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姐極少參加宴席,與我們見得少,不知是這樣的妙人兒,既然想到詩詞直說就是,不必拘禮。”
開聲說話的是此前和曲凝香在圍獵場認識的章家小姐,曲凝香記得她的名字喚做章書柳,曲凝香很有禮貌地對他們行禮過後才正襟危坐開始吟詩。
“炎晝永,初夜月侵床。露臥一叢蓮葉畔,芙蓉香細水風涼,枕上仙鄉。”
此詞簡短,詞風輕鬆,反而應了臨時賦詩的風格,又恰到好處地稱了眼下輕鬆的氣氛,不會顯得太刻意。
曲凝香此詞念完,宴席間靜默了片刻,隨即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與不絕於耳的喝彩聲。
文人墨客喜與善詩懂詞之人結交,曲凝香此詞一出,皆對她頻頻點頭露出讚賞之情。
在場的大家閨秀皆係嫡女出身,自小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曲凝香這首《望江南》詞風清麗,自引得小姐姐們的側目驚喜。
“妙!實在妙極!好一句枕上仙鄉,大家素知宜佳公主生有一女,奈何未得見,今日見之竟才發覺是才女也!”
一位公子對曲凝香的詞讚不絕口,旁人聽了都紛紛點頭,曲凝香念著先輩寫下來的詞,被人們讚賞隻覺得問心有愧。
“讓大家見笑了,這詞是小女琢磨了許久至今日才想個完全,哪能比得在坐的各位即興便做得出詞來,對各位的讚賞小女著實愧不敢當。”
曲凝香從未做過詩寫過詞,可歎她一史學高材生,莫說詩詞,就是現代題材的詩歌她亦寫得一塌糊塗。
這曲水流觴宴,說具體些就是文人墨客間風花雪月的玩樂方式,腹中沒有些墨水,便是隻有被罰著喝酒的份。
曲凝香不才,好在語文課的時候每首詩都背得極其認真。不過被大家這麼誇,曲凝香真有些不大好意思。
“曲姐姐這麼謙虛作甚,大家誇你是誇在了點子上,今日曲姐姐應邀而來,是給了念安莫大的麵子,就讓妹妹來敬曲姐姐一杯,雲兒,過來添酒。”
被換做雲兒的侍女聞聲端著酒走過來,尹念安看了那侍女一眼,對曲凝香眯眼笑著,微不可查地伸出腳去。
因自小就不在尹府待著,尹念安並不知曲凝香為人如何,尹浩然什麼都好,就是死心眼,尹念安擔憂自己那傻哥哥被人騙。
此次邀請曲凝香參加宴會,一半是為了給尹浩然把關,一半嘛自然是覺得無聊,想要見見曲凝香了。
從曲凝香一來,尹念安就注意著曲凝香的一舉一動,此女不是能說會道之人,但為人耿直心善,與她哥哥倒般配。
侍女走上前沒注意看腳下,冷不丁拌到尹念安的腳,手中的酒盞因未穩住超前傾倒不偏不倚潑在曲凝香的衣服上。
“呀!曲姐姐的衣服,你這丫頭怎麼做事的!手腳如此不幹淨,好在隻是潑了曲姐姐一身酒,若是砸到人,你是要挨板子不是!”
沒等曲凝香有所反應,尹念安比曲凝香還要激動,又是遞帕子又是收拾東西,可曲凝香卻有些莫名,她可是出現了錯覺,剛才她似乎從尹念安的語氣中聽出來了興奮。
“念安如此動氣做什麼,不過是些酒而已我又沒有受傷,你就莫責怪人家。我沒事你退下去吧。”
宴會上客人之多,婢女家丁最辛苦,曲凝香見她們忙裏忙外已經很心疼,怎忍心再責怪,為婢女求了情,曲凝香便用眼神示意她快些退下去?
曲凝香擦了擦身上的衣服,可任她用帕子沾了水去擦拭衣服上的汙漬,汙漬就如同八爪魚似的,穩穩當當地在曲凝香的衣服上無動於衷。
“姐姐的衣襟與裙子都沾了酒,若不去換未免有些不雅,姐姐不介意的話,不知可願意換上妹妹的衣服先過了眼下關頭。”
看了眼汙了一片的衣服,曲凝香無奈地笑了笑,看來隻得依了尹念安的方法。
尹念安是宴會的主辦人,還得留下來照顧其他人,不能陪著曲凝香,就讓下人帶了曲凝香去客房換身衣服。
原以為尹府大致與曲府一般,或比曲府熱鬧,其實不然,離開熱鬧的園林,過了回廊,周遭即變得安靜。
偶爾聽見人聲,未見有人喧嘩,如此讓曲凝香頗為驚訝,怎的一武將世家怎的還比文官出身的曲家雅致些。
“曲小姐,還請你在此侯著,奴婢這就去讓人把衣服給你送來。”說罷婢女就退了下去,曲凝香在的客房格外雅致,屋內燃著令人神經舒緩的香,淡而不烈。
那婢女才走沒一會兒,就有人推了門進來“實在抱歉,不小心弄髒了衣裳還得麻煩你來送這一趟……”
曲凝香回過身正要去接衣服,見到身後之人話未說完便梗在喉間,見曲凝香如此反應,尹浩然心中又是心酸又是愧疚。
“入秋了,天有些涼,快些把衣服換上,我在外麵等你,把衣服換好了出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尹浩然將衣服放在桌上,搖了搖頭走了出去帶上門,房中又回到原來的陰暗,曲凝香拍了拍自己的臉,歎道:此處本是尹府,見到尹浩然實屬正常,何必亂了分寸。
曲凝香速度換好衣服,來到門前深吸一口氣,心一橫將房門打開,尹浩然正在院子裏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站著,聽見開門聲回過頭來。
兩個人遠遠站著望著對方,相對無言,曲凝香想起那日尹浩然不辭而別,心中芥蒂他信了曲凝柔的話,不願開口與他多言。
尹浩然見曲凝香遠遠地站著不願過去,心知她心裏在氣著,越發懊惱自己信了他人鬼話。
“前些日子去曲府不見你,當時是曲大小姐接見,圍獵那日我親眼見你戲弄她,令她人前出醜,她又哭地悲慘說是你害得她被公主責罰,是我未明查才冤了你,對不起,香兒可否原諒了我這回。”
曲凝香就說尹念安好端端的為何邀她參加這次宴會,又何故對她那麼親近,敢情是為著她哥哥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