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荒涼的戈壁灘上,戈壁地質研究科學院那幢不起眼的建築依舊獨自佇立著,陪伴它的隻有亙古的滄桑,惡劣的氣候,肆虐的風沙,無垠的粗砂礫石以及星星點點的麻黃和駱駝刺,正因如此,即使曾引起過各方媒體的注意,那些記者們也怕了這裏的惡劣偏遠,漸漸地便少有問津了。
古清舒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瀏覽著電腦裏有關黑甲天神的新聞。
她發現最近幾天幾乎世界各地都有他的身影出現,他似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忙著投身於救助人類的行動中,國外媒體對他的關注度空前高漲,有關他的新聞幾乎都排在了各家新聞網站的頭條。
古清舒看著電腦屏幕上一張被網友拍到的不太清晰的黑甲天神圖片,不禁有些疑惑。
他當初拿走那個黑盒子時,曾說過會完璧歸趙,但現在事情過去已經一個多月了,卻不見他有任何舉動,當時向媒體爆料的動機之一,就是想讓他不要食言,逼他盡早歸還。
此舉引起了大量的社會輿論,很多人都開始懷疑他的動機,對他有了戒備之心,想必他一定也很不好受,現在他的這些行為難道是想重新喚回地球人類對他的信任麼?
古清舒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自從上次事件過後,讓她對黑甲天神頗為忌憚和戒備,他畢竟是異星之人,是否心懷叵測,根本無法預猜,所以絕不可信任。
辦公室的門一直打開著,淩空逸花白頭發的腦袋已經在門口探頭探腦好幾次了,一臉故作神秘求關注的神情,古清舒早就發覺,但一直視若不見,懶得理他,搞得他抓耳撓腮心癢難禁又進退不得。
正在門外鼻子眼睛皺成一堆腹誹連連時,忽聽到古清舒慢條斯理地說道:“好了,有什麼事就進來吧。”不禁大喜,蹦蹦跳跳地來到了古清舒跟前。
古清舒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腦屏幕,說道:“鬼鬼祟祟,必無好事,說吧,什麼事?”
淩空逸睜大了眼,一臉無辜:“哎,我哪有鬼鬼祟祟?我是尊重你好吧?看你正在專心思考問題,所以不好打擾你,怎麼就叫鬼鬼祟祟了?”
“既然如此,那我現在還要繼續專心思考問題,你就不要再打擾我了,出去吧。”古清舒淡淡說道。
“哎,哎,別急!別急!”淩空逸急忙說道,“我還有東西要給你看呢,很快的,就……就耽誤你五分鍾。”
古清舒抬起手腕,在腕表上按了一下,抬頭終於看向淩空逸:“好吧,倒計時開始!”
淩空逸睜大眼睛:“你……你還……”嘴巴閉上,不敢言說,隻得又腹誹幾句表示不滿。
古清舒看了看他手中拿著的像是遊戲手柄一樣的東西:“你又做了個什麼無聊玩意兒要來獻寶麼?”
“你怎麼老是小看我?”淩空逸一臉不服氣,“我這次做的東西,你肯定感興趣。”朝古清舒左邊胳膊處努了努嘴,“你看看,你胳膊上有什麼?”
古清舒隨意看了一眼,沒發覺有什麼,抬頭看到淩空逸那一臉得意的樣子,不禁又低頭再仔細看去,這時才發現自己胳膊靠近肩頭處有一隻像是蚊子似的東西,本能地伸手便要拍下去,把淩空逸嚇得趕緊抓住她的手。
“別拍!這可是我好不容易做出來的。”
古清舒掙脫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個追蹤定位裝置,可以遙控的,裝有攝像頭,還可以監聽,怎麼樣,功能很齊全吧?”淩空逸嘿嘿一笑,“剛才我遙控著它飛進屋裏落在你的胳膊上,你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吧。”
古清舒看著淩空逸得意洋洋的樣子,慢慢說道:“淩空逸,你是在挑戰我的忍耐極限嗎?”
淩空逸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我又怎麼了?”
古清舒將手臂上那個極像蚊子的追蹤器取了下來:“你把這個東西悄悄放我身上,是想幹嘛?窺探我的隱私?竊聽我的秘密?你到底什麼意思?!”她本身是個訓練有素的警衛人員,最敏感也最反感的就是這種追蹤竊聽裝置,瞪著淩空逸,手指一使勁兒就想捏碎那個追蹤器。
淩空逸早防著她這一手,見她神色不對,忙不迭地就搶了過來:“哎,別給我弄壞了!”
將追蹤器托在掌心裏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見沒有損壞,這才放下心來,有些委屈地看著古清舒。
“誰說要竊聽你了?這是我想出來來對付黑甲天神的東西,他拿了科學院的東西不歸還,也不知道拿到哪裏去幹什麼用的,如果有這個東西在他身上,我們不就可以隨時了解情況了嗎?”
古清舒不以為然地看著他:“就憑這麼個小玩意兒也能追蹤他?你太小看黑甲天神了吧,你難道忘了,他有一層金光護罩,連激光都穿不透,你這個東西怎麼近得了他的身?”她往椅背裏一靠,抄起雙手,“再說了,你這個遙控的最大距離是多少?他一飛十萬八千裏,你還遙控得了嗎?就算你遙控得了,這麼個隻能附著在外的東西,隨手一碰或者在哪兒一蹭就掉了,還有什麼用?”
古清舒幾句話說得淩空逸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嘴硬道:“那……就算對付不了黑甲天神,對付一般人還是沒問題的,我這個追蹤器很厲害的。”
古清舒冷笑一聲:“你想拿來對付誰?我們院裏的科學家?還是我們這些安保人員?”
淩空逸張口結舌,終於被她問住了,將追蹤器握在手心裏,收回手,沮喪地說道:“每次費盡心力做出來的東西,你就沒說過好。”轉過身慢慢向門口走去。
古清舒看著他垂頭喪氣的背影,不禁心中一軟,說道:“你做的東西也不是全都不好,上次做的那個隱形鬥篷,不是就用上了麼?”現在科學院裏凡是需要秘密保管的東西,幾乎都用上了淩空逸的隱形鬥篷,經過上次那件事後,所有重要部門都加強了防範措施。
一句話說得淩空逸又高興起來,笑嘻嘻地轉過身看著古清舒:“你也覺得那個隱形鬥篷很好,是吧?”
古清舒見他情緒轉換如此之快,簡直跟個小孩無異,不禁好笑:“你的很多想法的確是好,可是有時未免太鑽牛角尖,隻顧著把東西做得越高端越好,一件東西要派得上用場,就必須更多地考慮到實際情況,實用才是最重要的,不一定非要高精尖。”
淩空逸雖已屆六十,人又矮小瘦削,一張老臉上滿布皺紋,但一對眼睛卻是不符年齡的機靈聰敏,聽著古清舒一席話,一對眼睛滴溜溜地轉,似乎有茅塞頓開之感,但又不願承認,隻緩緩點頭道:“說得似乎有點兒道理。”
古清舒沒好氣地看著他:“五分鍾時間早就過了,你該幹嘛就幹嘛去吧。”
淩空逸嘴一癟,不滿地嘟囔道:“就不能多給點兒時間嗎?”
見古清舒抄著手一語不發地看著他,隻好訕訕地轉身走出門去。
尹天石的確是幾乎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對人類的救助中,他發現隻有全力去救助別人時,才能將心中的傷痛暫時忘卻,所以他滿世界飛,哪裏有人需要幫助,他就飛去哪裏,事無巨細他都要幫上一手,小到追捕小偷,大到與天災對抗,全力以赴才能心無旁騖。
但無論他身在何處,當位於北半球那個極不起眼的城市夜幕降臨之時,他仍會飛回那裏,隻為了確認一下他牽掛著的那個人是否平安。
無論如何,至少他還要遵守承諾,葉芳芷臨終之時的囑托,他既親口答應,就一定會做到,即使他和小璃做不成戀人,他也要做她的守護者,守護她一生的平安。
這些天他總是在想,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注定隻能是她的守護者,而不該妄想介入她的生活,這樣一想,似乎讓他平靜了一些,但痛苦卻沒絲毫削減。
六樓的屋內一片黑暗,隻有神奇無聊地趴在陽台門邊乘著涼。
尹天石朝莫桑璃上下班的那條路線找了過去,一直來到寫字樓的上空才看到她,似乎剛剛加完班,她和湛之諾走出報社,一起走進電梯裏。
尹天石胸口一痛,轉開眼去,耳裏卻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對話。
“哦,這麼晚了,怪不得感覺好餓。”湛之諾看了看表,又看向莫桑璃,“隻顧著忙工作了,你一定也餓壞了吧。”
莫桑璃搖了搖頭:“我不餓。”
湛之諾想了想,微笑看著她:“你喜歡吃什麼?說說看,說不定一說你就會感到餓了。”
莫桑璃看著他,想起自己還欠他一頓飯呢,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喜歡吃什麼?我請你吃吧。”
湛之諾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你請我吃飯?”
莫桑璃點點頭:“我說過要回請你的,一直都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