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璃小小的嘴唇囁嚅著,好半天才終於說道:“我……我不想別人都看著我,特別……特別是你的那些同學都看著我大聲笑,我不喜歡這樣,我……我害怕……”她的聲音越來越細,越來越小,兩隻小手非常不安地攥著衣角。
尹天石剛想說話,上課鈴聲忽然響了,莫桑璃驚了一下,匆忙地看了尹天石一眼,又低下頭:“對不起,天石哥哥。”轉身快步地離開,怕再看到他臉上的失落。
尹天石看著莫桑璃的背影,原來自己的好意竟讓她如此苦惱,原來他太急於擔心她幫助她,反而給她帶來了負擔,他心裏無比失落。
自此以後,他不敢再這樣冒然去找她了,怕她會感到害怕,不願再勉強她,不願打擾到她的安靜,但是,他仍時時刻刻地關注著她,用著一種不同的方式。他開始學著在所有嘈雜的聲音裏去辨識她的聲音,甚至辨別她聲音的方向位置,摒除其他的聲音,讓她的聲音成為他耳中獨立又清晰的存在,即使隻是她一聲輕微的歎息。
有一天,他在自己的教室裏忽然聽到她輕微地“哎呀”一聲,那是有些驚訝又些微痛苦的聲音,他立刻感到擔心,忙衝出了教室跑下樓,朝一年級教室跑去。跑到時,正看到小璃剛站直身,拍著手上的灰塵,低頭看著自己摔破了的膝蓋,她被椅子掛了下衣角,所以摔倒了。
尹天石忙跑了過去:“小璃,你膝蓋摔破了,怎麼回事?”
莫桑璃抬頭看見尹天石,有些驚訝:“天石哥哥……”
尹天石蹲下身看了看她摔破的膝頭,髒髒的傷口上有血浸了出來,忙站起身:“我帶你去學校醫務室吧,醫生會幫你弄好傷口的。”
莫桑璃點了點頭,跟著尹天石走出教室。
尹天石回過頭看著她:“摔疼了嗎?”
莫桑璃又點了點頭:“有點兒疼。”
尹天石有些心疼,伸手扶著莫桑璃的手臂,想減輕她走路的疼痛感。
“沒事,醫生幫你處理一下,就會好多了。”
看著校醫幫小璃處理著傷口,尹天石忽然覺得,其實這樣才是幫助她的最好方法吧,不去打擾她,不去勉強她,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才是真正地幫到了她。
尹天石從此就這樣默默地關注著莫桑璃,保持著似遠又近的距離,隻有在這樣的狀態下,她才會輕鬆自如一些,偶爾遇到,也會跟他說幾句話。其實他不知道,甚至連小璃自己都沒意識到,正是因為有天石哥哥,她才對學校不是那麼抗拒,才慢慢地開始適應了學校的生活,學會了怎麼在人群中自處,學會了在周遭喧鬧嘈雜的聲音裏繼續安靜地做自己。
到了六年級,尹天石漸漸煩惱起來,很快他就要升入中學,與小璃便不在同一個學校,雖然她已經慢慢適應了學校的生活,可是她能好好地照顧自己嗎?
靈師感覺到尹天石的心情變化,問道:“怎麼?為何近來心情不佳?”
尹天石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靈師,我的聽力究竟能達到多遠?”
“如無特殊阻隔,可達數十公裏之遙。”
尹天石點點頭,默默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