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罪過

那天的事情就這麼沉澱了下去,再也沒顯現於人前。我知道或許自己所謂的等待已久的時機也許就這麼錯過了吧。猶豫不決,這樣的習慣確實算不上是一個好習慣。我還是缺少了一點兒果斷啊!

若是多少年後想起了,我估計會責怪自己吧。

方琳夕怎麼想的呢。這我不知道,不過自從那以後我們算是真的“陌生”了。是那種陌生而不是那種陌生。

我們依舊在一個班上上課,在一個學校裏生活,隻是卻沒有以前那麼熟悉,或者說是互相都很刻意的在躲避對方,從眼神到巧遇的一言不發。多少次靜默的一起走過那麼漫長而又短暫的路。

我還是喜歡看她的背影,有時候我也會想,若是我走在她的前麵,她也會偷偷地跟我一樣的看著我的背影呢。

我做過實驗,可惜,我很失望。

為什麼呢,她真的對我一點兒感覺也沒有嗎?我這樣在心底問著自己、

不,不可能,我這麼喜歡她,難道她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嘛,那怎麼可能呢。我倔強的認為隻要自己喜歡對方,對方便會喜歡自己。這在那時是我多麼堅定地信仰啊。我的整個人的精氣神全部寄托到了她的身上,或許確切的說是她的背影,我是看著她的影子走到這一學期的期末的。

也許,我曾想過,也許是我令她失望了。為什麼我沒有如期的如願的對她傾吐自己的內心,為什麼在她也許動了的心還對我保留著一絲期待的時候我沒有抓住機會近前一步,而是膽小的滯留在了原地。

可惜了,時間不會給我重來的機會了嗬。時間啊,你為什麼走著久都不累了,一晃都快期末了,這一學期就要完了啊。

臨近這個期末的前兩個星期,一場雪落了。冬天真的就來了,這麼突然,以至於我都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裏沒有情形過來。

那一天,那場雪紛紛揚揚,多麼美啊,我就這樣的看著窗戶旁,就這樣看著外麵的雪飄在對麵宿舍樓前的樹葉上、

“好大的雪啊,真美,這裏都好幾年都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呢。同學們下課了可以出去看看啊,我們應該時刻帶上我們發現美的眼睛。“老許在講台上這樣說道。

那場雪,我至今還記得。

南方,雪是個稀奇玩意兒,更何況這麼大的都能覆蓋住一顆大樹所有枝葉的雪。

我不記得清楚了,好像我們學校裏男女生宿舍樓前出了桂花樹外也還有那麼兩棵玉蘭花樹。這樹竟在這個季節還開著花,雪落在那開著紫色的、白色的玉蘭花的花瓣兒上、快脫落的樹葉上,甚是美麗啊。

可惜,那玉蘭再美,卻也不及這人兒。課間,我們“奉旨”去外麵賞雪。美則美矣,這一場雪竟也等到了我們這些花朵季節的人來與她共舞。

難得的一場雪早已吸引來眾多的粉絲。樓下的近水樓台,一早在我們還沒出教室就已經跑出了樓外去了,等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沐浴在雪雨中多一會兒了。

輕柔的雪一片一片的飄落下來,落在屋頂上,落在樹葉上,落在人烏黑的長發上,也落在打濕了的地麵上。

一群人在笑著,跳著,就像一個個精靈一般,一點也不需要顧忌什麼。純真,無邪。

多少人曾經擁有過的東西,然後在追逐過程中又失去,等到悔悟的時候又回過頭來再去尋找。

孔子在評價《詩經》的時候這樣說: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思無邪,不就是純真麼。由心而發而無有他慮,心形於表,不假更改。我這樣理解無邪二字。

我也出去了,外麵的雪依舊在下,依舊那麼美麗動人,宛如一曲天鵝舞,每一次躍動都是一曲戀歌。

我趴伏在窗台上靜靜的看著下麵的操場,那裏人群彙聚,不僅我們班的同學,還有更多的是其他不認識的人。他們玩兒的很開心,地上已經意外的積攢起了一層薄薄的雪,他們正模仿北方的孩子將雪揉成團兒互相丟扔。

旁邊有很多人,大家都依靠著窗子,我們都是沒有下去的不活躍分子。

她顯然在列。我多次窺視,並沒有讓她發現,也或許她發現了但是卻並沒有給我任何的提示。

就這樣,一扇窗子卻似乎是成了我們之間的紅線。外麵的雪仿佛成了獨屬於我們的浪漫。

在那麼一刻,就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忘了一切的一切,眼中隻有那雪,手下隻有那一扇窗,心底也隻藏了這麼一個人!

為什麼說是藏了。畢竟我還沒有勇氣將它大白於天下。

雪在我們還沒上課或者說即將上課的時候停了。遠處的山已經帶上了白色的帽子,屋頂倒是還幹淨,卻沒有雪願意棲息在那上麵。

鈴聲喚醒了我們,若不是這討厭的鈴聲我們也許還可以多享受那片刻安寧。

可以想象,有了這雪我就更加喜歡轉過頭去望那邊兒了。我也更明目張膽了。

我記得有好幾次我的眼神曾與她有過片刻的接觸,雖然隻是那麼一瞬之間,然而卻已足夠我興奮好半晌了。

那種心底的竊喜的感覺,我在心裏回味不停。我開始主動試圖與她進行眼神交彙。後來,我總認為我們的哪點兒模糊的朦朧的情緒也許隻是一種精神上的莫名的依賴和寄托,這一點是我在高中的某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後感悟到的。

可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說這個詞了。可惜,也許是她心裏有鬼,也許是她不願意與我進行交流,我的眼神故意延伸到她臉上就這麼赤裸裸的盯著她也勾不起她的絲毫的興趣。

也是在那以後,我感覺她對我的疏忽似乎更加刻意了。我的盲目的自信心在如此好多次的失望後終於受到了嚴重的打擊。後來我也變得“高傲”起來了,即便是從她身邊走過都不再去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我的這種做法有沒有在她心裏掀起哪怕僅僅是那麼一絲絲的波瀾,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心裏,這隻是我的倔強的另外一種表現。當我正在她麵前或者眼下的時候我是如此的高傲,對她簡直是不屑一顧,然而等她稍一不注意我卻又總是忍不住要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甚至哪怕是那麼一個微笑的動作我都會很好奇。

是什麼又引的她笑的那麼開心了呢?為什麼她的臉色看起來並不開心,是誰惹她生氣了嗎,還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很敏感了,關於她的任何消息都會引起我的心出現波動。就如這一次,就在即將就要期末考試的最後幾個星期的一天,那是在一節曆史課上。

我們的曆史課老師是一位很有資曆的老老師,一位女的老老師。

很不巧的是那天她被抽起來回答問題,更不巧的是抽到的問題也是她回答不了的。說實話在她被抽起來的時候我就很擔心,我很大膽的直盯著她的眼睛,當我看到她站起來木在哪裏,臉也逐漸變紅的時候,我的心裏很著急,恨不得取而代之,我在心裏一遍遍的默念我自認為正確的答案希望她能聽見,最終還是無濟於事。

這位老師是一位狠角色,見她回答不上來直接就開始思想道德教育。說白了就是一頓狠批。我看著那個心疼啊。或許我應該對那位老師說聲對不起,那一次我在心裏將那位老師狠狠的咒罵了一通。

其實,那一天我最應該罵的還是自己。老天再次給了我機會,我竟然又沒有抓住,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麼。我真想學著《月光寶盒》裏的周星馳一樣,發自肺腑的說上那麼一句“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麵前,但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我才後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可以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前加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可惜,又是可惜。我沒有那等才情,寫不出如此動人的話語,但是我還是祈求老天能夠原諒我,原諒我又一次錯失良機。

被一頓臭罵後,她小小的心兒終於承受不住,她很沒形象的伏在課桌上哭了起來。

那嗚咽的聲音紮著我的心,那麼痛,那麼痛。我想上前安慰,我想上前告訴她這不算什麼,我想告訴她我還在她身邊。

如果可以,如果勇氣可以從別人那裏借來,我一定會借來方圓十裏所有人的勇氣去邁出哪一步。

事實是,我真的邁出了哪一步,可惜卻崴了腳。

我是在別人的慫恿下上前去的。有很多人鼓動我去,然而我在他們臉上看到的卻並不是真誠,而是一副看笑話、看熱鬧的嘴臉。

多麼可笑,我純潔的愛情竟然被別人當做笑話來看待;多麼可笑,這樣的場麵他們也能笑的出來。

我被他們簇擁著走上前去。我是一個有著帶紙巾習慣的人。無論是初中還是高中,以至於到了大學我都還保留著這個習慣。

其實,在以前這個習慣我是不太重視的,直到發生了今天的事情後,我才發現帶著紙巾是多麼的重要。

她伏在課桌上哭的梨花帶雨,漂亮的臉蛋兒因為淚水兒更顯水嫩,隻是若是能夠撇去她的嗚咽聲和眼中不屈的憤懣,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人被她迷住的。

她倔強的將自己的臉埋在手肘中。陳米、羅夏、秦琴、任虹,好幾個女孩子都在一邊兒勸導,可惜她還是出不了這口氣。

我知道一口氣憋在心裏出不來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我深有體會。就像是一個皮球被充滿了氣,還被人堵住了嘴。

我的本意就是要過去看看她的,現在又被這麼多人簇擁著,再加上有任虹、郝雁、秦琴她們的鼓勵,我真的就走上前去,扯過一個凳子坐在她的對麵。

可是我該怎麼說呢,我該說些什麼呢。

我是一個不太會聊天的人啊,這時候我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是一個多麼嚴重的問題了。

我就坐在她麵前看著她好一會兒,可是我卻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倒是說話啊,你快安慰安慰她啊。”任虹看著我木訥的樣子,很著急的說道。這是上天在提醒我麼。

“就是,你看我們琳夕都哭成什麼樣子呢,你別像個木頭啊。”秦琴也催促道。旁邊還有很多人都在看著,我知道這件事情早已傳開了,至此算是大白於天下了吧,真正的大白了。

”我,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啊。“最終在她們一再的催促下,我卻反而是心底著急,幹著急。就在我說話的時候,我分明看見她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隻是她的眼神卻讓我更加的心痛。

隻一眼,然後她便又低下頭去了。

“你,真是被你蠢死了。”陳米一副氣不過的樣子“有沒有紙巾”她的語氣也帶著生氣的意味。

“有”我從口袋中掏出一張麵巾紙遞過去給陳米,心裏竟然還沾沾自喜,而且竟然還表現在了臉上。

“哼,虧你笑的出來。”陳米結果紙巾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兒,然後就沒搭理我了。

頓時,我知道自己犯了極端嚴重的錯誤。這是什麼時候,這樣的時候竟然還笑得出來,她的自尊心。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了。

我自己是一個很好自尊的人,我可以肯定的說,她絕對會因為我這一笑而受到莫大的打擊。

那一天犯了這樣一個大錯,我自知沒臉繼續待下去,最後可以說是落荒而逃了吧。在回到我自己座位的時候我看見她終於抬起頭來振作起來,用她的衣袖擦幹眼淚,而我的紙巾則被扔在一旁。

那一刻我好心痛,好恨啊,恨我自己。我也知道我們之間從此若是要在一起將會有一段更長的距離要去拉近,或許是一道天塹也說不定。

也是從這一次的失誤,我開始嚴格控製自己的麵部表情,幾斤將自己變成一個不會笑的麵癱。

上課了,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任虹和郝雁她們回來狠狠的將我批評了一頓,而我很認真的一吊兒郎當的樣子接受了她們的批評。我知道我確實是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對她的自尊心若是造成了打擊,我願意用更多的東西去補償。

嗬,老天爺總算是公平的,還真的讓我的錯得到了補償,那是整整一千天的時間啊,竟然就讓我去補償自己犯下的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