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水細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人急急地退開，那溫熱的氣息噴在自己耳邊的觸感卻還未消逝。
低下頭看著自己麵前這個羞紅了臉的小侍女，自己打小便同她在一處，日日跟著自己，說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自己方才說出問她有沒有心上人的話，也著實是經過一番深思的。
沁水年紀不小了，可若是再不嫁，便再難嫁出去了。
自己是有些離不開沁水，舍不得她，可自己如今已經有了子夜，還如何能看著沁水沒有心上人相伴呢？
終究是想要沁水得到自己心上人的注目比過了對她的不舍，才問出口的。
可誰曾想是這樣的答案？
深深地看了認真地哄著孩子的白子夜一眼，蘇洛汐笑了，又想起他之前所說的那句話：“這世間，真真是天意弄人的。”
抬手朝人揚了揚，白子夜雖有疑惑，可還是隨了她的意思，抱著孩子走過來。
順著蘇洛汐的手勢將耳朵湊到她嘴邊，聽見她低語：“你說……我要是借你一個侍衛，給沁水幸福，好不好呢？”
目光霎時間就定在了正在船尾撐船的夜風身上，白子夜會意地笑笑：“沁水這眼光倒是好，夜風跟著我，也有好長的日子了。”
“沁水，你抱著小姐去船尾歇一會兒，我和子夜要在這兒說說話。”蘇洛汐才知道沁水的心思，又得到了白子夜的同意，便急著給他們創造機會了。
“主子……謝主子。奴婢現在就去了。”沁水也明白了蘇洛汐的意思，眉目間滿是欣喜之態。
沁水走後，白子夜把小少爺往船中間的軟墊上一放，確保兩側的窗戶是關著的，孩子不至於掉下去，就走到蘇洛汐的身旁，將人臉擺正了對著自己。
臉頰突然被捏住，蘇洛汐感覺有些奇怪，卻隻能發出一個“唔？”的音來表示自己的不解。
誰知白子夜隻是故意冷著臉，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對著蘇洛汐：“你整天為別人的事情操勞，都不理我和你的孩子了。說，你是不是不愛他們了。我……我這個當爹的第一個不同意！”
蘇洛汐被他逗笑，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環牢了，才將人拉得彎腰彎下來，與自己四目相對。
湊上前去親了一口，唇齒相接的聲音弄得白子夜耳根子都紅了起來，大抵是沒料到她會這麼主動，才被她的舉動紅了耳尖。
船頭是一對佳偶，船尾亦是一對即將被促成的佳偶。
夜風眯著眼瞧摟著小姐的沁水向船尾走來，將劃船的活交給一直坐著的船夫，從船沿上跳回船上，跟沁水打招呼。
“怎麼來了？沒在前頭服侍著嗎？”
沁水點了點頭，示意他看向自己手中的小姐：“主子讓我帶著小姐來船尾。”頓了一頓，她又加上一句：“來給你解解悶。”
主子的話分明不是這樣的，自己突然就這麼說出口了，等到沁水反應過來時，夜風已經滿臉玩味的笑意：“哦？你如何給我解解悶？不是我的孩子拿給我解悶，無趣得緊。”
“我……我來陪你說說話給你解悶。”沁水被他這麼滿懷笑意地看著，頓時就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像情竇初開的少女。
接下來夜風說的話，怕是過了今後的年年歲歲，沁水都還能記得清。
還能記得清他立在船上，笑著對著自己，背後是動著的山山水水，唇齒開合間吐出的一句：“那今後的年年歲歲，可有幸得你日日來同我作伴？”
“你……你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沁水生怕自己聽錯了，或是會錯了意，她隻能戰戰兢兢地再問一次。
似乎是打定主意了沁水會有這個反應，也對，自己從未對姑娘表露過心意，說出來的話她難以理解也在常理之中。當下便耐著性子換了個方式再說了一次：“在下的意思是，可有幸娶得你？沁水姑娘？”
這下子沁水真是聽得清清楚楚了。夜風說他要娶自己，是真真切切地聽在耳朵裏的“娶”字，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欣喜的笑意更深，讓人差一點就要落淚了：“你……你怎麼不早說。”
夜裏，一處客棧的廂房中。
蘇洛汐將白子夜打發了出去，隻留了沁水和小七二人在身側服侍著。
她迫不及待想聽聽沁水和夜風的進展。也怪不得她，沁水這一日眼角的笑意啊，可是連天邊的烏雲都要被她感染了。
一邊搗著手上瓷碗裏的麵膜，蘇洛汐催促道：“快說說，何事如此高興？”
“主子……夜風他今日同我表露心意，原來……原來他也是喜歡我的。”沁水說著便激動得又要哭了，蘇洛汐連忙叫住她：“不許哭，把臉湊過來，好好說說他是怎麼告訴你的？”
沁水乖乖地把臉湊過去，任蘇洛汐糊了她一臉的麵膜。畢竟主子說過這個東西是好的，那便是好的。
“他一開始說：‘那今後的年年歲歲，可幸得你日日來同我作伴？’我沒聽清，或是說我不敢確認，他便再說了一次：‘可有幸娶得你？沁水姑娘？’”說著說著，也顧不得臉上的麵膜了，沁水高興得又笑了出來，蘇洛汐的麵膜差點就糊到她嘴邊了。
小七將糕點放在桌上，插嘴道：“主子您說，夜風是不是話本子瞧多了啊？怎麼這麼能說會道。”
聽見小七這麼說，沁水急急地要為夜風辯解：“他才不是，不是。”
把手上的瓷碗擱下，蘇洛汐才給沁水打圓場：“傻姑娘，他就算是話本子瞧多了，也證明他從很久以前便是喜歡你的，又有什麼可辯解的呢？得一人如此，此生我覺得便足矣了。”
擺弄著小七方才端上來的糕點，蘇洛汐捏了一塊放進嘴裏，甜甜的味道在唇齒間蕩開，如同第一次時白子夜吻她的感受，忽地她便笑開來：“就像我，此生得子夜如此，即便就此終老，我亦覺得，足矣。”
“人來這世上一遭，貪得不就是同自己的心上人歲歲年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