酒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何佳人在談起楊連亭時,臉上的嬌紅有多美豔。
“但願吧!”唐酒酒長舒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在冰泊,何佳人也慢慢的跟著,兩個女人走在冰湖上麵,像自水墨畫境中走出的仙女。
構成了一副畫卷。
唐酒酒平時都會去看看東方不敗,他病的很重,楊連亭曾經下令,每天隻給他吃糖,喝水,其他的,一律不許送。
如今的東方不敗,就是一個等死的廢人。
唐酒酒站到東方不敗的床邊,看著頹廢的他,輕歎一聲:“你是一代梟雄,怎麼就墮落了呢?”
“梟雄如何?萬千人眼中最厲害的人又如何?你可知,高高在上,也是一種孤獨。”東方不敗手裏拿著一支棒棒糖,頗有一番見地的說著。
“難道現在你就不孤單嗎?”唐酒酒開始可憐東方不敗這個人,現在的他,應該比孤單更可悲。
“現在的我,至少可以去回憶,在這種甜蜜的味道中找到當年的感覺,或許不久之後,我就可以和蓮月在一起,那樣,我就不會再孤單。”東方不敗剝去了糖紙,將棒棒糖放進嘴裏,淺淺的嚐了一口。
唐酒酒看出來了,東方不敗吃糖的時候很快樂,他一定是想起了許多往事,他和楊蓮月一起的美好過去。
“深情之人,必受深情之痛。”唐酒酒轉身,沒有再去看床上躺著少年,他已經沒有初見時的那樣絕豔驚人,他隻是一個,中了情毒的將死之人。
唐酒酒聽聞五嶽劍派的人已經開始向黑木崖進攻,不日,便會攻上來,將上演一場血戰。
明明知道這隻是一個虛擬的世界,但唐酒酒還是舍不得楊連亭去死。她跑去雀瀾殿勸楊連亭放棄這一切,跟她離開。
原以為,會有一絲希望。
走進雀瀾殿的時候,她恰好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一幕。
楊連亭將何佳人按在了桌子上,那動作,就是要吻她,隻是還沒有吻到而已。
唐酒酒握在手心的暖手爐,微微一顫。依照唐酒酒的個性,肯定不能偷偷跑掉,也不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更不會沒有尊嚴的大發脾氣。
她隻是將手裏的暖手爐扔出去,砸在了楊連亭麵前的桌子上,發出哐的聲音。
楊連亭抬頭,看見了唐酒酒。
似乎沒有想要解釋,或者掩飾的態度。
何佳人非常尷尬的從楊連亭的身下退了出來,然後起身,紅著一張令人討厭的臉,奔到了唐酒酒的麵前。
如果楊連亭不在場,或者楊連亭不是大總管的身份,何佳人一定會說,自己是被強迫的。
如今,何佳人知道輕重,自然是說:“酒酒,剛才都是誤會。”
唐酒酒斜睨了她一眼,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變得冷酷,而且脾氣也不好,但更多的是,她有了自己的心機和城府,也許這樣的改變,都是偷偷練了辟邪劍譜的原因,反正,她再也不是軟萌可愛的唐酒酒了。
“你不知道,解釋就是掩飾嗎?”唐酒酒冷冷道。
何佳人的手指輕顫,這是第一次,她覺得唐酒酒變得森冷恐怖。
“我不會誤會什麼,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你。”唐酒酒的眼睛越來越多的是深幽,散發著陣陣寒意。
何佳人握著手,埋著頭,不敢直視唐酒酒的眼睛。
“我有話要單獨跟楊連亭說,你下去吧。”唐酒酒的目光落在了楊連亭的身上,輕聲的遣散何佳人。
何佳人知會,立馬退了出去,心虛的人,走路的步伐都不一樣,唐酒酒完完全全可以聽出來,何佳人變了!已經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楊連亭慵懶的坐在那裏,看到唐酒酒來了,便拾起剛才唐酒酒砸過來的暖手爐。
“天氣這麼冷,你把它扔了,凍到了怎麼辦?”楊連亭舉著,示意唐酒酒到他身邊取。
唐酒酒沒有看他手裏的暖爐,而是盯著楊連亭的臉,這張臉,還跟初見時那麼好看,也如初見時那麼討厭。
可是,再多的初見時,也回不到從前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變了?
她走到楊連亭的麵前,沒有去接暖手爐,而是靜靜的站著。
“楊連亭,你愛我嗎?”唐酒酒問。
這是唐酒酒最冷靜的時候,最認真的問他一個問題。
楊連亭拿著暖手爐的手收回去,笑了笑:“怎麼又問這個問題,我不是回答過你了嗎?”
無數次的承認和回答,愛過,深深愛過。
“是,你是回答過我,但那僅僅隻是你的回答,並沒有實際行動。”唐酒酒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行動?”楊連亭笑了,他放下手中的暖手爐,一把抓住唐酒酒的手,將她拉進懷裏。
他還是那樣霸道!
楊連亭騰出一隻手,輕輕挑起唐酒酒的下巴,邪魅的笑著說:“我倒是一直想對你行動,隻是你每次都找借口拒絕我。我還以為,你喜歡精神上的愛,不喜歡肉體上的愛。”
說著,楊連亭低下頭,鼻尖頂著唐酒酒的鼻尖,他沒有直接吻她,而是用最曖昧的姿勢,同她交流愛與不愛。
“唐酒酒,愛不愛,也是需要身體上的磨合。因為我愛你,所以想要你,也因為我愛你,才會一次一次尊重你。”楊連亭的聲音非常低,成熟的男子氣息,幾乎要把唐酒酒蒸熟。
唐酒酒沒有說話,隻是將臉湊上去,噙住楊連亭說話的唇,她隻是輕輕的咬著他的唇,想要得到他的回應。
楊連亭將頭抬高了一點,脫離了唐酒酒的引誘,他笑著說:“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唐酒酒的雙手勾著楊連亭的脖子,她就是迷戀這樣的壞男人,無可救藥的迷戀著。
“我聽你說完。”唐酒酒願意給他這個時間。
楊連亭抱著唐酒酒,姿勢依舊曖昧,每一處都能讓人浮想偏偏。
“你有沒有問過自己,為什麼喜歡楊連亭,卻又不肯把自己交給我?”楊連亭這話問的,可謂是一針見血。
唐酒酒愣住,這個問題,她能回答嗎?
“唐酒酒,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並沒有自己想的那樣愛我!”楊連亭的表情看似有些哀傷。
原來,他會這樣想?就因為唐酒酒不願意把身體給他,所以他會覺得,自己不愛他?
“我,我當然愛你!”唐酒酒變得很激動。
楊連亭的手段,就好像在逼唐酒酒把自己獻給他一樣。
“嘴上說著愛,但你的身體卻很誠實!”楊連亭將唐酒酒放開,低聲道:“你回去吧,再想想,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唐酒酒坐在地上,看著麵前的楊連亭,忽然覺得很痛心。
她在失去這個男人,從心裏失去!
“楊連亭,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唐酒酒愛你,勝過了自己!”唐酒酒咬牙,眼淚,似乎要奪眶而出。
從來沒有把愛一個人的心掏的這麼公開,唐酒酒漸漸忘了自己來這裏是做任務的,還是談一生的戀愛。
“你回去吧。”楊連亭沒有再看唐酒酒此時悲傷的表情,而是淡淡的,冷漠的支走唐酒酒。
唐酒酒起身,整理著衣服離去。她沒有哭出來,而是變得冷漠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