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Angel實在長得很像莫桑璃,再加上小家夥又十分聰明可愛,湛之諾對她真是喜愛至極,完全把她當做親生女兒般寵愛疼惜,簡直父愛爆棚,對莫桑璃更是溫柔體貼,細心嗬護,帶給她極大的安全感,他們之間相敬如賓,但也就止於相敬了,似乎再近一步很難很難。
湛之諾和莫桑璃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對她已經非常了解,可就是因為這樣了解,反而讓他總是不忍心帶給她任何壓力,不想看到她任何的不自在,不想強求不願逼迫。
可是這樣的朝夕相處,他對她的愛戀也越來越深,想要靠近卻總是無法再近一步,這種糾結之苦時時折磨著他。
兩個人在臥室裏一起哄著孩子睡著,又一起悄悄走了出來,輕輕關上門。
莫桑璃看了湛之諾一眼,朝他笑了下,就轉身想要去收拾一下亂糟糟的茶幾,卻忽然被湛之諾拉住,一把就攬進了他的懷中。
莫桑璃頓時呆住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
一起生活這麼久了,這是湛之諾第一次這樣抱住她,雖說早已熟悉親近,雖說平時也會偶爾拉一下手,攬一下肩膀或者靠在一起,但是這樣的親密擁抱卻從未有過。
莫桑璃感到很不自在,卻又不願推開他,他的真心,她比誰都清楚,也比誰都更珍惜,更生怕傷害,可是……
可是她也不明白為什麼,就是無法跟他親近起來,明知他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他們都已經有了孩子,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隻是這樣一個擁抱都讓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終於將深愛著的女人緊緊擁在懷中,湛之諾長長呼出一口氣,不由閉上了眼睛,真切地感受著那柔軟纖細的身體緊緊貼在自己身上,溫暖地讓他胸腔裏都微微發疼,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擁有了她,似乎已經將幸福牢牢地抱住。
好半天,他才親吻了下她耳邊的頭發,輕聲說道:“默默,嫁給我,好嗎?”
莫桑璃不由得吸了口氣,身體變得更加僵硬起來。
湛之諾明顯感覺到她的異樣,忙輕輕放開了她,她的眼睛忙閃躲著不敢看他,可是臉上的神情卻是藏不住的慌亂。
湛之諾最不忍心就是看到她這樣慌亂的神情,忙說道:“你別慌,我不是要你現在就答複我,慢慢來,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不用著急的。”
莫桑璃終於抬起眼來看了看他,可是卻仍不敢直視,慌亂又歉意:“對不起,我……我……”
湛之諾有些心疼,忙安慰道:“沒關係,你不用抱歉,我不想逼你,我可以等,等你慢慢考慮,我可以一直等下去,就算你不願意……”他的神色一黯,隨即又勉強一笑,“我也沒關係的,我還是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離開你和Angel的。”
莫桑璃心中說不出的感動,卻又說不出的歉意,眼眶中頓時淚霧迷蒙:“我……其實我……根本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湛之諾微微一笑:“值不值得,我心裏很清楚。”
莫桑璃輕輕搖頭:“可是我……可以多給我一些時間麼?也許時間會帶來改變,我……我不知道……”她不由茫然地垂下頭。
湛之諾點點頭:“當然可以,再多的時間都可以。”
這……這對他多不公平,莫桑璃心裏責怪著自己,卻又實在無法勉強自己,她低著頭說道:“如果,你實在無法再等下去,不用顧慮我,你……”
“我不會離開你的。”湛之諾緊緊握了一下她的臂膀,“我寧願永遠等下去,也不會離開你和Angel。”
淚水奪眶而出,內心的感動、溫暖、歉意與自責交雜,讓她無法抬頭麵對他,他卻伸手溫柔地拂去她的淚水,故作輕鬆地說道:“好了,打住!這事兒先不去管它,我們現在趕緊把茶幾收拾了,你看Angel把這兒弄得一塌糊塗,沙發上都粘著奶油,再不收拾都沒法坐了。”
他拉著她一起過去收拾,又像平時一樣,談笑如常。
深夜,湛之諾躺在書房的床上,睜著眼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發呆。
要怎樣才能走進她緊閉的內心呢,真的隻有時間才能給出答案嗎?
對於她,實在是無法心急的,隻能慢慢來,慢慢的,隨著時間的累積,也許她才會慢慢地敞開心扉,慢慢地愛上他,可是這一天,什麼時候才會到來呢?
莫桑璃為Angel拉好被子,在她肉乎乎的小臉上親了一下,這才躺回自己的枕頭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心裏一遍遍地責備著自己,為什麼就不可以接受他呢,他是Angel的爸爸,是她曾經親密無比的人,為什麼現在卻總是有種距離感呢?已經和他在一起生活快兩年了,為什麼就是無法和他親近,就是無法勉強呢?
為什麼……為什麼……
她終於疲倦睡去,卻睡得極不安穩,似乎在做夢,夢境裏卻又什麼都沒有,隻是忽然有個聲音響起,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即使分離,這一生也永不負你!……即使分離,這一生也永不負你!……”
就隻是這一句話,卻反複不停地響起,她極力分辨著那說話的聲音,忽然大吃一驚,這聲音就是她自己的,是她自己不斷地在重複著這句話,不斷地重複……
莫桑璃從夢中驚醒,猛地坐了起來,驚得渾身都在顫抖,不停地喘著氣,睜大了眼睛瞪著黑暗中的房間。
這個夢……這個夢好奇怪,為什麼她會在夢中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
即使分離,這一生也永不負你!
不負誰?又到底和誰分離?
她搖頭,沒有任何答案,這句話是她說的嗎?還是在哪兒聽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她之前從未聽到或看到過這句話,可是夢裏怎麼會反複出現?
莫桑璃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什麼,隻好安慰自己,隻是個夢而已,隻是個胡亂的夢罷了。
可是她卻再也睡不著,那句話反複在腦海中回響,讓她實在無法忘掉。
尹天石忽然驚醒,睜開眼睛卻有片刻的茫然,腦中思維遲鈍,呆呆地盯著前方,眼前一片軟紅幻紫如若虛境,似一幅寫意畫中的淡彩水粉。
他眨了眨眼,驀然清醒,忙轉頭向身旁看去,發現自己似乎躺在囚仙艙中,但已沒有伏仙滴的浸泡,回過頭來,發現水晶罩也已經滑開在一邊,忙翻身做了起來,不禁大吃一驚。
四周恍似一片汪洋,望不到邊際,天空中似雲非雲,色彩綺麗卻淺淡柔和,淺粉色的光線充滿了整個世界。
他扭頭向後方望去,不由虛了一下眼睛,天上兩顆耀眼的星球,一藍一紅,藍色那顆有些泛白,十分明亮,淺紅那顆不算明亮但柔和滾圓,緩緩繞著藍白星球轉動。
尹天石終於明白,沉睡之中,他已經被流放到無人星球,心裏不由一陣沮喪。
丹田深處有一股力量正在逐漸擴大,緩慢地在身體內散放,這裏的輻射一定低於原星,所以超能力無法盡快恢複。
忽覺手中似乎握著什麼東西,他忙攤開手掌一看,一塊綠色的晶石赫然躺於手中,大小接近半個掌心,橢圓扁平,色澤深翠,晶瑩剔透。
他微覺奇怪,將晶石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卻什麼也看不出來,想了想,既然有人將它放於自己掌心之中,應該是有用之物,於是貼身揣好。
囚仙艙飄浮在水麵上,卻一動也不動,他低頭看了看水麵,無波無浪平靜如鏡,水色銀灰且不通透,無法看到水底有什麼,他試著伸手劃了一下,手感微覺滯重,劃過之處幾乎不生漣漪。
極目四望,一片汪洋中,除了身下的這個囚仙艙,什麼都沒有。
終於等到渾身能力恢複,尹天石駕雲而起,卻明顯感覺到略有沉重之感,他忽然明白,這個星球一定自身引力強大,所以這一片汪洋被牢牢吸附,連波紋都難以生起。
他駕著雲四處查看,很快便適應了這星球的引力,行動越來越快速自如,可讓他失望的是,無論他飛出多遠,眼裏看到的永遠是一片平靜的灰色汪洋,沒有島嶼沒有任何凸起的東西,天空中也沒有飛禽。
直到他看到那個淡淡銀藍色的囚仙艙,他才明白,這裏是一個完全被水覆蓋的星球,水麵之上一無所有,沒有波瀾,沒有水聲,甚至沒有風,安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聲。
他不禁苦笑,這裏真是適合靜思的好地方,幾乎沒有任何的幹擾,寂靜得讓人隻能進入自己的內心世界,在那裏去尋求一些豐富又不平靜的東西。
他在囚仙艙裏坐了下來,看著眼前一片平靜的世界,這裏一定會讓小璃很喜歡,柔和安寧,不受任何的打擾,也沒有與人交往的困擾。
如果她在這裏,一定會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麵帶淺淺的微笑,如水的眼眸中映著遠方的淡彩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