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獨幽眉頭緊皺,細長的眼睛裏眼珠不時轉動,越想越是心慌不安,無心再泡澡,站起身來,披了浴袍便走了出去。
走進臥室,直接走到牆角的酒櫃旁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了一口,正虛著眼睛想心事,奚曼吟走了進來。
“哎,你就起來了?還以為你要多泡一會兒呢。”她有些驚訝的。
“不泡了,越泡越累,還不如起來喝杯酒提提神。”他又喝了一口酒。
“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啊。”奚曼吟看了看他身上的浴袍,轉身向衣帽間走去,“我給你找身衣服換。”
寧獨幽想了想,跟著走進衣帽間,剛想說話,卻看見放包袋的那排櫥櫃上,竟放著黑甲天神的巨幅照片,他愣了一下,走了過去,說道:“你就那麼喜歡黑甲天神?”
“那當然了,他可是個英雄,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人,我是他的忠實粉絲,你又不是不知道。”奚曼吟在一排掛著的男式衣服裏選了一件拿出來搭在架子上,繼續說著,“他昨天可是又做了一件驚人壯舉,把兩架差點掉下來的飛機……”
寧獨幽無心聽奚曼吟的話,湊近了那張巨幅照片仔細地看,昨晚他隻看到黑甲天神的背影,沒看到正臉,原來……他忽然注意到照片上“城南晚報”幾個字,這才看出來這是一張報紙的大幅版麵,心中忽的一動。
“這是一張報紙的版麵?”他轉身看著奚曼吟。
“是啊!”奚曼吟看了他一眼,“都在這兒放了好幾天了,你現在才注意到?”
寧獨幽又轉頭看著那張被奚曼吟專門拿去壓膜封塑便於收藏的報紙版麵,頭也沒回地問了句:“這篇報道是誰寫的?”
奚曼吟拿了衣服和褲子走過來:“城南晚報的記者唄,還能有誰,好像是個女的,忘了名字了,你看看背麵第二版就知道了。”將衣褲遞給寧獨幽。
寧獨幽一聽,忙將塑封報紙拿了下來,完全沒理會奚曼吟遞過來的衣物,翻過背麵一看,果然,寫這篇報道的記者就是昨晚那個叫“莫桑璃”的女子,忙迅速看了一遍報道內容。
奚曼吟見他不理會自己,竟專心看起報紙來,很是驚訝:“你不是從來對這個都不感興趣嗎?平常還老嘲笑我,今天這是怎麼了?”
寧獨幽看了報道內容,那雙狡黠的眼睛裏眼珠不停地轉來轉去,似乎大腦正在高速運轉中,隻是一會兒,他心裏便有了一個大致成形的想法,並且因為這個想法而露出一絲略帶邪魅的笑容來。
奚曼吟見他不答話,有些不高興起來,將衣服往他手中一塞,搶過那張塑封報紙,噘著嘴道:“你別給我弄折了,我好不容易買到的呢。”小心翼翼放回原位,看著照片裏豐神俊朗的黑甲天神,一臉的著迷。
寧獨幽鄙夷地看了奚曼吟的背影一眼,想了一下,說道:“你可知這個叫莫桑璃的記者跟黑甲天神的關係?”
奚曼吟頭也不回地說道:“他們能有什麼關係,你也看了報道了,不就是這個記者被黑甲天神給救了嘛。”她嗤之以鼻的樣子,“真是的,多的是人被黑甲天神救助過,就她要大張旗鼓地寫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見過黑甲天神。”
“據我所知,她跟黑甲天神的關係可不一般。”寧獨幽似笑非笑地說道。
“不一般?”奚曼吟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寧獨幽,“你怎麼知道的?”
“我昨晚見到了這個莫桑璃。”寧獨幽冷笑一聲,“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追查到那幢房子的,差點壞了我的事。”
奚曼吟嚇了一跳:“記者怎麼會追查你的?你的事被人發現了嗎?”
寧獨幽搖頭:“怪我一時得意忘形,有些疏忽,不過,就憑這麼個小記者還查不出個什麼。”
奚曼吟想了想:“原來你說遇到了一點意外,指的就是她。”
寧獨幽虛了虛眼睛,看向那張黑甲天神的報紙版麵:“最意外的是,竟然遇到了黑甲天神。”
奚曼吟驚得杏眼圓睜:“你……你說什麼?你……你還……遇到了……黑甲天神?”她震驚地話都說不清了。
寧獨幽看向她:“對,見到了你的偶像。”嘴角一歪露出一絲嘲諷的笑。
奚曼吟嘴巴張得老大,半晌才說出話來:“你……那……”終於回過神來,好奇心頓起,急切地問道,“他很帥吧?是不是比照片上還要帥?”
寧獨幽一愣,又好氣又好笑,搖頭道:“你們這些女人簡直……你不擔心自己老公有沒有事,反倒去關心別人長得帥不帥,簡直……簡直不知所雲!”
奚曼吟被他這麼一說,有些尷尬起來,小聲說了句:“你這不是沒事嗎?”
寧獨幽冷哼一聲:“我當然沒事,黑甲天神根本就不是衝著我來的,他是來救那個莫桑璃,幾乎看都沒看過我們一眼。”
“你說什麼?”奚曼吟又驚訝了,“他為什麼要救那個……那個莫桑璃?”
寧獨幽看著奚曼吟:“所以我說,他們之間關係不簡單。”
奚曼吟有些無法相信的,想了想,細眉一挑:“那個女的長得很漂亮嗎?”
寧獨幽點點頭:“還不錯,長得挺美。”
奚曼吟眉頭一皺,有些不服氣:“比我還漂亮嗎?”
寧獨幽眉毛一揚:“當然沒有你漂亮,有幾個女人能比得上我夫人這般國色天香。”一把摟住奚曼吟的肩,忍著笑,眼裏流露出一絲嘲諷。
奚曼吟臉色緩和下來,白了寧獨幽一眼,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想了一下,說道:“既然這樣,那他們之間還能有什麼,黑甲天神那麼高高在上,怎麼會看得上一個平凡普通的小記者?”
寧獨幽搖了搖頭:“不一定……”
奚曼吟雙眉一挑,又想說什麼,卻被寧獨幽伸出食指按住了嘴巴:“你別急,他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我們調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奚曼吟伸手別開他的手指,驚訝道:“你想調查他們?怎麼調查?”
寧獨幽陰陰一笑:“怎麼調查你就別多問了,我自有辦法,那個小記者對我的事似乎猜到了些什麼,我必須得有所防備,不能太被動。”
奚曼吟有些驚疑地看著他,搞不懂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她心裏其實更想知道的是,那個叫莫桑璃的記者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報社又是忙碌的一天,經曆過昨天的混亂,似乎都還未恢複元氣,所以今天又有不少人留下加班,莫桑璃回到家時,天已經快黑了。
一整天她都有些精神恍惚,所以湛之諾讓她留守報社,沒讓她跟著外出,可她其實更願意多做些事來分散注意力,總好過坐在辦公桌前胡思亂想。
給神奇喂了吃的,又逗它玩了一會兒,腦袋裏糾結了一整天的胡思亂想仍在困擾著她,讓她實在忍不住想去天台上看看。
見她要出門,神奇歡跳著想要跟去,雖然有些不忍心,但她還是把它留在了屋裏,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
走上天台,她呆呆地站在那兒看著昏暗中空蕩蕩的一切,那讓人一想起就會麵熱心跳的一刻在腦海中是那麼清晰真實,如果……如果真的隻是一場夢,那也是一場無比美妙的夢,想必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
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走到護欄旁,手扶著護欄,仰頭望向夜空中那顆若隱若現的星光,她一直想象著那是母親在天堂裏凝望的目光。
你看見了嗎?媽媽,在這個天台上,真的有過那美妙的時刻嗎?雖然覺得實在不可能,實在無法置信,可是……還是好希望那不是一場夢,希望那一切都是真的……
“你是在這裏等我麼?”
突如其來的卻又十分溫柔的聲音,讓莫桑璃先驚而後喜,忙回過身去,那個一整天都縈繞在她腦海裏的俊朗身影就真實地站在那兒,麵帶微笑,眼神溫柔地看著她。
她渾身的血液都歡騰起來,臉上不由自主地綻開喜悅的笑意,情不自禁地便向他跑了過去,卻忽然頓住,眼神又猶豫起來,萬一……萬一那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呢?那我……我這個樣子……豈不是好丟人……尷尬地低下頭,臉驀地紅了。
尹天石已經張開雙臂,卻見她忽然停住滿麵通紅,以為她是害羞,不禁微笑,上前一步,伸手一拉,將她攬入懷中,緊緊抱住。
莫桑璃驚呆了,他溫暖的懷抱是如此的真實,堅實的胸膛,有力的雙臂,這一切都再毋庸置疑。
“這是真的嗎?真的不是我在做夢嗎?”貼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她仍不放心地,生怕這是一場虛無的幻夢。
“怎麼會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實。”尹天石俯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頭頂,嗅著那柔軟發絲裏淡淡的芬芳,“你不知道,這一整天我都在盼著這一刻,可以這樣把你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