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產
這樣的旅行是很枯燥的，齊瀠看了沒一會就不感興趣了，躺到鋪上聽剛買的隨身聽，車廂裏的人隨著有節奏的火車哐幾聲都有些昏昏欲睡，姥姥跟姨婆更是躺在鋪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睡著沒有。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驚得齊泱一下子坐起身來，車窗外已經是鴨蛋青色，憶蘇姐一把拉開推拉門，焦急的對齊媽說：“大姨，我們車廂那個大肚子的我怎麼看著像要生的樣子呀，你快去看看去吧。”
齊泱看了看表，才四點多鍾，齊媽趕緊跟著憶蘇姐往他們那個車廂走，齊泱也跟著過去，齊泱問憶蘇姐：“姐，你跟乘務員說了沒有？”
憶蘇說：“沒有，我還沒有找著乘務員呢。”
人已經蜷縮著躺在鋪上了，齊泱發現鋪上有水跡，估計羊水破了。
齊媽一看，說：“估計羊水破了，齊泱，你趕緊去找乘務員，我去喊你姥姥。”
姥姥做了幾十年的接生婆，什麼情況一看就知道，齊泱跑到車廂的連接處，找到乘務員說明了情況，乘務員趕緊報告了列車長，廣播隨即廣播了這件事情，並請車上有接生經驗的醫生或護士去齊泱他們那節車廂。
齊泱回去的時候，姥姥跟姨婆已經都在了，姥姥說羊水已經破了，孩子胎位很正，看情況不等到下一站孩子就能生下來。
列車上的急救箱被送過來，那女的對齊媽說：“大姐，我叫楊怡，這是我媽媽的電話，麻煩你幫著打個電話讓他們去車站等著。”
齊泱接過來，說：“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打電話。”
楊怡已經疼的臉色煞白了，姥姥說：“閨女啊，你別害怕，我接生四十年，從來沒有出過一次事故，你跟你肚子裏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廣播沒一會就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過來，說自己是京城一家醫院產科的助產士，齊瀠因為學護理的，姥姥拉著她在一邊幫忙，其餘人都被趕了出來。
齊泱出來就幫楊怡打電話，是個京城的電話號碼，響了十來聲都沒有人接，齊泱等了等又接著撥了一遍，這次才響了三聲就被接了起來。
接電話的是個很溫柔的女聲，聽聲音年齡應該跟齊媽差不多。
齊泱說了楊怡的情況，那邊聽了之後就說馬上帶著醫院的救護車到車站出站口等著，齊泱這才放下心來。
乘務員幫著把熱水一盆一盆的往裏端，齊泱就幫著在門口開門關門，裏麵姥姥在指導楊怡怎麼樣呼吸怎麼樣使勁，姥姥的聲音很沉穩，沒有一絲的焦急，楊怡開始一個勁的喊疼，姥姥說；“閨女，你別喊，喊了浪費力氣，咱們忍著，攢著勁留著生孩子用哈。”
楊怡虛弱的說：“奶奶，疼的我受不了了。”
姥姥說：“受不了也得忍著呀，你肚子裏那個還等著你使勁呢，來，跟著我說的來吸氣，呼氣，先別使勁，等會我讓你使勁的時候你再使勁。”
齊媽這時出來對齊泱說：“泱泱，你跟乘務員說去餐車買一碗麵條，多打幾個荷包蛋，我看齊瀠的背包裏還有巧克力，你也拿過來。”
齊泱答應著，先去拿了齊瀠包裏的巧克力，又跟著乘務員去餐車買麵條。
沒到早飯的時間餐車上人不多，胖胖的廚師正在準備做早飯的食材。
看見乘務員帶著齊泱過來，廚師問：“小李，這麼早到這來，還沒到飯點呢。”
乘務員小李說：“王師傅，快快快，這是來給產婦買早飯的，你趕緊下一碗掛麵，多來幾個荷包蛋。”
王師傅一聽趕緊開火，說：“這事情咱們車上可是第一次遇見，新生命就是新希望，我給做上六個荷包蛋，六六大順，就不要錢了。”
小李說：“王師傅，這怎麼行呢？”
王師傅說：“出門在外誰都有要人幫的時候，就當我的一點心意。”
齊泱很感動，普通人的心意最值錢了。
用一個大大的海碗盛了一碗掛麵，上麵臥著六個荷包蛋，王師傅用一個塑料袋裝好了碗，跟齊泱說：“姑娘，你趕緊端去吧，不吃飯怎麼有勁呀。”
齊泱朝著王師傅鞠了一躬，提著袋子朝著車廂飛奔。
夏日的黎明，太陽出的早，這才一會功夫呢，窗外已經大亮了，車廂裏有些早起的人溜達著準備吃早飯，離到站還有將近三個小時呢，早飯得在車上吃。
齊媽看齊泱提著東西進來，趕緊拿出來，跟楊怡說：“飯來了，趕緊吃，吃了才有勁。”
楊怡頭發已經被汗水打成了綹，齊媽用毛巾幫著擦了擦臉，又幫著墊了一個枕頭，用筷子挑著麵條給楊怡喂著吃。
楊怡看了看周圍的人，咬著牙吃著筷子上的麵條，一碗麵條吃了一多半，六個荷包蛋都吃了，齊媽看楊怡搖頭，把碗遞給齊泱，說：“隻要肚子裏有飯就有勁。”
姥姥看了看，說：“開的差不多了，咱們準備使勁。”
齊媽推著齊泱出了門，裏麵傳來姥姥的聲音：“吸氣，使勁，再吸氣，再使勁，好，看見頭了，咱們接著來。”
沒一會功夫，裏麵傳來姥姥的聲音：“好好好，孩子出來了。”接著就是一陣嬰兒的哭聲，還有裏麵幾個人高興的說笑聲。
齊泱提著的心終於落下來，窗外已是朝陽燦爛，看了看表，快要六點了，乘務員跟齊泱說：“快問問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齊泱敲了敲門，齊媽拉開一條縫，笑著跟齊泱說：“是個男孩子，估計得有七斤多，等到了站去醫院稱稱就知道了。”
乘務員說：“真好，母子平安，這個我給王師傅送過去，順便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乘務長一直在裏麵幫著忙活，這時用盤端著用過的一些東西，有些疲憊的開門出來，看見門口站著的一些同事，笑著說：“母子平安，生了個男孩，趕緊跟站上聯係，讓醫護人員直接到站台接人。”
幾個乘務員開心的笑著各自去忙活。
姥姥被齊瀠扶著走出來，齊泱趕緊上前扶著另一邊，姥姥說：“好幾年沒有接生了，突然這麼一下子還真是累的慌啊。”
齊瀠說：“姥姥，咱快去歇一歇。”
姥姥說：“好，瀠瀠啊，等你畢業了你要記著，你做的這一行也是關係著人命的，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自己先慌了，一定得細心。”
齊瀠說：“姥姥，我想好了，等我畢業找著醫院了爭取去產房工作。”
齊泱說：“就你？你不是看著小孩子就頭疼嗎？”
齊瀠說：“姐姐，你是不知道啊，我跟著姥姥還有那個大姐姐忙活了一早上，累的很，可是看著小生命降生了心裏那種滿足感我都不知道怎麼去形容了，真的。”
姥姥說：“瀠瀠這次做的很好，等以後呀姥姥把這麼些年的經驗都傳給你。”
齊瀠說：“好啊，姥姥伸手摸摸人家的肚子就知道胎位正不正，真厲害啊。”
姥姥說：“這都是這麼些年積累出來的經驗，咱們都去歇一歇吧，看時間也快要到站了。”
乘務員已經幫著給提了一壺開水過來，姥姥喝了些水就躺下休息，齊泱看姥姥跟齊瀠安頓好了又去看剛剛出生的小孩子。
車廂裏已經收拾幹淨了，隻聞到淡淡的血腥味，楊怡慈愛的看著被齊媽抱著用一塊幹淨的大毛巾包好的小包子，那位助產士姐姐說：“雖然沒到預產期，但是孩子看起來很健康，車上已經跟京城聯係好了，有救護車進站來接你們娘倆去醫院。”
齊泱說：“我幫你打電話了，接電話的人說帶著救護車來接你的。”
楊怡有些虛弱的笑了笑，說：“我媽是京城醫學院附屬醫院的產科大夫，估計她來接我。”
助產士姐姐笑著說：“哎呀，你媽還是我們醫院的呀，你媽叫什麼？”
楊怡說：“周葳蕤。”
助產士姐姐說：“你是周大夫的女兒呀，真巧，那正好，下了車我跟著你一起去醫院，你媽是我們產科醫術最好的大夫呢。”
又逗了逗還在閉著眼睛睡覺的小包子，說：“你都這麼大的月份了，怎麼還一個人做這麼遠的車呀？”
楊怡說：“我老公在D城的海島上，那裏沒有好的接生的，也沒有人伺候我坐月子，我媽就讓我回來生孩子。”
助產士姐姐說：“真玄乎，這次多虧了幫你接生的奶奶，你家寶貝臍帶繞頸呢，在我們醫院這種情況想順產還是有些難度的。”
楊怡對齊媽說：“阿姨，你們得給我留個聯係方式，等我出了月子好跟老公帶著孩子去謝謝你。”
齊媽“嗐“了一聲，說：“出門在外誰沒有個有難處的時候呀，幫你接生的是我娘家的娘，幹了幾十年的接生，年紀大了不幹了。你呀好好的養身子，好好的帶孩子，這孩子是我們這麼多人看著生下來的，跟我們都有緣分呢。”
楊怡點了點頭，齊媽說：“你剛生完孩子身子虛，快閉上眼好好躺著，孩子現在先喂點白開水就好，等你奶漲了咱們再喂奶。”
楊怡點了點頭，閉上眼睛養神。
因為助產士姐姐是楊怡媽媽的同事，齊媽放心的把這娘倆交給她之後收拾行李準備下車，廣播已經提示了，再有不遠就到京城。
京城呀，終於到了，因為是終點站，車外沒有等著上車的人群，可以很從容的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