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懶豬,起來咯,今天是學校拍畢業照,去遲了可就沒份了。”
看著夢梔因為起床氣不滿的樣子,安洋無辜的聳肩:“你瞪我幹嘛?又不是我不讓你好好睡覺,你不想照畢業照嗎?不想的話我打電話給韋一,跟她說我們不去了,有其他安排。”
她揉了揉臉頰,搖頭:“算了,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下,以後天南地北的也不知什麼時候能見一麵,現在拍照,也算留個紀念。”
他含笑點頭:“嗯,我準備了早餐,洗漱完後吃點,我們就去學校吧。”
兩人出門的時候,天邊太陽剛剛露頭,夢梔伸了個懶腰,撇嘴道:“為什麼高考前不拍畢業照啊,非留到今天,讓人覺都不好好睡。”
安洋將酸奶遞給她,漫不經心地說:“高考前拍照人臉都是僵硬的,因為想到過幾天就是人頭落地的日子,誰還笑得出來?現在所有事情都結束了,拍照的同學都有朝氣一些。”
她吸溜著酸奶,不接受安洋的胡扯。
此時六月上旬,學校的梔子花有些還是花苞,有些卻已經盛放,整個淮北高中都是清清淡淡的甜香,安洋長得高,稍微踮起腳摘下一朵開起來特別漂亮的,別在她頭發上,笑道:“梔子花是你的名字,配你正好。”
“哎喲,大清早的就在這裏秀恩愛啦,真受不了你們倆,快點,磨磨蹭蹭些什麼,大家就等你們啦!”
韋一穿著件鵝黃色的過膝裙,襯著六月初夏的風,看起來特別有精神,夢梔拍了拍她的肩膀,嗔道:“亂說話,走吧走吧。”
攝影師已經架好設備,邱明華臉上難得有一絲笑意,夢梔仔細一看,四班所有人都到齊了,可惜缺了許薇雨老師,不免有些遺憾。
大家站在一起,手臂搭著手臂,傻兮兮笑著,攝影師正準備摁快門,大腹便便的許薇雨老師就走進來,笑著揚聲道:“等等!四班學生的畢業照怎麼能缺了我呢,好歹也帶了他們兩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近半年沒見到這位喜歡調侃人的年輕老師,四班學生眼眶忍不住泛紅,韋一和林文聰上去扶著許薇雨,啞聲說:“您說您,都懷孕了還這麼瞎折騰。”
“哎呀,怎麼說是瞎折騰呢!我的學生今天圓滿畢業,我這個班主任怎麼能不到場?以後天南地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上一麵。”說道這裏,她眼睛都忍不住紅了,輕聲說:“恭喜你們出師了。”
一直都強忍淚水的夢梔眼淚嘩一下掉下來,安洋忙不迭的拿手帕擦,自己眼睛也有些泛酸。
曾經這麼厭惡這個禁錮自己,壓迫自己的地方,臨走時,才知道你有多不舍,有多愛這個地方。
它雖然枯燥,每天重複著同樣的生活,感覺暗無天日,卻是人一生中最美好最純淨的歲月。
拍完大合照後,安洋被周嶼森叫到六班拍合照,林帆也被叫過來拍了張大合照,接下來的時間,許薇雨老師就被四班學生輪流叫去合照,不過考慮到她現在情況特殊,都沒怎麼放肆,看許薇雨麵露疲色,就不再糾纏。
“唐夢梔。”
她正站在升旗台那裏看安洋攬著周嶼森合照,背後傳來許薇雨的聲音,她轉過身,許薇雨笑了笑,舉著手中的單反:“不和我照一張嗎?”
她不好意思的走過去,貼著許薇雨僵硬的笑著,許薇雨摁下快門。
她拿下來翻了翻,不滿地說:“你這孩子就是太放不開,隻是照相而已,看你笑的,明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上鏡外在硬是扣了兩分。”
夢梔尷尬的笑了笑,她確實不太喜歡照相。
“行了,不欺負你了,找你哥去吧,以後放假記得常來看看我啊,帶出這麼個學霸,還是讓我虛榮虛榮。”
許薇雨捏了捏她的臉,卻被趕來的安洋輕輕拂開:“老師,你別欺負我們家夢梔,她人膽子很小的。”
許薇雨聳了聳肩,好笑的點頭,隨後離開。
她伸頭看著老師離開的身影,有些愧疚:“哥哥,你這麼說許老師,讓她傷心了。”
“唉,都是我的錯,行了吧?我有什麼辦法,就是見不得別人欺負你,算了,不說這些,下午想吃什麼?我爸的意思是,好不容易高考完,讓我們都回家聚一聚。”
夢梔縮了縮脖子,訥訥道:“你去吧,我就……我就算了,安昕不太待見我。”
一想到那個妹妹,安洋也有些糟心,她這段時間是越過越混了,不僅在高二這麼重要的階段早戀,交的那些朋友也不是什麼好鳥。
“好吧,我們買點菜回家煮火鍋。”
她的眼睛忍不住發亮,連連點頭:“煮火鍋好!不浪費錢,這段日子都在外麵吃,我都快吃吐了。”
他捏著夢梔的鼻子,笑道:“怎麼?覺得我帶你吃的地方不好?”
她討好的抱住安洋的手,軟言道:“沒有,哥哥帶我去哪裏吃都好,但這些餐館做的都沒有哥哥做的好吃,不不!是差遠了!”
他得意的點頭:“那是,也不看你哥哥是什麼人,我可是要成為食神的男人。”
夢梔忍著笑,又接著吹捧了幾句,把安洋誇得美滋滋。
第二天是沙灘畢業聚會,老天爺很給麵子的出了大太陽,夢梔套了件純白色的漢服,整裝準備出發,安洋將一頂乳白色藍綁帶的帽子壓在她頭上。
“今天太陽大,你又不愛抹防曬霜,戴個帽子,免得曬傷皮膚,我聽人說女孩子皮膚嬌貴的很,要好好愛護,艸,我怎麼感覺我越來越像老媽子了呢!”、
她趕緊回身抱著安洋的手,撒嬌道:“哪有,我哥哥最好了,是體貼的好男人。”
到學校的時候,大家都準備就緒了,韋一原先在班上一直不怎麼顯眼,現今脫下老土的校服,穿上時尚清爽的休閑套裝,帥氣又性感。
四班隻有三十多個人,隻包了輛大巴車,夢梔和安洋坐在最後麵,共用一個耳機聽音樂。
路程並不長,她隻稍微打了個盹,便到目的地,隨後眾人爭先恐後的下車。
“啊!大海,我的母親,我來看你啦!”
楚瀾跪倒在沙灘上,誇張大叫,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把東西放在附近的酒店,安洋讓夢梔一個人呆在房間裏看電視,跑到韋一房間借防曬霜,回來後吩咐她從頭到腳的抹上,才肯放人出來。
六月份的陽光並不是很刺眼,風還帶著一股涼意,兩人手牽手走出來,遠處音樂才子陸離正抱著吉他,坐在礁石上唱周華健的《朋友》。
他的聲音低沉,唱這首歌很有一番味道,讓班上其他同學忍不住輕輕跟著哼。
曲畢,海灘的人們鼓掌,有幾個人扔了幾塊錢在他麵前,讓眾人哭笑不得。
“哈哈,我請你們吃棒棒冰,走!”
陸離高興的拽著十幾塊錢,撒丫子跑向最近的雜貨店,買了十幾根棒棒冰分給大家。
夢梔喜滋滋的舔著棒棒冰,像偷食成功的老鼠,這都得怪安洋,說她胃不好,不能吃生冷的東西,搞的她饞這些饞的不行。
夢梔不會水,就和韋一在沙灘上玩排球,無奈這個平時成績屌炸天的姑娘運動細胞實在太差,讓整個小組處於一種帶著菜鳥施展不開的尷尬境地,最後失敗收場。
不過也沒人怪她,不是正式比賽,而且看到學霸笨拙的一麵,大家都很開心,你一語我一言的調侃她在賽場上逗趣的動作,讓她臉紅的不行。
晚上大家組織玩試膽,畢竟四班同學高中生活都幾乎在學習,都沒經曆過這些學生時代難忘的回憶,都想在畢業晚會這天彌補遺憾。
夢梔分到和韋一一組,她拿著標簽,頗有些遺憾的看著安洋。
分配好組合和任務後,大家開始行動,必須集齊六個徽章試膽才能算是成功,去的地方不是漆黑一片的溶洞,就是遺棄已久的老屋,夢梔是個純粹的唯物主義者,沒多怕,隻是不開心和自己組隊的人是韋一,不是安洋。
一路上安靜的可怕,夢梔心不在焉扒拉著路上的樹葉,韋一還是有些膽怯的,小聲問:“唐夢梔,你……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
“啊?”她奇怪的看著韋一,嚴肅的說:“有啊,這個世界有鬼的。”
韋一嚇得腿都在抖,夢梔的聲音正經又冰冷:“物理學上說,這個世界上所有消逝的生物都會化為分子,繼續留存在空氣中,也就是說,人死後並不代表徹底消散,而是作為微分子或者一種電離物質生活在我們周圍,可以稱那些電離子為靈魂,但我覺得微分子更合適,因為他們沒有形體,比微生物還觸不可及。”
“……”
韋一麵無表情的拉著她往前走,再也不想和這個隻知道學術的呆子搭話。
兩人到溶洞裏開始尋找,夢梔打著手電筒仔細的察看,沒一會兒在角落裏看到蒙上灰塵的徽章,興奮的轉頭一看,空無一人。
“韋一?”
她走出來,外麵的海灘也是空無一人。
夢梔心裏一咯噔,她不怕鬼,不怕任何未知生物,但她怕孤獨。
“任時光匆匆流去,我隻在乎你,心甘情願保留你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