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不計舊時君

宜佳公主素與皇兆府尹家交好,與尹夫人更是知己,待嫁宮裏時就常往皇兆府跑。

嫁入曲府後,亦常帶著曲凝香去皇兆府尋尹夫人促膝長談,曲凝香自然與尹夫人之子尹浩然走得近。

相對於回宮,宜佳公主去皇兆府的次數相對而言要多得多,曲凝香與二皇子算兒時玩伴,與尹浩然則是青梅竹馬。

然而尹浩然在弱冠之年參加禦前侍衛選拔,無論是武力還是應變能力尹浩然皆以絕對壓倒性的優勢勝出。

進入殿試後,尹浩然直接被皇帝欽點為禦前侍衛,乃蒼龍國開國以來年紀最小,能力卻是數一數二的禦前侍衛。

那之後尹浩然多數身居皇宮,少有回家時不超過兩日,更不用說去看望曲凝香。

尹浩然成為禦前侍衛後,與曲凝香二人之間少有交集,難能可貴得以有見麵的機會,也不過是匆匆打個照麵。

在當了禦前侍衛之後,曲凝香和尹浩然間的交集少之又少,還不比曲凝香與二皇子接觸地多。

曲家的人會忘記這段婚事實屬人之常情,這麼長時間未見,就算曲凝香忘了尹浩然是何人都不足為奇。

尹浩然原以為曲凝香早不記得自己,不成想見他曲凝香如此熟絡的挽上他的手令尹浩然有些喜出望外。

這麼些年過去,曲凝香對自己的婚事並不上心,曲青碌以為她早忘了自己有婚約在身。

就連曲青碌自己都忘了這門婚事,先前多次拐彎抹角地讓曲凝香討好二皇子,難怪曲凝香對此唯恐避之不及。

“曲大人,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曲大人可否讓在下帶香兒出府去走走。”

尹浩然容貌不算絕美,但五官十分清秀,很是耐看,加上他為人氣質十分溫和,與曲凝香站在一起當真是郎才女貌。

男婚女嫁乃人生頭等大事,兩家定下婚約本是該值得歡喜的喜事,曲青碌卻忘了自家女兒與人定下的婚約,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曲青碌有意讓曲凝香與二皇子成為一對,既然曲凝香已有婚事在身隻得作罷,心中歎息少了一顆好棋子。

“你們二人許久未能有機會見麵,既然今日尹侍衛得空,一起出去走走也好。”

一說出府曲凝香心中便有些不大安寧,她佯裝熟絡地與尹浩然親近,不過是為打消曲青碌存心撮合她與二皇子的念頭。

可她腦海裏與尹浩然相關的記憶丁點也無,曲凝香本想帶上楚兒一塊兒出去,曲青碌卻讓楚兒回馨苑,不必跟著。

曲凝香在心中啐道:這老狐狸!

“才數月不見,香兒你消瘦了許多,想來這些天過得很難熬吧,對不起,這些天未能陪在你的身邊,香兒可有怪我。”

在曲凝香最難熬的那段時間,尹浩然恰巧在兩月前被皇帝指派前往邊關行公事,得知宜佳公主逝世已是五日後的事。

尹浩然因公事在身無法脫身,唯有讓隨從親信快馬加鞭趕回京都,代他獻上花圈。

幾乎來看曲凝香的人,第一問的問題八九不離十與宜佳公主有關,聽到宜佳公主四字,曲凝香心中就有些不大舒服。

“尹哥哥身兼要職,公事繁忙乃人之常情,豈像我在府中無所事事。尹哥哥不必自責,許多事總需自己應對,哪有旁人常常伴身時。”

禦前侍衛,選拔嚴格,不是什麼高官,事兒卻又最多,這些年尹浩然想必沒少四處奔波。

自己分明忙不過來,仍關心曲凝香,責怪自己,以他們間的情分本不至於此,讓曲凝香不由得心中一暖。

尹浩然與曲凝香並肩走出曲府,下人見到他們兩人紛紛側目小聲談論。

從來到這個家開始,曲凝香沒少遭受這樣的目光與議論,已習以為常,對下人的指指點點全當看不見。

尹浩然注意到下人對曲凝香的不善,不滿的皺了皺眉頭,輕輕將曲凝香挽著自己的手拿開。

“你我雖有婚約,人前還須得避嫌,我是男兒身無關緊要,可不能換壞了你的聲譽。”

雖明白尹浩然的用心,可曲凝香真想笑尹浩然,日後若她真的嫁去尹府,同自己夫君走的近有什麼好避嫌的。

“尹哥哥,其實……以前的事情香兒有許多已經記得不大清楚,母親走後我病了一場,將過去許多事情都忘了許多。”

曲凝香與尹浩然青梅竹馬,兩人兒時想必有許多美好有趣的回憶。

若尹浩然措不及防地問曲凝香從前的事,她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豈不尷尬,倒不如先發製人挑明此事。

原以為這麼說尹浩然會感到驚訝,他卻身形一頓,回頭憐愛地望著曲凝香,伸出手想摸曲凝香的頭,大概覺得不妥,又收了回去。

曲凝香反而愣住了,她說的話,尹浩然就如此堅信不疑嗎?

“不開心的事忘了也好,一切總會好起來的,你寬心些。過去的事情不記得,我一一說給你聽就是。你可還記得……”

尹浩然信手拈來地說起二人兒時度過的無憂無慮的時光,偶爾還會問曲凝香對兒時趣事可還有些許印象。

曲凝香沒有原身主人的記憶,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尹浩然以為曲凝香當真將自己忘得差不多有些黯然傷神。

其實哪裏是忘,曲凝香壓根就不知道他們過去如何。見尹浩然越往下說神情越發黯淡有些於心不忍。

尹浩然為人老實且耿直,說是出來走走,當真就帶著曲凝香走了一條又一條街。

曲凝香今日穿著輕盈,走路倒並不辛苦,秋日的陽光仍然有些毒辣,曬得人渾身發燙。

習武之人吃慣了苦頭的,在照顧女子方麵多有些疏忽,曲凝香不開口,尹浩然怕是帶著曲凝香把整個京都的街道都走一遍。

今早曲凝香被楚兒從睡夢中叫醒告知尹浩然來訪一事,曲凝香匆匆洗漱換了身衣裳就趕去前堂尚未用完膳。

在街上走了幾圈,曲凝香早已饑腸轆轆,不如找個地方坐下來吃東西,聽著尹浩然說小時候的事情還蠻有趣。

想到吃,曲凝香腦海中首先想到的竟是“南風館”。