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弦音也聽到了聲音,心中有數,他此次來慎刑司也並不是一時衝動,不過是為了讓曲凝香安心罷了。他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帶上曲凝香一起走,所以並不著急,反而安慰她:“沒事,你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最遲明天,你就能出來。”
曲凝香自然是相信他的,鄭重的點了點頭。她此刻最擔心的不是自己,要是被守衛發現並抓住了鬱弦音,那才是最不利的。到時候皇帝陛下知道鬱弦音偷偷入宮,事情就嚴重了。
“我知道,我等著你。”曲凝香說道,“現在,你趕緊走,再走就來不及了。”
鬱弦音明白,撫了撫曲凝香的臉頰,閃身就離開了。
他才剛剛離開,外麵的守衛就一股腦的全竄進來了。檢查了地上躺著的兩名差役,發現不過是昏過去了,又見犯事的宮女也安好,就往其他的地方去搜尋刺客了。
靜嬪走進自己的偏殿,略一頓腳,轉身對小綠說道:“你去小廚房給我拿點兒新做的芙蓉糕來,我在偏殿坐坐。”
小綠走遠了,靜嬪瞧了瞧,伸手關上房門,這才蓮步輕移坐在榻的一邊。不待片刻,鬱弦音就自顧自的坐在了榻的另一邊。
“世子別來無恙,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前來,是有什麼事嗎?”靜嬪對鬱弦音的出現絲毫不覺得驚訝,像是早在意料之中,不急不緩的詢問道。
鬱弦音也不再說些冠冕堂皇的話,直接開口請求:“我這次來,實是請娘娘幫我一個忙。”
靜嬪心中早有猜測,仍舊問道:“什麼忙?世子但說無妨。”
“宜妃抓了一個宮女進慎刑司,準備處死,請娘娘把這件事告訴給皇後娘娘就可以了。”鬱弦音說道。他知道這個後宮中的症結在哪裏,此事也不好由靜嬪娘娘親自出麵,現在這個時候,皇後是最合適的人選。
“是誰?”靜嬪實在好奇,這偌大的皇宮中有哪位宮女能得世子如此對待,能冒著大不幃的風險私自進她的內宮之中。她轉念一想,好像是猜到了什麼:“秀女閣的……”
鬱弦音本也沒想過瞞著靜嬪娘娘,此事的前因後果都需得靜嬪知道,才更有把握:“是秀女閣的掌事姑姑,曲凝香……”接著就一字一句的講明白了各中關節。
靜嬪聽完後,心中已有對策:“好的,我明白了。等會兒我就去一趟翊坤宮。”
“多謝娘娘。”
“不過……”靜嬪話鋒一轉,麵色也有些嚴肅,“這件事過後我們彼此就再不相欠。我要世子答應,以後我們就當不認識。”
靜嬪雖然上次對朝中風向有所察覺,但她素來是一個不爭不搶的性子。這一輩子也隻求個明哲保身,不求榮華富貴。所以最好是哪個陣營都不進,這樣的人才活得最長久。
鬱弦音看出靜嬪麵上的堅決,心中有些納悶。他想以靜嬪的聰慧,不會看不出他的用意,更何況他還有意向靜嬪示好,然而靜嬪卻要求主動與自己撇清關係。
不過他從來不強迫別人,靜嬪做的也足夠多了,鬱弦音欣然同意:“沒有什麼欠不欠的說法。不過既然娘娘心有芥蒂,那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勞煩娘娘了。”
靜嬪點頭,望了鬱弦音一眼,就自己起身打開門,喚過小綠就往翊坤宮去了。鬱弦音也在宮門口等到了威遠候,和他一起出宮了。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靜嬪進了翊坤宮,在殿上向皇後娘娘行禮。
皇後叫了靜嬪起,笑道:“靜嬪妹妹今日怎麼有時間來我宮裏了?”然後就吩咐宮女擺座,上了熱茶和瓜果。
靜嬪眼神示意小綠拿出食盒,揭開向皇後一一展示,含笑道:“妹妹新研究了幾種吃食,特地帶來讓皇後娘娘品鑒品鑒。”
靜嬪是整個後宮中最安分守己的人,皇後也樂得給她幾分薄麵。
她讓隨侍的嬤嬤到小綠手中接過食盒,端出來一樣一樣擺在小桌上。她夾起一小塊芙蓉糕放進嘴裏,閉上眼睛,享受糕點在口中慢慢融化的潤滑與甜蜜,回味無窮。皇後大讚:“不用嚼就能化於口中,還殘留著一股清香。妹妹真是好手藝。”
靜嬪低頭斂眉輕笑,謙虛道:“臣妾不過是喜歡研究這個罷了,皇後娘娘要是喜歡,臣妾以後做出什麼,都給您宮裏送一份。”
皇後臉上浮現出喜悅之色,很是開懷:“勞煩妹妹了。本宮就先謝過了。”她接過嬤嬤遞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潤潤喉。
皇後倒不是貪這口舌之欲,不過是這後宮之中,有人給你示好,那總歸不是一件壞事。而自己,已經是這後宮中的至尊位,隻要坦然接受就是了。
靜嬪接下來又向皇後介紹了剩下的糕點的製作、功效等等,皇後一一嚐過之後讚不絕口。皇後和靜嬪相處出乎意料的融洽,也聊了好一些宮中趣事。
往常傳入皇後耳中的不是宮務,就是朝事,哪會有人把這些小事說給皇後娘娘聽。所以一時間,倒是讓悶悶不樂了好久的皇後還真開心了幾分。
靜嬪瞥了一眼皇後的神色,假裝不經意的提起:“臣妾剛來的時候又聽說了一件事,不過這件事,倒是有些奇怪。”
皇後追問:“奇怪?什麼事?”
靜嬪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臣妾也就是跟娘娘隨便說說,其中細節臣妾也不是特別清楚。”
皇後越發好奇,開口催促。靜嬪繼續道:“臣妾聽說,宜妃的妹妹掉進湖裏差點兒淹死了。宜妃娘娘抓了一個宮女關進慎刑司,罪名是企圖害她妹妹的命。”
單憑這一句話,皇後心中就有疑問。宜妃為自己的妹妹出頭,怎麼看都有徇私的意思在裏麵。
隻聽得靜嬪補充道:“臣妾還聽說,宜妃的妹妹掉進湖裏的時候那個宮女根本不在場,好多人都看見的,是她妹妹自己摔進去的。”
靜嬪暗示是宜妃胡亂冤枉好人,想讓皇後出麵徹查此事,好把那個宮女給救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皇後雖然麵色不虞,不過也並沒有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