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不甘心地衝到陽台上,衝著半空汪汪地叫著,又回過頭去看看女主人。
莫桑璃眼前陣陣發黑,卻仍保留了一絲清醒,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能暈倒,他一定還沒走遠,如果看到,肯定會馬上飛回來,那樣的話,她今晚拚盡全力所做的一切,可能就前功盡棄了。
她用手努力撐著讓自己慢慢地躺倒在床上,心裏放鬆下來,想著終於可以放心地陷入無知無覺的混沌之中,但可笑的是,她竟越來越清醒,清醒地回溯起剛才發生的一切,清醒地感覺到渾身由裏到外撕碎般的痛苦,這劇烈的痛讓人無比絕望,讓人沒有了再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早知如此,第一次你就不該救我,那樣我們就不會有開始;第二次你更不該救我,那樣你就不會深陷進來;第三次你最不該救我,那樣你就還是沒有任何致命弱點的黑甲天神,而我,也可以安然長眠,不再有任何的痛苦折磨。
趴在床邊,眼淚無休止地流著,跌落在床單上,碎裂在地板上,暗夜般的悲傷與絕望將她完全地吞噬。
M國,已近傍晚,那個舉世聞名的巨大隕石坑旁,一輛很大的房車停在那裏,內裏燈火通明,兩個一身黑色西服的中國男子守在車門旁,麵無表情,眼神警惕。
寧獨幽坐在一張舒適的沙發裏,手肘靠在沙發扶手上,手指輕輕撚著唇上的胡須,看著房車內左右兩排各種複雜的儀器設備前工作著的研究員們,不時地虛起眼睛,心事重重的樣子。
已經到這裏快兩個星期了,卻仍沒有一點發現,他不禁感到很是惱火,皺著眉看了看一直守在身旁的兩個從國內帶來的保鏢,有些煩躁地扭頭向窗外看去。
隕石坑,旁一台地質勘探鑽機轟隆作響,持續不停地工作著,幾名鑽探工人一直守在旁邊,兩個星期以來,他們已經在這個巨大的隕石坑旁鑽探了近乎一半的麵積。
還有好幾位高薪雇來的隕石獵人,穿著潛水衣,背著氧氣瓶和金屬探測器,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對隕石坑水域進行地毯式的搜尋,希望能從中發現幾千萬年以前自天外降臨地球的隕石碎片。
而房車裏的這幾位研究員,全是在隕石研究方麵頗有經驗的專門人才,是寧獨幽想了很多辦法請來的,房車上各種價值不菲的研究設備,專供研究員們對每天搜尋到的隕石進行研究分析。
將近兩個星期了,寧獨幽和請來的這些人,每天幾乎都是從早幹到晚,隕石碎片找到不少,鑽機也鑽取到很多次的氣態樣,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寧獨幽靠進沙發裏,手抄在胸前,有些疲倦地閉上眼睛。
來之前他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些,現在才真正明白隔行如隔山的道理,對這些他不太了解的岩石隕石類的研究,他還遠遠是個門外漢,從現階段看來,要尋找到他需要的東西可能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
最怕就是花了這麼多的金錢、時間和精力,如果最後還一無所獲的話,那他就沒辦法對付黑甲天神,而他蟄伏十年研究出來的成果很可能就要無限延期。
有人在敲房車門,一名研究員走過去開了門,進來的是一位鑽探工人,他雙手捧著一大塊褐色的岩石,說道:“這是剛鑽取出來的岩石樣本,重量比同體積的岩石重,拿來給你們檢測一下,如果不是需要的隕石碎片的話,那這個區域內就沒有再繼續鑽探的價值了。”
兩名研究員接過那塊石頭,放在一台設備上,準備進行研究分析。
寧獨幽站了起來,走過去看了一眼,又回身坐回沙發裏,等待著研究結果。
研究員不時地報告著分析結果:岩石裏發現隕石成分;儀器檢測數據與數據庫比對結果顯示此隕石與隕石坑的年代一致;隕石輻射數據異常,有放射性危險;聲發射監測儀信號轉換顯示隕石內部有一小部分中空……
寧獨幽眼睛一亮,立刻從沙發裏站了起來,問道:“中空部分信號轉換出來沒有?”
坐在電腦跟前的研究員答道:“正在進行數據對比……不是液態……”
寧獨幽走到研究員身後,緊張地注視著電腦裏快速滾動的數據:“怎麼這次對比需要這麼長時間?”
研究員有些疑惑地看著電腦數據:“信號顯示中空部分很像是氣態,但很奇怪……數據庫裏似乎沒有這樣的信號數據,如果是氣體的話,這可能也是一種我們從未發現過的氣體……”
話音未落,電腦裏已經顯示出數據對比失敗的彈框。
寧獨幽莫名的一陣激動,這可能就是他想要找的東西,扭頭對另一名研究員說道:“直接鑽孔抽取中空物質,用氣體檢測儀進行檢測。”
那位研究員愣了一下,說道:“隕石輻射數據異常,氣體成分又不明,直接鑽取可能會有危險……”
寧獨幽一擺手,態度堅決:“做好防護,直接鑽取!”
房車裏的所有人都穿上了防護服,戴上了防毒麵具,研究員在岩石上鑽孔,用抽取器將中空部分的氣體抽了出來。
研究員手捧著抽取器,感到有些奇怪:“怎麼這麼重?”
寧獨幽伸手接過,果然入手有沉重感,抽取器上的透明容器裏,一團淺灰色的氣霧狀物質在容器裏來回晃蕩,明明看得出是氤氳氣態,卻又像是液態一般凝聚成團,搖來晃去。
寧獨幽臉上忍不住露出欣喜,將抽取器交給另一位研究員:“立刻進行分析!”
研究員將抽取器裏的氣體注入測試儀器內,被注入的小部分氣體,立刻便沉落在密封透明的測量室底部,依舊凝聚成團。
負責氣體分析的研究員麵露訝異之色,連忙啟動設備開始測試分析。
寧獨幽站在他身邊,密切地注視著測量室內的奇怪氣體,神色越來越激動,雖然分析結果還沒出來,但他已經直覺到,這就是他想要找的東西了。
半晌之後,研究員轉過頭來看著他,神情十分迷茫:“寧先生,很抱歉我無法告訴你詳細的分析結果,因為這種氣體的成分是地球上根本不存在的,儀器無法進行分析,隻分析出了幾個數據,簡單說來就是,這種氣體無毒無腐蝕且不可燃,密度非常大,如果隻從密度與質量的數據來看,這根本就不是氣體,或者說是外觀類似氣體的物質。”
研究員搖了搖頭:“在我所研究的範圍內,這種隨著隕石一起光臨地球的天外物質前所未見,十分奇特,我無法斷定這是不是你想要尋找的那種氣體。”
寧獨幽心內大喜,卻盡量不動聲色,隻是細長的眼睛裏有一絲掩不住的興奮,故作平靜地說道:“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轉頭對自己的貼身保鏢說道:“去鑽機那邊說一聲,同樣的岩石,再多采集一些,都送到車上來。”
保鏢應聲去了。
寧獨幽讓研究員們繼續他們的工作,自己則坐回沙發裏,拿起茶幾上的一瓶紅酒,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幹,臉上忍也忍不住的稱心之色,一道陰險狡詐的寒光在眼睛裏一閃即逝。
電梯在二十五層停下,湛之諾走出電梯,雙手抄在褲袋裏,微垂著頭,向大寫字間裏走去。
昨天莫桑璃一整天沒來上班,他心裏竟是說不出的牽掛,好像已經習慣了每天來上班都能看到她坐在辦公桌前發呆的樣子,一日不見,竟渾身都不對勁,連工作都無心進行,甚至下班回到家都還在回想她在電話裏虛弱無力的語聲,他放心不下想給她打個電話,卻又覺得在工作之外自己似乎沒有給她打電話的理由,隻得作罷。
一晚上的心神不寧,所以他很早就醒了,早早地就出門來上班。這個時候報社裏應該還沒有人來吧,走到門前,卻發現寫字間裏的燈亮著,原來還有人比他來得更早,會是誰呢?是她麼?
遠遠地便看見最後一排那張辦公桌的隔板上,露出莫桑璃一頭黑發的頭頂,湛之諾微微一笑,快步走了過去,莫桑璃微垂著頭坐在辦公桌前發呆的樣子隨著他的走近,便慢慢顯露了出來。
即使長發遮住了她大半的臉龐,可是那無比慘白的臉色還是讓湛之諾猛地一驚,不禁頓住了腳步。
“你怎麼了?”他幾步上前,手撐在她的桌麵上,俯下身擔心地端詳著她,心裏沒來由地一疼,“你生病了嗎?”
莫桑璃緩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浮腫的眼睛裏仿佛空洞一般,沒有一絲神采,輕輕搖了搖頭,又垂下頭去。
湛之諾這才注意到她原本小小的嘴唇此時又紅又腫,下唇的傷口上還滲著血痕,心裏猛然驚痛,伸手捧起她冰涼的小臉,急切地問道:“你嘴唇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