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秦夫人行了個禮,臉上掛著標準的笑容。她的肚子挺得很大,這春寒料峭的天氣,她披著鬥篷顯見暖意。都說做了母親的人就會變,這話說得不差,秦夫人即使沒有裝模作樣,渾身確然圍繞著一種母性的光輝,祥和安靜。
小郡主和曲凝香雖然一路聊天,可是腳下不停,冷不丁被秦夫人攔住了去向,小郡主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小郡主認得秦夫人,也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所以對她不可能有好臉色,她沒好氣的說道:“秦夫人攔著我們幹什麼?”
秦夫人笑了笑,不計較小郡主的壞語氣。其實秦夫人也沒法計較,她上前來攔住小郡主就是來示好的,自然不會因為這個就被打退了。她溫和地笑著,裝作沒聽出小郡主話中拒絕的意思一般:“郡主這是帶著凝香出去玩兒嗎?外麵人多,要注意安全。”
她向著小郡主的眼神滿滿含著熱切和期待,小郡主別開臉不看她。她自己又微微一笑解了尷尬,轉頭對曲凝香囑咐道:“凝香要好好顧著小郡主,可別有個什麼閃失。”
秦夫人也隻有在外人麵前才會裝的對她這樣和藹可親的樣子,這麼久相處下來,曲凝香都習慣了。
她隨意的點點頭,算是應承了秦夫人的話。秦夫人都要臨盆了,曲凝香再跟她計較,也不差在這個時候。現在看在孩子的份上,就讓她略勝一籌也未嚐不可。
不過小郡主就不高興了。秦夫人說得什麼話,凝香姐姐難道就不怕危險嗎?她話裏話外都讓姐姐隻顧著自己,若是凝香姐姐的親娘還在,哪裏會說出這番話?其實這個想法,是小郡主想得偏了些,不過是對秦夫人的為人先入為主罷了。
小郡主再怎麼不滿意,也沒說出其他傷秦夫人麵子的話,隻扭頭拉著曲凝香走了。
曲凝香看得出小郡主心情不大好,有心轉移話題:“好妹妹,我們這是去哪裏啊?”
小郡主緊抿了嘴唇看了她一眼,知道現在不是生悶氣的時候。其實,人生短暫,何必把時間分給無關緊要的人呢?她想通這點,也就釋懷了,還和曲凝香打趣:“就不告訴你,就跟著我走就對了。”
說完自己就領頭走了,獨留曲凝香在原地一臉無語的樣子。她無奈地笑了笑,就追上去了。
“飄香居?”曲凝香慢慢念出牌匾上的三個大字。
小郡主得意極了,揮退了小二,自己拉著曲凝香就上樓,徑直走向一個包間。她把曲凝香推進去,然後自己就伸手拉過房門關上了。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曲凝香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隻聽到背後啪嗒的關門聲。
屋子正中間就擺了一張檀木圓桌,桌子上擺滿了各色珍饈,網油魚卷、燕窩四字、三鮮瑤柱、龍井竹蓀等等,都是她愛吃的。鬱弦音就坐在那裏,手邊放著一個空了的茶杯,看起來像是等了很久。
曲凝香走過去坐下,拿過酒壺酒杯,給自己和鬱弦音各摻了一盞。
“怎麼,香兒是要與我共飲嗎?”鬱弦音準備好了今年剛上的春茶,沒想過曲凝香卻要與他飲酒。
曲凝香舉起酒杯敬他,笑道:“既是慶祝,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鬱弦音失笑,說是這個理,就端起酒杯飲了。
他們二人好像極少有這樣的機會,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也不用顧及禮儀規矩。這次聚會,說是慶祝,更多是不過是互訴衷腸而已。
曲凝香有說不完的話,不能說給曲凝紫聽,不能說給小郡主聽,一直等著,能說給鬱弦音聽。觥籌交錯間,是吃上一頓飯,也有著淡淡纏綿之意。
鬱弦音今日也不拘著她,任她飲酒,醉了他親自送她回去就是。
曲凝香的酒量不算好,幾杯下去,雙頰已經略顯桃紅,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了。 不過她的酒品貌似不錯,喝了幾倍察覺到了,就沒在拾起杯子。鬱弦音遞過去的清茶,她也乖乖的喝了。
這時候的曲凝香可愛得緊,鬱弦音也起了性兒逗她。曲凝香飲了茶之後清醒了幾分,見鬱弦音逗弄自己,撅著個小嘴兒很是不高興。
鬱弦音更是笑了起來。曲凝香此時腦子迷迷糊糊的,看見鬱弦音笑了,自己也傻嗬嗬的笑著,露出小虎牙,真是可愛極了。
鬱弦音被她這軟萌樣觸到,感覺心都化了,伸手捏了捏曲凝香的臉頰。
曲凝香沒理他,自己閉眼凝神,又甩了甩頭,喝了才送上來的醒酒茶,靠著鬱弦音的肩膀,準備休息一會兒。
她才不想這麼早回去呢。
她心裏麵懊惱著,自己就不該貪酒,這樣好的時光,就被自己這樣浪費掉了。
鬱弦音倒沒什麼可惜的意思,要是照他心裏麵想,能看到香兒這麼可愛的一麵,那真是賺翻了。他知道她現在不想回家,他也不願意,就這樣靜靜地陪著她,等著她酒醒一些。
他們如果能一直這樣,他也覺得,挺好。
休息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曲凝香又精神抖擻了。鬱弦音為了讓曲凝香靠著舒服,硬是一動不動,這樣下來感覺半個肩膀都已經麻木了。
他不露聲色,又開始和曲凝香說著話兒。
鬱弦音不是個多話的,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曲凝香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從來沒覺得她吵,曲凝香也從來沒覺得他是悶葫蘆,自己很尷尬。所以,這樣就很好。
鬱弦音望向窗外,突然發現了一個身影,好是熟悉。他趕緊走到窗邊,凝神望去,竟是太子的幕僚。
太子現在已經是扶不起的阿鬥了,府中幕僚審時度勢,也散的差不多了。他竟不知道,還有太子的幕僚在活動,那樣鬼鬼祟祟的樣子,豈不是又有什麼陰謀。
鬱弦音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又對曲凝香交代了兩句:“香兒,你先回府,讓她送你回去。”說著還不等曲凝香回答就跳出窗外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