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曲凝香一番強行“解釋”後,尹浩然與殷弦才安靜下來各自吃自己的。
從始至終風影都在安安靜靜地吃,對殷弦反常的言辭置若罔聞,未開聲提醒阻止。
殷弦與尹浩然,一個溫和一個不喜形於色,可坐在一起就變得跟小孩子似的,鬥嘴鬥個不停。
是刮躁多事了些,奇的是曲凝香倒不覺得厭煩,反而覺得有趣,在這個身體裏醒來這段時間,還從未這般開心過。
曲凝香本就有些餓,加上菜引誘人,曲凝香將桌上的二十個菜全嚐了一遍,食量之大看得殷弦等人目瞪口呆。
幾個人裏,殷弦與尹浩然互相不喜對方,風影對曲凝香此人頗有微詞。
然而就在如此微妙的情形下,吃飯過程中氣氛出奇地輕鬆,心情皆不自禁好起來。
這一頓四人都吃得極慢,把桌上大碟小碗中的飯菜一一“吃幹抹淨”吃完,竟花了一個多時辰。
酒足飯飽,一天的時間已過了大半,今日城南有一小型廟會,尹浩然本想與曲凝香在外玩到傍晚時分,廟會開始了再帶她過去。
可依眼下情形,他若提議,殷弦定會跟去,隻得作罷。
“香兒,我們早時出門,已過了好長些時間,在外頭玩了這麼久,你也累了,我們是時候該回府去。”
一早出門被尹浩然帶著逛了半個皇城,曲凝香走得雙腿發酸,吃飽飯是覺得有些困倦。
“時間不早,回府我還有些事要做,殷弦我得與尹哥哥先回去,你們呢,是約了人來,還是一起走?”
殷弦來南風館多與身邊的好友一起前來,曲凝香見到殷弦他十之八九身邊有人陪著,兩人難得見麵,曲凝香倒希望一塊兒走。
坐在一旁全程未出聲的風影聞言,起身對曲凝香抱拳道:“公子此行南風館約了啟書公子等人,諒不能與曲小姐同行。”
殷弦看了風影一眼,轉頭對曲凝香歉意地笑了笑,他這次確實是要與啟書等人商討要事才來南風館。
“真是抱歉,因為提前約了他們,又是要商討很重要的事,不能走開,我們有緣會再相見,無需沮喪。”
曲凝香有些失落地低下頭,果然不能夠一起走嗎……他們二人常來南風館,約個時間下回見麵應該可以吧?
“殷弦何時得空,我們不如約個時間下回見麵,你覺得如何?”
曲凝香厚著臉皮問一旁的殷弦,她一大家閨秀如此約見男子,在他們眼中想來很離譜。
可受人指點又如何,曲凝香不想今日一別,今後不知何時才能見麵。她與殷弦見麵皆是在無意的情況下。
今後若很不巧他們出門皆未能遇上,兩個人見麵都靠所謂的緣分與機遇的話,從今往後再無見麵之日不是沒有可能。
“各位客人,打擾了,門外有一名女子說是曲府的丫鬟,前來找她家小姐,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
殷弦正欲開口,小廝忽然推門進來,聞言曲凝香就知來人定是楚兒,忙讓小廝帶進來。
果不其然,隨小廝進來的果真是楚兒不假,不待曲凝香問怎麼回事,楚兒上前拉著曲凝香就要走。
“小姐!大事不好……”楚兒正欲說什麼,看了屋內的殷弦與風影一眼,靠在曲凝香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尹浩然站的離曲凝香近,又是練武之人,感官比他人要靈敏許多,楚兒說的話他自然聽得見。
楚兒語罷,尹浩然與曲凝香二人麵色各異,互相對視一眼。曲凝香看了看殷弦,還想說什麼,尹浩然上前一步擋在她麵前。
“二位非常抱歉,府中忽發急事,凝香必須盡快趕回曲府,恕不能奉陪。”
曲凝香到嘴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兒不由分說地拉了出去,尹浩然對殷弦二人抱拳後追了出去,留下若有所思的殷弦。
“我如何決定是我的事,輪不到你多嘴,下次若再多話絕不輕饒。”
剛才曲凝香問他是否一起走,風影著急著搶在他麵前回答,無非是怕他為了臨時曲凝香改變計劃。
“屬下知罪。”風影低下頭,今日他們本與啟書等人約好商討“流螢”一事,事關邊關戰事不可疏忽。
今日殷弦表現反常,素來不愛多言的他竟與初次見麵的人鬥嘴,隻因曲凝香,風影怎麼不怕他意氣用事。
“也罷,你方才可有聽到那丫鬟說什麼。”楚兒那時雖刻意壓低聲音,可殷弦和風影與尹浩然是一樣的。
自幼習武,六感靈敏度高於常人,她說的話不止尹浩然聽見,殷弦主仆二人亦聽得一字不落。
“齊太妃自先皇駕鶴西去後在流雲宮深居簡出,靜心禮佛,就連宮宴也有許久沒有參加,怎的忽然間去了曲府。”
殷弦望著窗外看著曲凝香一行人匆忙地出了南風館,回想他與齊太妃其實也極少接觸。
他與齊太妃僅有數麵之緣,齊太妃其人說話惜字如金,聽宮人所言,幾乎沒見她笑過,更不愛與人相處。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深居簡出的齊太妃大駕曲府,他也很好奇。
南風館離曲府不近,好在楚兒來時差了曲府的馬車過來,一行人快馬加鞭地回了曲府。
寬敞的曲府大門外難得地停了馬車,大門口兩邊各站了一排侍衛,這些侍衛個個腰佩長劍,五官線條剛毅神情嚴肅,不怒自威。
停在一旁的馬車裝飾之華麗令人咋舌,銅車軎上以金線鑲嵌著特殊的紋飾,馬車身所用錦布皆為刺繡,精美異常。
此外衡上掛著的八隻鑾更彰顯其主人身份之高,曲凝香為史學係高材生,對古代的三六九等之製了然於胸,這些細節一眼便能看出。
來人身份越尊貴,曲凝香心中越不安,在這個權力高於一切的年代,這齊太妃一句話怕就能定了她的生死。
楚兒說到宜佳公主生平極少提及皇宮,可見宜佳公主下嫁後與皇宮牽連甚少,就連死都不見有皇族正室前來吊唁。
莫說曲凝香,尹浩然心中比她更為鬱悶,尹浩然成為禦前侍衛這些年,場麵伴隨君側,對齊太妃有所耳聞但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